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夏过冬临。抬眼敛眸,转瞬便是两年多的时日飞逝。
指触即碎的春日芬芳早早消融於时节转换间,冬日气息弥漫於广袤大地,冽寒冰雪缀点之余,放眼尽是皓白天地。
两载多的日子以来,ST☆RISH的人气如火如荼地持续高涨,迄今已在演艺界站妥不容忽视的一席之地。而对於两年前赫地归返、可不久後复又匆促离去的团员之一‧神宫寺莲,早乙女亦是未有马虎地交代了这段看似轻狂失轨的举动,背後从来由他一手於幕後操办处理。
──无论是那半年多的潜隐岁月,亦或这两年多来的杳无踪迹,那澄橘身影的去向始终在公司的掌握与安排之下。他看似荒唐的出走实而不过是规律地前往国外深造歌唱技巧与时尚模特儿课程,双轨进修的紧凑行程亦是为了让他能在磨练中新生、锻链下安返,复能以更好更崭新的姿态回归ST☆RISH、回归演艺圈。
栽培是为了更加完美的出演。
公司的简洁声明纵使一时引起神宫寺莲及ST☆RISH庞大支援者的惊诧与不舍,然而最终粉丝们仍旧坚定地接受这名为进修深造的别离,给予全然祈祝的同时,更满心冀盼这段说长亦不短的时光过後,她们心中的玫瑰必将更加璀璨盛绽。
然而即便是为了避人耳目,早乙女亦不曾为他表面上的一意孤行发表过任何致歉声明,当时直面那将转播至全世界的新闻镜头时,他仅是以着一贯语调执起麦克风,落了句不容小觑的话语,便洒脱自现场离去。
──两年,换一个真正的star。小羊们,你们难道不期待麽?
是以这段时日间,ST☆RISH始终以着六人的姿态活跃於各大活动商演中,将自己磨合至圆滑而不失锋芒,将自己修剪至有序而非狂乱。
终於走入这宛若万花筒似让人失眠的社会染缸过後,ST☆RISH的存在譬若演艺圈一股清流,发光发热的同时却从未忘却初衷,歌声中渲染聆听者的撼动力量,未曾有过一丝伪装矫作,而皆是以最乾净纯挚的心意,在烧燃生命的热情;以发自灵魂深处的喜悦,在他人心弦上激响出偌大共鸣。
神宫寺莲不在的时候,ST☆RISH依然发展得顺遂成功;然而神宫寺莲不在的日子里,无论是支援者亦或团员们,都一刻未曾不挂念过生活於远方努力打拚的澄橘身影。
他们鲜少问起神宫寺莲的近况,不试图打探、亦不尝试干涉,却并非不再关心,而是细腻贴心地只怕任何问句都将使谁触语伤情。实而根本无需两年多的时光去磨合与调适,他们打从一开始便未曾怪罪过神宫寺莲的别离与归返,甚至是又一次的不告而别。
比起怪罪这般沉重的语词,盘旋於众人心尖更多的是不解与担忧,即便众人知晓早乙女所言并非真实,却也未曾有过冲动欲一探究竟。敏锐如他们朝夕相处,又怎可能半分都毫无所察?圣川真斗以为他藏得住的,或许在许多地方,早都落了徵兆可循。可既然当事人选择噤声,那他们所能做的便仅有给予祝福与等待。
毕竟从来,最有资格发话的人,并非他们。
你不在的岁月里,流沙未曾歇止。
然而你不在的岁月里,沙漏了、缺了,又如何能填满那玻璃瓶身?
ST☆RISH终究在等待那人归来。
漫步於冬日积雪河畔,湛蓝身影以厚重的浅棕色大衣将自己裹个紧实,戴上口罩与无度数的黑框眼镜以掩人耳目,惟有两鬓旁俐落的湛蓝发丝,与少见出众的气质不间断地泄漏他可能的对应身分。
隔着皮靴,足尖踩入积雪,冽寒温度瞬间透过皮革袭凉五指。他笑了笑提起下一步履,踩踏着皓白地面之际,凉意自下而上,纤瘦身躯轻微颤抖着再一次感受相同的沁凉冻髓。
即便是在忙碌的训练与行程安排下,他也总是牵挂惦念着遥在远方的那人。是否持续地在好好努力?是否又多了些人事物去爱着、抑或恨着了?
