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万家灯火的都市市区,台北信义商业区里的某栋办公大楼,某层高楼的强化落地玻璃窗的後面,站着一位表情冷峻、五官完美俊逸的男子,他身上的西装是上好的手工量身定做,衬托出他高瘦结实、充满力道的精瘦身材,他没有温度的眼神,冷剔着眼前这一片繁华的不夜城。
男子站立的整面玻璃面墙,特意请装潢将强化玻璃另半边隔上实木的墙面,这样可以遮阳,让男子不受白日毒辣太阳光线的洗礼。
映在玻璃後的男子,是一个绝对会让女人移不开眼的俊逸男子,可惜他整个人氛围却透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冷然的他,知道在这一片商业圈立足高点不容易,在高点上挤身十大龙头更难,虽然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男子转身看向桌子上,桌上有一张他年轻许多的照片,照片里他穿着某间高中制服,温暖笑揽着一个稍嫌胖润的可人女孩。
当男子的眼神接触到照片中的女孩时,明显身上的冰冷化开了,整个人温柔很多,神情却恍神些许。
他离开身後的强化玻璃落地窗墙,走回去办公桌,从桌面上拿起照片:「芳琇,八年过去了,你过得好吗?」
「这些年,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唐昀歌呢?」
「我这辈子几乎没有做过後悔的事,但我却非常後悔让你离开我,而且一年比一年後悔都在加深。」
自言自语完,唐昀歌放下手中的照片,自嘲的冷笑着。接着转身离开自己专属的办公室,在门口启动保全,便搭电梯到地下室开车。
一辆宝蓝色Mercedes-Benz、A-Class,缓缓开出停车场出入口後,随即快速的开入街区道路,融入无时无刻都在塞车的台北街道上。
唐昀歌除非必要,或生意应酬,他几乎没什麽夜生活,每天都是直接回家。他将Mercedes开进住家大楼地下室专属停车位停好,坐电梯上了九楼,走出电梯後走向一间大坪数屋子的门口,从办公包里摸出一个感应器,感应器对着中控电脑锁一靠近,电脑锁出现绿色光线左右扫了两次,就在"叽叽"两声之後门应声而开。
唐昀歌长腿迈步,走到欧式定做的椅子边,长臂顺手将墙壁上客厅电灯打开,双手掏出裤子里的物品放在红杉木桌面上,迳直走到更衣间,拿起一套轻松的居家服,拐进旁边的浴室里。
环顾着这一间屋子,约莫有着七十坪左右。大三房、一小书房、二厅、二卫浴。唐昀歌一个人住,於是将其中一间房间拿来当衣物间,剩下一间当客房。
二十七岁的唐昀歌身高长高到一米八九,他洗去一身的年少青涩与随和脾性,变成了现在留在身上的冷漠和冰冷。
唐昀歌接手了大半其父唐辉耀的事业,他只知道工作,感情世界里是独行客。自从和许芳琇签字离婚後,他只和宋妤如交往三年,还包括了其中吵吵闹闹的两年。
两人的交往,连大学四年都没能熬完就分手。
这些年,唐昀歌不自觉的把接近他的女人,在心中和芳琇做比较,也包含宋妤如。结果很分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芳琇一样,爱他时柔情似水,对他几乎百依百顺,却又在离开他时头也不回脚步刚硬如铁,个性绝决的走出他的身边,走出她在乎过的唐家。
他不敢去许家,许家应该也没有人会欢迎他。在他深深羞辱和伤害了芳琇後,他更没有脸去找她,更没有脸派私家侦探去寻找她,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这几年他清楚意识到芳琇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好,越发思念她,却只敢鸵鸟的缩在这里自己想。他好想知道,她是不是还爱着他,她是不是还单身?
