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去逛街！」乐恬一点都不像经历忙碌的礼拜天，都晚上十点了还跟她谈逛街，李果湘脱下身上的围裙，挂在墙上。
他们的餐厅，只剩下吧台的灯还亮着，照得桌上的木质纹路发亮。
「你不累？」她语气里带着笑。
「今晚睡饱，明天就可以逛街啊。」他朝她伸出手，一手牵着她，一手关掉灯。
回家的路上，他吱吱喳喳说着有什麽东西要买，白衬衫、新的浴帘、运动短裤、果湘要买上次看到很美的毛衣和果湘要买新内衣。
难不成，又到了每一年的这个时候！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陪我去买？」
「记得哈哈哈哈，当时我超紧张啊！」
那时他们刚升上高一，她发现已经很少人穿背心内衣，大部分的人都是穿扣式内衣，她有一次还听到同学们在讨论胸型？
她打开自己的衣柜，现在穿的内衣，还是国一时母亲帮她买的。
她本来想说，不过是内衣，没什麽大不了的，和乐恬聊起这件事时，他也不大懂，而是红着脸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回覆什麽。
这个话题，果然太害羞了。
殊不知，某一天晚上，乐恬着急地连按她家的门铃，解开门锁後，他开了一条小缝隙，俐落的钻进来。
「果湘，我上网查了！我们明天一起去买！」
原来咱们乐恬，本来想要问阿嬷，可是他开不了口，所以用家里的电脑搜寻了内衣。不搜还好，一搜便看了一堆青春期的少女，若不慎选内衣，对往後的影响。
他好担心啊啊啊！
「你⋯⋯」好奇怪，李果湘不忍心把话说完，毕竟人家乐恬这麽用心，为了她去查那些。
「谢谢你。」她非常诚恳的道谢。而他们第一个能想到卖内衣的地方，就是百货公司了，约好明天早上一起出门，他们互道晚安。
这一切听起来很简单，不过就是去买内衣嘛，直到他们俩站在众多内衣专柜的正中间，像两尊雕像。果湘身後就是大红内衣和深紫蕾丝内衣，他到底、到底要怎麽办啊啊啊！
「那我就选，我喜欢的店好了。」她对这些完全没研究，原本还很多话的乐恬，一到现场变得好安静，乖乖地跟在果湘旁边。
她不喜欢过於鲜艳或是浮夸的店面，绕了一圈，好不容易看到一间比较朴素的，眼尖的店员看到有客人，马上迎上来，「妹妹！要看什麽样的内衣？」李果湘跟她乾瞪眼。
对方头上冒出一堆问号。
「就⋯⋯就、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内衣，果湘今年高一。」乐恬赶紧出来替她解释。
「喔！你是她哥哥吗？」
「啊？不是，我是她朋友。」
「⋯⋯」此话一说出来，店员惊吓地睁大眼睛，可也不好随便说什麽，充满疑问地回了句是喔、好特别喔，就带着果湘到少女专区。
乐恬跟在後面，一起听店员讲解，她替果湘选了几款，「那我们试穿一下？」果湘点点头，抬眼看了眼乐恬，就跟着店员来到更衣间。
「那，你好了跟我说一声，我进去帮你调整一下。」帘子被拉上，这下只剩乐恬与店员，气氛怎麽⋯⋯会这麽尴尬哈哈哈，乐恬目光不知道放哪，只好一直看地上。
「你⋯⋯也是高中生？」店员问。
「对，我也是高一。」他几乎是能用战战兢兢来形容。
「那⋯⋯怎麽会是你陪她来买？」店员很好奇。
「喔、因为、因为果湘她爸妈很忙，很少回家，回来的时间又很短，她跟我说，自从国中就没有买过新内衣，我想说跟她一起来。我们、我们是邻居！认识很久了！」他就怕被当成什麽变态，语气有些着急，至於那个⋯⋯上网搜寻的部分就更不用提了。
「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个好朋友欸！我还真没遇过⋯⋯」看到帘子有动静，店员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走到帘子前，「我好了。」後头传来果湘平稳的嗓音。
她戴上白手套，「那我进去了喔。」这片帘子非常宽，店员来到墙边走到帘子後面，再沿着墙壁走进更衣室，乐恬心里想着，是个好贴心的设计噢！这样就不用把帘子打开。
「肩带我帮你调紧一点，那我教你一下怎麽拨胸，身体向前倾，然後一手拉内衣侧边，一手伸进内衣将整个胸部⋯⋯」乐恬脑袋轰地一声，他赶紧逃离试衣区，可他还是很不争气的想像那个画面，他怎麽能啊啊啊。
李果湘不知道外头的乐恬在干嘛，只是默默惊叹，原来穿个内衣，学问这麽多。店员帮她量了胸围，跟她说刚刚在外头有她朋友怕不好意思，所以进来再量，「不过你朋友真的很勇敢欸，陪你一起来买。」
「嗯，他人最好。」店员觉得他们俩蛮可爱的，让她试试看另一件，又再次离去。
她一离开帘子，没看到那个男孩，搜寻了一下店面，发现他像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站在哪休息，因为每一面墙都是内衣。
店员忍不住哈哈大笑，替他搬了个椅子放在柜台旁边，「谢谢。」男孩非常有礼貌的道谢，两只耳朵都是红的。
等到终於决定要买哪些内衣，乐恬也差不多思考完人生了，他看果湘付了好几千块，才知道原来内衣这——麽贵。
「下次再来喔！」店员热情地朝他们挥挥手。
「乐恬，今天谢谢你，你很勇敢。」在公车上，她拉拉他的袖子。
「不、不用客气啦！我也很开心，你能顺利买到。」乐恬抓抓头发。
下礼拜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乐恬记得穿着制服的果湘，把长发收拢在肩上，卸下书包，反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背。
隐隐约约，乐恬看见了一些形状。
「新内衣。」
「你不用特地叫我看啦果湘！」
她一直都记得，乐恬那时崩溃的反应，真的很好笑。
车子停了下来，他们到家了，他们从过去式被拉回现在式。
「你先洗澡吧，今天辛苦了。」他扬起笑容，不论什麽时候，他都笑得像个孩子，她走过去抱抱他，「果湘⋯⋯如果明天不想去逛街，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去。」他温软的嗓音从上头传来，他总是贴心过头，总是以她为优先。
「你的衬衫⋯⋯真的该买新的了，我的内衣⋯⋯」她就要等乐恬继续往下说。
「也真的该换了！那个肩带都松了，钢圈也洗到变形，布料还起毛球！我每次折衣服，都很担心啊啊啊！」李果湘忍不住，呵呵呵地笑出来，乐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光是说到内衣两个字就会害羞到不行的高中生。
「谢谢这麽多年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的胸部。」
「那是当然，我可是乐恬欸。」
他得意的扬起下巴，过没多久就低下头，亲亲果湘的额头，亲了觉得不够，又亲亲她的脸颊，还是觉得不够，又亲亲她的嘴唇。
他们的呼吸融合在一起，气息有些混乱，李果湘被吻得舒服地闭上眼睛，乐恬的唇对她来说，永远都像温热的汤圆。
「如果⋯⋯如果⋯⋯」乐恬松口，将额头抵在她的肩窝，浑身热。
「嗯，如果今晚太累，明天不去逛街。」她浅浅的说完後，摸索着他的下巴，她将乐恬红通通的脸抬起来，「那，我内衣给你脱。」
「这个、这个、这个就不用特地跟我说啦果湘！」
李果湘扬起了最灿烂的笑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她重新吻上她面前，最爱最爱最爱⋯⋯无限个最爱的，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