正文 醫情未了 (正文完結) — 第十二章 院慶紅玫瑰(下)

虽然对於这辆送他的主持搭档前来的宾利车有些狐疑,却也不好意思过问太多,杜鑫评立即领了姚典娜前往会场台上,打点开场台词。

「今年的忘年会听说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不但菜色比往年更为丰盛,院长也特地邀请各界嘉宾莅临同庆,杜医师今年刚就任不久就遇到,真是幸运啊!」

「是啊!第一次参加院庆忘年会,就遇到盛大举办,让我觉得我真的是很有口福。而且刚刚还有几位嘉宾现场捐出了几个大红包,为今天的摸彩加码,连我都开始十分期待。现在就请院长上台为我们致词,顺道介绍今天的嘉宾。」

医院大家长春风满面登台,三两句简单介绍医院的院史,便带来了一个令人乍舌的消息,「今天一定要跟大家介绍的,就是曜光控股公司新任的执行长陈绍泽先生。听说前两个月他的外公生病,受到本院姚典娜医师和医疗团队悉心照顾,有感於偏乡医疗资源的缺乏,特别捐赠了一台设备相当高级完善的宾士救护车给本院。还有上次看到我们和卫生所部落巡回医疗的报导,也觉得很感动,听说那个巡回医疗车很老旧,所以同时捐出一台九人座休旅车给卫生所。陈执行长自己很谦虚,说他是抛砖引玉,不过,像这样在事业上成就非凡,又能回馈社会,真是非常让人敬佩。」

大老板果然就是做大事的料,这种慷慨捐出千万价码医疗用车,也只有这样的人做得到了吧。这种人,当然不是跟她身处同一个世界!

姚典娜随着台上、台下一起鼓掌拍手,不巧正对上陈绍泽展起微笑看着她的目光,却让她心头一震。

该不会,他就是冲着她而来?

今晚能够准时开场,还有绰绰有余的时间稍微再检视一次活动的流程,确实也该得感谢陈绍泽!

但如果院长知道姚典娜和人家大老板还有其他进一步的关系,不知是否也会大吃一惊。这样念头闪过,直叫姚典娜心虚地低下头。

不,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她也不认为自己还有甚麽样倾覆霸道总裁的魅力。

只是一整晚试图努力转移注意,仍教杜鑫评察觉了她的不自然。

只是他还以为,一切都是因为和他同台演出的关系。

「今年的忘年晚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个节目表演的同仁精采演出。刚才摸彩抽到号码的同事还没领奖的,记得跟後台的启勋兑换,值班同仁的礼物也请同事记得帮忙领回去,不然我就全部带回去罗。」

幸亏一晚安然无风无浪,虽然没抽中大奖,顺利主持结束也已感觉欣慰。姚典娜正要收拾麦克风,杜鑫评却露出灿笑喊声,「姚主任等一下!」

有种似曾相似,不太妙的预感,从她回忆深处窜起。

大二那年的圣诞晚会,她和系学会的邹子杨学长刚主持完晚会的表演节目,那个穿着他们班上班服外套的男生,家教结束赶在晚会收工之前,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潇洒帅气地跳上舞台,让她瞬间在众目睽睽下羞红了脸。

「姚典娜,你是我的女神!」

而今,套着深蓝色西装,深邃眼瞳直盯着她的男人,捧着同样的一大束艳红玫瑰,缓缓踱步到她眼前,再度引起台前尖叫及热烈掌声。

「一零一朵红玫瑰,你是我的最爱,从来没有改变。」

巨大束玫瑰横在她与他之间,姚典娜咬住下唇,一阵窘迫无措。手指在胸前扭结,掌心汨汨出汗,却不敢将玫瑰花束接过手。

「太大一束吗?再减一朵,百年好合。」用力抽起一枝玫瑰咬在嘴里,男人依旧灿笑,「还是要再减一朵,天长地久。」他再度抽出一枝玫瑰,将剩余的九十九朵朝她推进。

天长地久?

是承诺,还是玩笑?

曾经消耗十年的青春等待,现实却留给她心碎的答案,她还能再相信一次吗?

「还是太大束吗?那就……」男人放下手里所有的玫瑰,拉过她颤抖而冰冷的手,将嘴里那枝娇艳盛开的花朵交到她手里,用着满心期待的眼神,轻声地说,「你是我的唯一。」

犹如偶像剧般的场景,让她眼里蒙上氤氲水光,取代哭笑不得的情绪,却是满腔的愤怒埋怨。

唯一?甚麽叫做你是我的唯一!别笑话了!

她知道自己当然不是唯一。曾经在他身下嘤咛过的女人,不只她一个。八百年的委屈全数如奔腾的浪涛,淹没她的理智。

说原谅,其实骨子里从没真正原谅过是吧?原谅他的背离,原谅自己的愚蠢,原谅那一段互相伤害的感情,真的太难。

「杜鑫评,你玩够了没有!」

对自己承诺绝不再於他面前落泪,却一次一次对自己失约。她倔强地咽下满腔苦涩,旋即一个转身躲入後台。

他亦步亦趋地跟到後台,认真地皱起眉看着她,「我没有开玩笑,只等你一个答覆。」

姚典娜终於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别这样吧,我们已经不是当年天真无邪的学生,我都已经……」她败给他的执着,却早已没有再次伸出手的勇气。

「所以我们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不是吗?」他问。

霎时,红赭色绒布帘幕突然被掀开,灰色西装男人站在後台入口,一贯地浅笑问:「姚医师准备好要离开了吗?那就走吧,我的司机已经在外头等了。」

杜鑫评不可置信地瞧了那男人一眼,正欲握住姚典娜的手,却被她忸怩地避开。随着男人消失在帘幕内的女人,只余一抹祖马龙红玫瑰的芳馨。

「上车吧。」

银色宾利车停在饭店门口,司机毕恭毕敬打开後车门,姚典娜迟疑半晌,才在男人催促下坐进车子。

「那是……你们院内的医师?常这样骚扰你吗?」对於男人的问话,她顿时瞪大眼睛。

骚扰?她怎麽会觉得那是骚扰?

面对他的锲而不舍,她只是除了逃避,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是……」她抬起头,眼看车子驶离饭店,胸口似是有些甚麽东西就要汹涌而出。

从後照镜望去,站在饭店外落寞男子的深蓝色衬衫身影,已经随着车子驶离迎宾车道而渐行渐远,她的心也一阵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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