唐昀歌洗好澡後,走进他请人特地将小书房改成的琴室,隔音设备也特地让室内师加强。
唐昀歌拿起一把上好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拿着弓的右臂提起,小提琴悠扬音色随即响起,在隔音很好的琴室里原音回荡出拉琴人的功力。在不知不觉中,他拉出了芳琇最爱的曲子——"保镳",这首老连续剧的主题曲。
在不知不觉拉出的曲子中,他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件很犹豫,对自己却相当重要的事。
「你是在後悔了是吗?」一个男的声音蓦然出现在门边。
林俊凯刚说完话,一瓶气泡矿泉水马上迎面丢过来,他揶揄的笑僵在脸上。
「你谋杀啊!幸好是砸在门板上,不然要是砸在脸上,我这麽英俊的脸就毁了,到时候你拿什麽赔我?你的脸啊?」林俊凯拍抚着自己胸口,吐着大气。「脸是本少爷追女人的第一利器,绝对不能有损伤!」
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让陷入思绪的唐昀歌吓了一大跳,琴音马上中断。他的左手还拿着另一瓶气泡矿泉水,是身体的反射动作马上自我做出反应的,拿起一旁地上的瓶装水就丢了过去。在丢出去的同时,唐昀歌下意识偏了几寸,别人没有伤害自己前,他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人。
唐昀歌是在出社会不久後,就去学习跆拳道。他学什麽都很专心、领悟力也很好,所以才二年,学习成果就很不错。他之所以会去学跆拳道,是在大学刚毕业不久,最初商谈生意途中,受到竞争对手请来的流氓狠狠打了一顿後,他就决定要学武术,他不会再让自己毫无反抗能力。
他转头一看来人是林俊凯,才记起自己给过这损友感应钥匙的事,却没有想对他道歉的意思。这损友一向都这样神出鬼没的,哪天真被自己给伤到,也是迟早的事。
唐昀歌拿起滑落脚边的琴,再次将手按在琴弦上,悠扬的小提琴音再次响起。
「喂,你刚刚才差点谋杀了我,现在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不理我,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到忘了我进门的存在,我又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鬼。」林俊凯对着好友翻白眼,毒舌的话又不客气的大放送。「又拉保镳?人都被你亲手推开了,还保什麽?」
林俊凯走开去角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还拍着噗通直跳的心脏,一脸惊魂未定。
唐昀歌放下手中的琴,小心、爱惜的徐徐平放入琴盒里,长脚迈步过去坐在林俊凯身边。
「我这不是手下留情了?每次要你别吓唬我,你总是不听,活该!」唐昀歌递给好友一瓶气泡水。「我刚刚在想我要结婚时,你那时候问我的话,我那时候不明白也听不进去。现在我懂了,我一开始爱的人就是芳琇,你是对的。」
「我对你说过的金科玉言这麽多,你才记得这一句?你确定你是唐少,没有被掉包?你居然会认错,不会吧兄弟,你更年期了吗?」林俊凯不相信的翻着白眼加挖苦,在商场上将对手砍杀的毫不手软的唐少会认错!
唐昀歌听完这句不客气的吐槽加挖苦话後,只是冷冷的笑着,这小小笑声却听得林俊凯毛骨悚然。
「哥们我投降,别用这种恐怖的笑声吓我,我还等着娶妻生子,我的退休生活要每年都走着出国玩,不想有伤残。我错了,我的金主、我的老板。」林俊凯马上识时务的狗腿一番,他跟着好友厮杀商场三年,可不是白混的。他的脾气,他清楚的很!
「我决定找出芳琇,如果她还单身,那表示她再也别想逃开我的身边,不管是用强的,还是来软的。如果已婚,我要亲眼见到她过得好。」唐昀歌说完他的决定,看着好哥们。
「我会乖乖加班去找弟妹,你就安心去忙公司海外的扩展,记得加班费要加倍算。」林俊凯很义气的一口答应,脸上是放松的吐出一口长气,脸上表情敛去方才一直挂着的吊儿啷当。「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我看得出来,你心中只有许芳琇,找人就放心交给我。」
「谢了,俊凯。找到人後,不管结果是如何,只要我能力范围内,到时候条件任由你开。」唐昀歌也恢复平日两人相处时的放松样子,笑着给出这个承诺。
「唐少,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你不会的。」
「我也相信我用不上,因为你要养我一辈子!」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後一起大笑,笑声里是一种两个男人间肝胆相照和多年友谊的信任。
男人不怕做错事,就怕後悔和来不及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