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打开放在笔电旁的银制菸盒,上头有细致的雕刻,这是当我退伍时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朋友都说拿这个来装菸很假掰,不过每次打开菸盒拿菸出来抽就有种小小的爽快感。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今天是寒流第一天进入北部,外头还下着阵阵小雨,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寒气慢慢地从脚底串上身子,即便我都穿了两双厚袜子。
我将脚缩起蹲坐在椅子上,敲打着键盘试图写着我下一本小说,不过万事起头难,虽有了构想却一直没有想法写出个所以然来。我又吸了一口菸,想想第一本小说花了约十一年的时间才把它生出来(其实是自己太懒总是一拖又拖),好在当兵的那一年让我闲了好一阵子,值得庆幸的是这本小说顺利出版,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但是只靠版税的钱还是没办法完全支撑在台北的消费,现在打小说也只能用下班或放假的闲暇时间打打。我在舅舅上班的公司徵到了业务工作,目前还只待两个多月,一切都还在学习中。我叫饶世杰,高雄人,今年二十四岁,是个崇洋媚外的金牛座,居住在於台北剑潭小套房的上班族兼作家。
看着窗外发呆直到我把我手上的那支菸抽完了才回过神,萤幕的Word档半个字都没有打出来,我想写出一本新的奇幻小说,从小就很喜欢哈利波特的电影,虽然我没有认真到把一到七集小说都买来看,不过他一到七集的电影我可是几乎连台词都会背了呢!也许没那麽夸张。但是我倒是能念出他们跟佛地魔军团打架时所念的咒语,「阿挖咖搭布拉。」,在几年前曾经有写过类似的奇幻小说,不过不太顺利就是了。
「嘟嘟嘟!」放在一旁的手机画面亮起,是出版社的老板,看来又是一封来催「凌晨」小说续集的简讯,我知道第一部曲我就花了十一年,第二部曲的推出应该也是遥遥无期,不过我可不是没有想法,我曾经是有写到第三部曲,只是上了大学全部重新修改後进度就变得超‧级‧慢。我翻了个白眼试着忽略掉那封讯息。
「我回来了!」
「南韩人回来啦!」我转头,南韩人穿着厚重又湿透的墨绿军外套一脸狼狈的样子,看着我微笑,他眼睛不大所以笑的时候就会很容易眯成一条细细的线,所以我之前都叫他笑的时候眼睛还是要出力。
「你的样子好狼狈,赶快去洗澡吧!不然着凉会感冒。」我帮他把包包放到一旁,走去衣柜帮他拿衣服。
「好好喔~!今天放假很爽不用淋雨受寒。」他脱着上衣嘴巴碎念着。
「少屁话,明天就换我要被折磨了。」他从身後搂着我,我转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後就把衣服推到他身上把他拖去浴室。
「确定不跟我一起洗?」他一脸色咪咪地看着我。
「不用,我刚洗过了吼。我要去写小说了。」
「唉呦大作家捏!」他不甘愿地把浴室门缓缓关上。
他叫,蓝韩振,台北人,我都叫他南韩人,加上他眼睛小所以我叫得更理所当然,他都会回我说「我可是没整型,原汁原味男。」我听完通常都会赏他白眼,不过第一次听到笑很久就是了,二十四岁,是个有时龟毛到不行的处女座,他是我在军中下部队时认识的,他陪我度过军中无聊又沉闷的日子,因为有他,老实说在军中还满快乐的,他是个英文补习班老师,现在有在大学兼职英文讲师,可能就是他英文好的特点吸引了我这崇洋媚外的人吧!
