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娇夫 — 顧雲卷

顾云卷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他是被他娘哭醒的,他娘的哭声很有特点,一韵三叹,十分有节奏感,细听有点儿像清曲的韵味儿。

顾云卷觉着自己仍在梦中,在梦中,似有人淡淡的说了句,「死了,也好。」

这样的一句话,短短四字,却似平带着数九寒天的刺骨冰冷,顾云卷还没来得及思量这话是谁说的心下一激灵,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能量自「梦中」拉回现世,继而,他听到了他娘那独有的哭腔,他娘就坐床边,捏着帕子哭的眼泪流成河,「我的儿啊,我短命的儿啊!你这是怎麽啦!

你说你,这靖州城什麽地方不好玩,你非要去那烟花腌臢之地,这会倒好,把命都搭进去了!我苦命的儿啊!」

边儿上有人劝,「儿子没事,大夫说,歇歇就能好。看你这样,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儿子有个好歹呢。。」这一听,就知道说话的是顾云卷的爹,也是个惯孩子的。

顾太太一听这话就跟老头儿急眼,指着儿子道,「这叫没事!半天一宿还没醒!你给儿子请的什麽西医大夫,会不会治啊!赶紧着,拿钱,去西城德仁堂请刘大夫去!甭管多少钱,就是倾了家,我也得把儿子给治好!」

顾云卷还没睁眼,顾太太便又哭,「我苦命的儿啊一一」

顾云卷觉着,便是他死了,就凭他娘这哭功,也能把他能哭活,哪里还用麻烦大夫啊。

顾云卷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行啦,娘,别哭啦,我没事。」

他昏迷初醒,觉着用足了气力,其买声音并不大,但就这细微声响,顾太太就如溺水者见着浮木、绝望者见着救星一般,本来哭的成两个烂桃儿一般的眼睛里立刻进射出浓浓的喜悦之光,这个时候也不嫌大夫没用了,两眼晶亮,双眸放光,伸手敏捷的顾太太,连忙推了一把顾老爷,由於惊喜过度,音调都变了,「老爷,快,快去,把那个西医叫过来,儿子醒了!快」看见儿子有动静了,顾老爷这时也不敢耽误,连忙跑出房间,去客厅找在等着的西医。

要不是顾家有钱,不好得罪,且出的诊金高,人家西医真不乐意给这家人看病。

就这家子,虽是靖州城里一等一的豪门,产业涉及面非常广,纺织业,水产业,珠宝首饰,饭店酒楼等等都涵盖。

可除了有钱,就啥都没了,尤其无德,这一点儿,在顾家的独子顾云卷身上体现的犹为明显。

顾云卷这人,靖州城有名的大少爷,说他是纨絝都是对纨絝的玷污。打顾家在靖州城发迹,顾云卷就把暴发户的嘴脸演绎了个十成十。

自小就不是好东西,在学校欺负同学,忤逆师长,在外头欺负小夥伴,这长大了,越发得寸进尺,在这靖州城里凡是不好的传闻,多半是与顾云卷有关,靖州的百姓都道是,顾云卷何人也,靖州一霸也!为此顾云卷曾得意扬扬道:靖州城的一霸,甚好!小爷喜欢这美称。

众人:……

顾家夫妇一辈子就得这一个凤凰蛋,更是宠的不行,对顾云卷是一指头的责怪都不舍得有,顾云卷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天大地大,他们儿子最大。

这样的养法,能不出事吗?这不,出事了吧。

张医生来的时候,顾云卷就昏迷不醒了,张医生听了这病的来龙去脉,心说,「该!这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家只这一根独苗,独子出事,这夫妻二人是哭天抹泪苦苦相求,要张医生救他家独苗儿子。

说来,顾家其实在靖州风评还好,主要是,顾老爷这人大方,对於城里修桥铺路、救济孤寡,他向来不小气。就是顾太太,也时不时的捐钱行善,可依张医生看,就顾家夫妇积的这德,还不够他顾云卷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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