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OT】溫和的軛 — (二十八)

一切都是相对的。

要解释这个真理其实很容易,就如同问一个人一分钟究竟有多快,那取决于你在厕所里还是在厕所外。

比起痛苦,快乐的时光永远过得很快。夜幕低垂,星月明朗,酒足饭饱的两人舒适的躺在幸村温暖的双人床上,透明的月色令人沉醉。

明明没有喝酒,不二却觉得他好像真的醉了,“呐,学长,我好高兴。”他这么说,侧头认真看着幸村。

幸村也在看他,幽灵般深邃的紫眸宛如无底黑洞,不可遏制的吸引不二深陷其中。幸村吻上他的眼眸,温热的气息流淌,令人着迷。这本该是个难以忘怀的夜晚——

属于白石的手机铃声疯狂的响起,一声接一声响个不停,好像催命僵尸,啃食着猎物的心肺,却硬是不将他咬死。

幸村忍无可忍的接起电话,没好气的提高嗓音,“白石,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你这通电话,否则……”

“幸村。”

只是这一次,没有白石憨笑的道歉,也没有玩笑般的惊慌失措。他的声音低沉,像寺庙古老的大钟,“我们找到……找到高桥美里了。”

“什么?”

“我们找到高桥美里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幸村蹙起眉,一咕噜翻身坐起。

“死者是上杉惠子。”

“可……”可是法医的鉴定上不是说……反驳的话语来不及说出,电光火石间,过往无数的对话照片资料在幸村脑海里如快放的电影,“呵,居然是这样吗?高桥美里,是个聪明的家伙呢。”

“幸村。”白石低哑的声音停顿下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他的犹豫持续着,幸村就在这边等待着,很长的时间里,幸村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不是高桥小姐的主意。”

“是周助的,对吧?”

幸村放开怀里拥着的不二,突然低笑起来,不断的,持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白石焦急的按着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急促,“你听我说,幸村,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高桥小姐厌恶了这个姓氏所带来的责任和不得不维持的声誉,虚伪的笑容让她厌烦,可她又放不下因此而来的财富。于是,她与暗地交往的上杉商量,让上杉整容成她的模样,住在她的卧室,替她出席所有的酒会。

“上杉无条件的答应了高桥。她们配合的很好,需要的时候,两人交换身份,高桥住在上杉的别墅,上杉则代替高桥参加数不完的应酬。然而,这种互惠互利的状态只维持了不到三年,高桥是双性恋,她爱上杉,也爱其他男人。可上杉不一样,她更喜欢和女孩儿们打交道。所以,我们打探到同性和异性朋友对她们的描述,好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起初,这样两面而又刺激的生活方式吸引着高桥美里,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高桥渐渐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并要求上杉整容回去,断绝来往。想当然,上杉是不可能答应的,于是高桥美里就开始疑心上杉是不是想真的代替自己。

“于是,她企图通过结婚来彻底阻断与上杉的来往。可上杉对她的爱远比她以为的疯狂——上杉找到不二,你知道,这时候的上杉几乎和高桥美里一模一样,询问逃婚的办法。不二就告诉她可以伪装成清洁工,在当天早上逃跑。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二似乎发现那天来找他的不是高桥美里。于是不二就联系高桥美里,将那天的事告诉了高桥。

“这个时候,高桥才终于感受到危机,上杉惠子是真的想不择手段的跟她在一起,她毫不怀疑上杉会在婚礼前绑架她,然后代替她在第二天上演逃婚的戏码。

“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在前一天晚上被上杉叫出派对后,猝不及防的杀了上杉,又弃尸城郊。她担心上杉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于是砸了对方的脸,又烧毁指纹和衣物,给密友发短信说自己先回家。

“你知道,高桥小姐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她自己的房间。当晚,她拿走自己房间的电脑,换上一模一样的同款电脑,在早晨打车到郊外销毁,她不知道上杉都在她的电脑里留下过什么,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最后,她依照上杉的原计划,策划了逃婚……只不过,她忘记上杉曾长期生活在她的房间,那里到处都是上杉的气息。高桥只是想,完成逃婚,赔上一笔钱,她就可以恢复过去自由的生活,却没有预料到——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去。

“那大概就叫做无家可归吧……”

末了,白石幽幽一声叹息,“原本以高桥美里的大脑,绝不可能做的这样干净利落。而正如她所说,这一切有不二帮她出谋划策,唯一的意外,只是她自作主张杀死了上杉惠子。”

后面白石说了什么,幸村一句都没有听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了电话,又是如何强令自己消化这过分巨大的信息量。

漆黑的深夜里,他的不二早已穿戴整齐,背靠着书桌,身后是一片清澄月光。

一如当初柔和的眉眼,温润的笑容,只是那样柔软的目光却再也无法让幸村感到半点儿温暖。他奋力追查的真相,原来身边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看我和白石为你设下的迷局焦头烂额,是不是很有趣?”

幸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声音会如此干涩,好像上帝扼住他的咽喉,逼迫他死去,“借尸还魂?消失之谜?不二,你该死的怎么不去竞争影帝!”

静默在彼刻蔓延,幸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不二纯洁无辜的目光与白天幸福而温馨的场景就像一场幻梦,梦醒了,才发现原来竟身处一片黑暗。

“呵,我的,帮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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