我坐回书桌前,默默地又点起一支菸,又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突然发现到外头的雨好像停了。
「又抽!」南韩人在我身後大喊,我像惊吓的野猫转头看他,他用浴巾围着下半身皱着眉头看着我,他很不喜欢我抽菸,我赶紧把菸熄灭然後打开窗户让菸味散出去。当我窗户一打开他赶紧跳进被子里。
「欸!床会湿掉啦!而且你又还没吹头发!」这次换我皱着眉头看他。
「头发这麽短根本不用吹吼。」他故意用我的棉被去擦头发。
「干,我的棉被欸!」他又眯起眼睛看着我。
「快‧去‧吹‧头‧发。」我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把吹风机拿出来。
「不要。」
「快喔!」
「不要。」
「快!」
「OK!FINE!你今天就给我睡地板,等着被地缚灵抓走。」我把吹风机塞回抽屉里。
「欸干!不要讲那些有的没的,我吹就是了。」他从小就怕鬼的个性有时真的很好利用,讲完他就默默地拿吹风机吹头。
「肚子好饿,你想要吃什麽?」他边吹着头发边问我,此时我正好打开YOUTUBE正要看型男大主厨。
「不知道,你勒?」
「嗯,汤面。」
「哪家?」
「不知道,你勒?」
「嗯,楼下那间。」
「喔,你去买?」
「嗯,你去。」他很冷静且迅速地回话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他脸上又露出两条线。
「算你狠,汤面然後勒?」我起身走去衣柜拿出厚厚的墨绿军外套。
「汤面大碗,要卤菜,豆干、卤蛋、猪耳朵。」
「猪耳朵很贵,你出。」讲完趁他还没回嘴我就赶紧钻出门外。外头的气温大概14度左右,此时觉得自己脚上穿的袜子更没有效了。
「老板!两碗大碗汤面,卤菜要豆干两份、卤蛋四颗、猪耳朵两份。」
「贺喔!但欸来!」老板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叔,他和他老婆一起经营这间小面摊,面摊小归小住这附近的住户都满爱来这边吃的,大叔跟他老婆都很亲切、活泼、嗓门都很大,两个夫妻感情不错,有时坐在一楼吃面听他们斗嘴都会很想笑,我记得有一次他们纯粹在想要多给我一颗卤蛋还是两块豆干而吵起来,结果吵到最後是我自己付钱买了卤蛋和豆干赶紧离开他们才吵完,现在回想一下会不会这是他们的阴谋。
「你的面来啊!今天没上班喔?」
「对阿!」打完招呼,付完钱我就赶紧跑回去,丝毫不想多花任何时间逗留在外面。
当我回到房间,南韩人只穿着一条四角裤蹲在椅子上看电脑,手里还拿着一大包可乐果在吃。
「等等,那包是我买的可乐果?」当我把外套放进衣柜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喔,对啊!」
「那是我要用来看影集配的欸!」
「看型男大主厨看到我快饿死,我担心你面还没买回来我就会饿死在电脑桌前,所以赶紧拿来吃。」
「少废话,再吃我就拿汤面泼你!」他赶紧把可乐果收起来,瞬间跑到放在地上小餐桌旁。
「快!快!」他对我喊着,我被突然的举动吓一跳,难道是蟑螂跑出来,我赶紧跳到床上。
「快!快去拿碗!」
「干!」
我们边吃着汤面边看着型男大主厨,那天的料理是「海鲜南瓜义大利面佐香草白酱」,看詹姆士的摆盘,看主持人和来宾吃着那面条,我用筷子夹着刚叫的猪耳朵塞到嘴里。
「怎麽差这麽多啊!」我碎念着。
「你就穷吼!」他用嘴巴塞着卤蛋和面条的声音说着。
「猪耳朵两份六十元,等等把钱放到我钱包里。」他差点噎到。
看完型男大主厨後我们也吃完饭了,南韩人开始展现出他处女座的天性,他开始收拾碗盘洗碗擦桌子,之後又在房间四处收着脏衣服,准备用他那强壮的手臂去刷衣服。
「欸!还有没有脏衣服要洗?」他在浴室叫着我。
「没有,该洗的你都捡去了,不该洗的都在衣橱里。」不知不觉他走到我身旁,硬把我的衣服、裤子、内裤还有袜子都脱去,让我赤裸裸地坐在椅子上。
「你这样让我感到很无助。」我双手遮着重要部位。
「谁叫你刚刚要抽菸,我可不想等等睡觉闻到菸味。」他偷完我的衣服後就默默地走回浴室。
在他洗衣服的过程我突然接到主管的电话,他要我在晚上十二点前把上次给我的CASE改成PPT档给他,马的主管是不是都很喜欢在员工放假的时候叫我们在家里办公,千百个不愿意下我还是默默地打开PowerPoint改着文件。
南韩人洗完衣服站在我身边大力甩着他刚刚洗好而且拧乾完的衣服,感觉得出来他想证明他洗的又勤奋又乾净的感觉,但是他甩了三四件我还是看着电脑萤幕打着文件,他自讨没趣的只好打开窗户默默地晒衣服。
眼角余光看着他认真晒衣服的样子,心里感觉莫名的温暖,我停下工作在旁默默地看着他,他直到晒完衣服关上窗户才发现我在看他。
「突然感觉,等待这二十几年是值得的。」我看着他说道,他脸上又露出那两条咪咪的笑线。
「我要继续工作了!」讲完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就又把脸转回电脑前。
他轻轻地吻我的脸颊一下。
「我也很高兴在军中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