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见的可怕威压覆盖一切，在外围飞翔的巨龙发出尖声惊叫纷纷从天空堕落海里，守卫的龙皇亲卫咬紧牙紧守岗位，但膝盖却忍不住一直打震。
「陛下……」卡特尔想走近一步，却惊讶地发觉地面已经陷了下去。
由路易身上散发的愤怒如同实质，将四周的温度不停提升，地下的石砖被烧得通红，黄金的餐具在桌面融化，不正常地提升的光和热令抗魔力最强的龙族也汗如雨下，热度无止境地提升，放眼的每一件物品都烧得通红，如同熔岩在爆发的火山极速熔化成橙红的液体，开始向下流动。
梵达尔感到脚底下的皮靴开始黏着地面时终於忍耐不下去，高声叫道。「陛下，请息怒！」
他单膝跪下的动作就好像一个提示，法特与其他在场的龙族不论身份高低也一同跪到地上。
「陛下，请息怒！」
卡特尔一开始还试图与路易的力量抗衡，他法杖上的光芒在路易的太阳之光下，犹如萤火，渺小不已。
龙神亲赐的红宝石光芒黯淡，年轻神祗的威压铺天盖地，压得过万岁的老龙也透不过气来。
「陛下，是我冒犯了。」卡特尔终於颤危危地低头。
路易吸一口气，将收拢的指尖慢慢张开。
拍崖的浪涛回复平静，风儿从身侧滑过，午後的太阳从云层後露出脸来，柔和晕橙的光芒洒落脸庞温暖如同母亲柔软的手掌心。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子嗣，从来到以後也不会有。菲利斯就是龙族唯一的皇子，我唯一的家属。」
路易的语调冷静下来，英俊如同刀削釜凿的脸孔再没有丝亳愤怒的痕迹，哪怕片刻前还在他掌下的金刚石栏栅已经化成脚边黏稠的浓浆。
「而三界和平盟约继续与否，决定权不在於我，要看人皇与精灵女皇。」
法特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意思是只要人皇与精灵女皇提出重新签定盟约，三界和平盟约便可继续？」
「当然！」闻言，路易抿嘴轻笑，阳光灿烂之间藏着与菲利斯出奇地相似的傲慢，一字一字地说。「只要他们能够付出与我『相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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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结束後，三名长老离开花园的步伐都不由得比平日匆促。
好不容易等到粗枝大叶的梵达尔离开，法特终於忍不住对卡特尔开口。
「叔叔，我们该怎麽办？」
「……」卡特尔张了张嘴，未来得及说话，忽然间猛然一抖，再也忍耐不住松开了一直握着法杖的右手。
法杖好像烧红的烙铁发出吱吱的刺耳响声，顶端的红宝石倏然发褪色，顷刻间便化成光点，在空气中飘散。
「龙神在上！」目睹一颗神级宝石顷刻间被毁灭，惊叫脱口而出，但当法特垂头看向卡特尔张开的手掌时更加吃惊。「叔叔，你的手受伤了？怎麽可能？」
「我总是教你，世上没有不可能……」卡特尔一眨不眨地看着摊开的掌心上留下的两条焦黑烧伤。
法特不可置信。「叔叔，你是我们龙族中年纪最大，最接近神域，有可能成神的……」
「错了！」卡特尔毅然截住侄儿的话柄。「最接近神域不代表可以成神！九界之中，花族法圣卡宴，兽皇彼特，甚至人族的人皇在能力上也无限接近神域，而事实是自从神战之後，宇宙间除了我们的陛下与菲利斯这位半神之外，再没有诞生过任何新的神祗。」
卡特尔一边说，一边为掌中的烧伤治疗，伤口在他的力量下慢慢癒合，又变得焦黑，之後癒合，再次焦黑，灼热的金光闪了又闪。
反覆数次，看得法特的脸色隐隐发青。
「叔叔，你说过……陛下曾经将一半生命力分给当时还是蛋的菲利斯殿下，因而降为半神，而在一千年前他为了压制失控的菲利斯殿下又付出极大的代价，他的力量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无论如何，他的神力回来了。」
尝试过十几次之後，法特尔终於将路易残留在他手上的神力驱逐出体外，举起右手，看着点点金光在完好的手掌心上飘浮，他慢慢地说。「你知道三界和平盟约为什麽开始失效吗？就是因为他已经开始回复神力，当彼此的力量不平衡，盟约就没有办法维持下去。」
法特用力咬咬牙。「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不能让陛下一意孤行释放菲利斯殿下，破坏三界和平盟约，如果我们叫醒沉睡中的另外两位长老……」
卡特尔摇头拒绝。「等到陛下完全回复神力，做什麽都没有意思了。」
「叔父，你一直都同意我的做法！」
「这些年我同意你，只不过是想压制银龙皇。」
卡特尔矢口否认，直接了当地打破侄儿的幻想，因年老而松弛的眼皮垂得更低，几乎把双眼完全掩盖。
「陛下太过偏爱他，甚至忘记了其他。这并非王者所应该做的，身为臣子必需要阻止，若能顺便为我们带来渴望已久的龙嗣，那没什麽坏处。当然，现在回头看去，这个期望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而法特还是坚持一直以来的主张。
「叔叔，就算人族公主无法诞下陛下的继承者，至少我们和人界，精灵们保持了一千年的和平，陛下单方面撕毁盟约，释放菲利斯殿下，九界必然震动。」
卡特尔摇摇头。「真正的和平从来不存在，自创世神造物，争战杀戮从未休止。千年前的一战，就算没有银龙皇也一样会发生。事实上，陛下能够一丝不苟地将当年的承诺执行上千年，已经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他出乎意料地完全转变的态度，令法特不得不压下声音，用另一个角度说服他。
「叔父，你我为了菲利斯殿下的事早就大大得罪了陛下，如果由得他独大，我们在龙族的地位肯定岌岌可危，而且这些年我们在人皇那边得到不少好处，这时候不出面帮助他，我们……」
「闭嘴！」卡特尔厉声喝止，蕴含着精光的老眼扫过侄儿的脸。「你胡说八道！我们收过什麽好处？不过是些礼节性的问候和关怀。法特，陛下是龙神之子，我们扶助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不理你有什麽糟糕的念头，别说出来，让它烂在肚子里！」
「叔父！」法特尔满脸忿忿不平，恨得攥紧拳头。
到底是亲侄儿，法特尔看他的样子，低低叹了口气。「法特，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一个真理——所有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叔父……我不甘心。」
「把你的不甘心也吞进肚子里去。」法特尔站起来，从双掌射出红光，将地上的黄金熔浆重新融合成一根头顶弯曲的柱体，索然无味地握在掌中。「只可惜我这根法杖，跟随我上万年了，有时候比你更加可靠呢……」
他背过身去，用法杖撑着身体走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告诉人皇，从今以後别再找我！」
法特尔追着他问。「叔父，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要与一个神签署盟约的办法？」嗤笑声从卡特尔走远的背影传来，显得那麽刺耳。「有！除非人皇能够成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