不时圣川真斗会回想起那日真衣和他说过的所有话语、对方留下来的纸笺内容,以及,後来他鼓起勇气去找早乙女的直白谈话──那些关乎莲的远行与曾经的任性,究竟为何会得到公司的准允……原来墨镜底下的那双眼眸,自始至终,看得比谁都远与深。
他没有一刻忘记对方的长相该如何描摹,亦没有任何曾相处的过往在记忆中被模糊了几分。他早已失去的童年成长记忆并未在两年间意外回归,亦如他宛若重生後的记忆迄今从未消褪半分。
莲,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我在等你回来。
在沉厚积雪长径上留下一个个踩踏足迹,不深不浅的凹陷程度恰似他历经两年多後,缓缓覆灭至最底的情感起伏。
我还是那时的我,你又还是那时的你麽?
始终凝视着足尖前行,兀自猜测清晨时分将是人迹罕至。湛蓝身影低垂首,双手因冻寒而收於大衣两旁,吁出的气来不及於空中凝出白烟便於口罩的阻隔下消散。察觉这个现象,圣川真斗噙起笑意并将口罩拿下妥善收起,徒留漆黑镜架环框住漂亮的水色双眸。
昂首将浩瀚雪白收入眸底之前,他想着自己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哪,即便无诤、纵使有诤,终将会远走的势必不会亘古留存;而终将注定留下与重逢的,如何也失不去。
──多年以来,他的迷惘不过这般简单。
思绪至此,笑意衬着那淡漠气质,在融雪长径途间,却毫不突兀。
然而抬首那瞬,撞入水色虹膜的身影却让圣川真斗笑容一凝,再也达不着原先本该触及的位置。
蓦地闯入视野内的来者,熟稔身影竟依稀与记忆中的狂傲不羁相去不远。深棕色西装外套及白色衬衫将男人颀长身形更显优美,线条俐落的下颚又向内收了几分,眉宇间的英挺丝毫不减,眸与鼻、唇与耳,漂亮的及肩橘发与对方月牙弧度的笑意,圣川真斗一眼便将对方的姿态迅速与深植於脑海中的人影对比更新,最後将目光驻足於那双邃眸,掩不住自己面上的惊诧喜悦。
并未真如心底所想地去揉过双眼,他凝视对方霄蓝眸子底下难以言喻的气息同时并存着熟稔与不熟稔的多样特质。想着原来两年过去,真的换了一个崭新的人回来。
Somethinghadbeenchanged.
Hethought.
Butsomethingwillneverchange.
圣川真斗紧紧凝望着那俊美倨傲的姿态,水色瞳眸眨了复眨,羽睫轻搧如蝶翼颤动,似是不确切眼前的身影究竟是真实抑或虚幻,他下意识向前一步,轻柔的问句像是生怕太张狂的举动,皆有可能破碎此刻眼前的景象。
「……莲?」
然而话语出口,却零碎残缺。
无须赘言,霎那间的眼神与称呼早道尽了一切。
原来真的已经两年多了呢。
原来辗转到了最後,出口的也不过一句,好久不见了,莲。
湛蓝身影於是忍不住暗忖,哪怕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风雨雨,世界其实一直都待他不错。
於是我们终究重逢於同样的国度,两载有余的时光隔阂,我伫立於此处,而你在那方。
我们在爱里发狂,於爱里沦陷,在爱情里勾勒彼此最真实的样貌,亦在爱情里,织绘着一片虚妄却真实的光景。
注定留下与重逢的,如何也失不去,是吧。
「……你也是。」只见神宫寺莲邃眸轻敛,漂亮的眼睫似在听见那问候声中微微轻颤,富有磁性的好听嗓音缄默了许久後终是轻语,「……最近都还好麽?」
眼底漾出无尽的温柔笑意,湛蓝身影轻颔首,似是回应那人的问句。
河畔瑞雪积厚陷足,却挡不住神宫寺莲快捷的步履。踩入雪层的重量轻浅,在绵延着整条河畔皓白雪桥旁,覆落了一个又一个的足迹,直通圣川真斗驻足位置。
我很好,真的。他答。
──现在很好了。
将圣川真斗紧拥入怀,温度交换之际、相视而笑之余,神宫寺莲意外想起那首歌,唱於冬季时候,唱着若我於冬季雪底种下爱情的种子,等待春日来临,那麽玫瑰将为我於那时盛绽美丽,纵使刺人依旧,却在触碰同时,再也分不清那锐刺,究竟是自己的、抑或对方的。
「……回来了呢。」
敛下水色双眸,圣川真斗没有推拒,一句叹息,却包含了太多情感的跌宕。
闻言,神宫寺莲释落笑意,将怀抱更加收紧几分。
「……我回来了。」
Right,I’mhere.
Comebackto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