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碌完现场勘察,又从警官先生那里取来了案情备份后,才终于得以离开大厦。不二远远的看着街对面停着的金橙色机车实在心痒,眼睛骨碌碌转了半天,寻思着怎么才能小小争取一下驾驶权。
“那个……学长啊。”不二带着讨好的笑容在幸村面前站定,“你看这么晚了,你那里又是市郊,离得不近。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
闻言,幸村轻挑眉,不动声色的等着不二接下来的话语。
不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幸村,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往下说,“正巧这是在市区,我家离这里很近哦,开机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怎么样怎么样?学长还没有去过我的住处吧?食宿全免,还有优质服务哦!”
“优质服务?”
“唔……比如丰盛的夜宵什么的。”不二眼看有戏,愈发循循善诱,连自家小弟的身家性命也拿出来作为赌注,“还有游戏机可以玩哦,保证整个夜晚都不会无聊。”
“这么优渥的条件啊……”幸村眯起眼睛,看不二忙不失迭的点头,愈发好笑起来,“听起来不错。”
“对吧对吧?所以说今晚就去我家借宿吧,保证……”
“我拒绝。”
“西式餐点日式和风就连中式夜宵我也可以哦……哎!拒绝?为什么!”
“我认床。”
“……”真是毫无死角的理由。
眼见不二低垂下去的眸光,幸村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于心不忍,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松了口,“不过可以先去你家拿电玩过去玩。”
“真的吗?”眼眸又溢满喜悦。
“真的。”
“学长你真是英明神武!学长去我家的路你不熟,我来开机车好不好?”
“好。”
“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
“学长你简直观世音转世!”
很久以前,幸村曾想过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走出黑夜,不会遇见黎明。可与这家伙相遇的第一个夜晚,他在护城桥桥头看到了多年来第一丝曙光。他曾觉得他几近冷漠,对人世可以做到漠不关心,然而遇到这家伙以后,头一次觉得温暖是不自觉想要给予之物。就像茫茫海洋上一座灯塔,像沙漠里的绿洲,像深海的微光,靠近是本能,是生命的渴求。
如果……如果能够早点遇到你。
只是那夜不二到底没有如愿以偿,雄赳赳气昂昂跨上驾驶座时,不二得意的向幸村宣告一定要让学长见识见识自己绝妙的驾驶技术,只是故事来不及开始就宣告结束。当幸村坐上后座,如之前不二所做的那样环上不二的腰肢时,敏感的腰部细胞促使不二无法抑制的笑起来,不自在的扭动着身体,“学长,好痒啊,你能不能不要抱着我?”
“……”幸村静默了两秒质疑道,“不抱你倒是可以,但是——你确定你在展现技术时能够保证我的安全?”
“……”
难度系数略大?不二侧头想了想,提议道,“那要不我就不展现技术了,平平稳稳的开——可那样也太浪费这么拉风的机车了。”左思右想前思后想了许久,最终不二只好在幸村无奈的目光中选择妥协,“好吧,学长你来开。”
幸村表示这可不是他强权政治,为了安抚不二沮丧的心情,幸村大发善心表示日后一定会帮他说服白石,让不二一尝今晚错过的夙愿。
“说好了哦。”不二晶亮的眸倒影在幸村眼底,幸村就笑起来保证,“当然。”
直接驱车送不二回家,幸村并没有应不二的邀请留下借宿。相反,独自乘着晚风浪荡了整个后半夜,幸村从没有觉得思绪如此纷乱。一直以来平静,或者说麻木的心脏开始产生不一样的情愫,这样陌生的感觉没由来的让人心慌。他记起刚上大学,他仍像所有人一样早睡早起,过着每一个大学生都在过的平凡生活。上帝为普通人制订了一套似是而非的规则,他没有强制任何人必须遵守,而只有走在规则之中的人,才能最终走到神祗的近旁。
这是最柔软的约束,是上帝口中温和的轭。
而他企图将这一切打破,窥探上帝制定规则的意图,于是他走出规则,走在人类之外。
——你是否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绝对纯净的灵魂。就像某种信仰,虔诚的,真挚的,没有杂质的?
——不相信。
——从来都不相信。
世界是笼罩在一口倒钟中蒙昧的混沌,人们走在极限的迷雾中,走在自身的无知里。灵魂没有归宿,上帝可有可无,所以过去不重要,现在不重要,未来也不重要。
人类的存在——毫、无、意、义。
我所独自走过的黑暗,你可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