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弦與奏 — 弦與奏(七)

弦与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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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事件之後,奏在学校的名誉自然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是藉由二阶堂家的威信,她还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自已的国中生涯。至於她的高中生涯,在她的父母亲要求下,仍然是到寄宿制的女子高校就读。

日复一日的努力学习以免落後、日复一日的应付那对如猎犬般探头探脑的父母、日复一日的挂上虚伪的笑容面对所谓的「朋友」,表面上来说,奏的日子似乎一成不变。但是虚幻的安宁下早已暗潮汹涌。这一切的起点还要从奏升上高中的那个暑假说起。

「黑田,这一切可是真的?弦真的是我的弟弟?」奏盯着眼前的资料问道,语气中仍然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其实奏很清楚,眼前铁证如山,没有弄错的可能性。但是由於眼前的事实实在太过震惊,以至於她依旧需要某个人正面点醒她,奏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千真万确,大小姐。这是属下趁着老爷与夫人准备您的入学资料时趁机找到的,不可能有误。」黑田低着头说道,然而仍时不时的偷瞄着奏的脸孔,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父母的惩罚。

附带一提,在奏的帮助下,黑田已经从基层的员工晋升成中阶主管。随着身分改变,她也一扫过去阴暗沉闷的形象。原本因怯懦而佝偻着的背也如同久逢甘霖的植物一般舒展开来,然而在奏的面前她依旧保持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究竟是因为那是她的本性,还是奏给她的压力太大,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那对混帐父母,竟然瞒了我这麽久...」看奏那颤抖的手,让人不禁怀疑她纤纤玉手上的那张纸好似有千斤重。见她如恶鬼修罗的样子,黑田本来以为她会气到当场把那张纸撕成碎片後吃下去,然而她只是深呼吸几回後,硬是将怒气吞进肚子里後问道:「黑田,你觉得弦知道这件事吗?」「这属下就不清楚了,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虽然多少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才对。」黑田赶紧回答。

奏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朝天花板看的双眼空洞的可怕:「虽然平常把他当成弟弟照顾,但是真的要接受这个事实还是有点难啊。」然而数秒之後,她的双眼迸发出了更加激烈的火光,彷佛她灵魂正在怒吼。

「开什麽玩笑?明明就是亲姊弟,结果他们却把弦当成看们狗对待?就因为我们的母亲是不同人?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吧!」说到激动处,她不禁作势朝天空挥了一拳:「我决定了!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弦是我的弟弟!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我二阶堂奏的实力!」。虽然她瘦弱的身躯让这个宣言看来有些可笑,然而此时还没人能预测,这个才十五岁的小丫头将会掀起什麽样的翻天巨浪。

「二阶堂同学?二阶堂同学?」正当奏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时,旁边有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对方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跟奏同款式的校服。虽然跟同校的学生比起,她的打扮稍嫌朴素一点,但是那纯真不做作的样子,却给她与同侪截然不同的美感。若说奏是在温室中娇放的蔷薇,那她就是在野地中盛开的蒲公英。

对方名叫有马翔子,是日本警视厅长的千金,同时也是奏在班上唯一真心的朋友。一开始,有马只是被奏可爱的样貌所吸引才与她搭话,不过随着两人深交下去,奏被有马胸无城府的气质所吸引,如今两人之间的友谊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抱歉,因为昨天没睡好所以有点恍神了,让有马同学看到我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呢。」奏抿嘴笑了笑,试图打混过去。对此,有马则是回以担忧的眼神:「没问题吧?要小心不要累坏身子罗。」「我没事,比起这个,有马同学刚才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吗?」奏问道。

此时,有马拍了一下手,大声地说:「对了!二阶堂同学,难得来到这家很有名的甜甜圈店,你想吃什麽口味啊?唔~每个看起来都好好吃喔,好难抉择。」

只见奏随意扫视了柜台一圈後,顺手拨了下长发说:「这家真正好吃的是切士达口味跟双层巧克力口味。另外,新上市的樱花口味也值得一试。但是草莓口味就算了吧,连我这个甜食党都觉得甜到让人反胃。此外优格口味也是不碰为妙,看看那糖霜的色泽,肯定是不新鲜了。」

听完奏一番解释,有马的眼中亮起崇拜的光芒,就只差没把奏当成神明膜拜了:「好厉害喔,二阶堂同学。竟然连这种事都可以知道。」但是随後,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说道:「但是好奇怪喔,明明二阶堂同学那麽娇小,食量也不大,为什麽会知道这些呢?」

「这个嘛~因为有点兴趣,所以拜托我们家的女仆事先调查过了。这一点雕虫小技还让有马同学你见笑了,呼呼呼。」奏淡淡的笑了笑,不见脸上漾起一丝波纹,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把这间甜甜圈店当成後花园来造访,假日时就抱着一大箱甜甜圈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一边看连续剧。绝对不会。

「有女仆真是方便阿~真是羡慕二阶堂同学,要是我的爸爸也这麽有钱就好了。」有马嘟起嘴巴发着牢骚。听到这边,奏原本优雅的表情些微泛起一丝阴影:「跟我老爸一样有钱吗?」但是那阴影也只是阳雪春冰一般稍纵即逝:「呵呵呵,有马同学的愿望真是可爱呢。」「二阶堂同学真是的!又把人家当成笑话看待!」有马轻轻的捶打着奏的身体抗议着。

正在此时,一阵轻快的来电铃声响起,听闻之,奏连忙接起电话,退到一旁去小声的跟对方对话,基於好奇,有马靠了过去,虽然奏刻意地压低音量,让她的话语比飞蛾的振翅还难以听见,但她还是隐隐约约听得以下的对话:「一切都顺利吗?...是吗?...那很好...恩...我了解了...期待你的联络...」

「二阶堂同学,刚刚你在跟谁说话啊?」有马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没事,只是我的股票经纪人跟我进行定期联络。」奏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拿着刚到手的甜甜圈寻找店面内的座位,彷佛刚刚只是在讨论晚饭要吃什麽一样。看得有马是目瞪口呆。

「好厉害!没想到二阶堂同学竟然会投资呢!真是了不起。」

「没什麽,只是因为家父是经营企业管理,所以才对这方面稍有涉猎,我这点程度还不足挂齿呢。」

「二阶堂同学真是了不起呢,虽然爸爸也会教我防身术,但是我总是没过两天就忘了,嘿嘿。」

有马的脸上写满了称羡与景仰,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奏因为未成年,再加上她不希望父母知道这件事情,为了处理这些零零总总的法律问题,导致她跟经纪人之间的净获利分配是十分不公平、奏拿比较小份的三七分帐。奏之所以愿意接受这种条件,是因为她从父亲那边学到,金钱就是力量,如果真的要实现她的目标,只靠两串蕉是绝对不够的。

「真好,要是我有二阶堂同学一半就好了,二阶堂同学不但这个年纪就知道以後的志向,还现在就付诸实行。哪像我什麽都做不好呀。」有马把头靠在桌上无力地晃动,有点泄气的说着。奏看着眼前那有些迷惘的女孩,嘴唇欲言又止地动了动。然而奏并没有急着把话说出口,只见她停顿了约一分钟後,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有马同学,其实我是知道的,你也为了自己的梦想在努力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是想跟令尊一样成为一位警察吧?」「咦?你怎麽知道的?」有马瞪大眼睛,好奇的问,在她眼中,奏大概快跟算命仙一样神机妙算了吧。「没什麽,之前看到你在看警校的招生资讯,所以往这个方面稍微留意一下。」奏随手挥了挥,之後继续说道。

「虽然说你现在可能很迷惘,但是其实有马同学也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努力不是吗?在学校加入了柔道部、在班上看到难过的同学会主动上前安慰、甚至还参加上礼拜的反毒品演说。这些都是你拼命朝着梦想前进的证明喔。」

奏说到这边,给有马一个浅浅的微笑:「也许路途很颠簸,也许有马同学觉得自己在兜圈子,但是我觉得有马同学朝着目标冲刺的身影,不但十分耀眼而且美丽的,而且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否定你的付出,就算是有马同学自己都不行。」

听到这边,有马不禁热泪盈眶,紧抱着奏就哭了出来:「谢谢你,小奏!」「小奏?」似乎是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让奏显得有些错愕。似乎是注意到奏的异样,有马连忙放开紧抱着奏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话,神情满是羞涩:「抱歉,一时兴起就这样叫了,这样一定造成二阶堂同学的困扰了吧?我从以前就是这样,所以常常被同学说不知好歹...」只见有马每说一句,头就垂得更低,说到最後甚至都快哭出来了。

奏看到这边,连忙牵起有马的双手:「不会,我完全不在意。倒不如说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感觉很新鲜呢。刚刚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还希望有马同学见谅。」说到这里,奏捧起了有马的脸颊,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宛如偶像剧的男主角正在安抚女主角一般:「作为交换,我可以称呼你为翔子吗?」「恩,当然可以。」有马回答,那张笑容,如雨後的晴天。

就这样,两女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直到两人即将回到各自的寝室时,有马像是想起什麽,从书包中拿出一张卡片交给奏,那张卡片上印有一男一女相拥而笑的画面,图案与排版简单而不失高雅,奏踮了踮那张卡片,看来墨水跟纸张的质量都是上等货。「下个月是我姊姊的婚礼,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小奏可以参加,不知道会不会麻烦到你?」有马说着,似乎是考虑到奏的身分,难得把话讲得有些委婉。

奏看了看手上这张喜帖,不禁咬了咬嘴唇,过了良久,奏才说道:「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一定会去捧场的,但是说到底还是要看我父亲的意思,我也不能做主...」「小奏谢谢你!这样就够了!」有马感激的说完,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後,奏拿起了那张喜帖,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那上面记载的是艰难的数学题一样。过了良久,她才总算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喂?女仆长小姐吗?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等到奏把事情的原委讲完,女仆长笑了笑:「大小姐好像挺在乎那位名为有马翔子的同学的呢,竟然可以如此被大小姐重视,不禁让属下想亲眼看看她呢。」「别说傻话了,只是觉得把她一个人晾在那边怪不好意思的,你可别想多了。」奏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想结束这个话题,女仆长也没打算深究下去:「大小姐是对的,属下想多了,还请原谅,至於大小姐拜托的那件是,属下会尽力完成的。」

挂上电话,奏躺回自己的床上伸个懒腰,虽然有些疲惫,可是奏的思绪却如水晶一般异常清澈,不断地回想起稍早的时光:「小奏吗?要是弦也愿意用昵称称呼我就好了,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窗外的星星,跟着奏的思念一起闪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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