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难以计数的树林後,就会见到在火山湖中心耸立的高塔。
据说,那里住着魔女。
传说只要能到达那里,不论是什麽样的愿望,都能请求魔女代为实现。
只要魔女能够达成的,任何愿望都能够实现。
然而,愿望必须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无偿的交换。
石壁的房间中点着烛台,随着烛焰的颤动,屋里唯一的光源也随之忽暗忽亮。
在地板的大魔法圆外侧一些,中年的妇女正跪倒在那。
她手中抱着包袱,破旧的披肩盖住了上身。
一头枯草一般的黄发,盖着额间的些许绉纹。
「求求您,仁慈的魔女,请救救我的孩子吧。」
坐在椅上翻阅着大本魔法书的魔女抬起头来。
以冷漠的眼神,仔细端详了一会她的模样。
魔女有着一头金发,以白色的缎带绑为马尾,碧蓝的眼珠像是宝石一般醒目。
即使戴着大圆的尖魔法帽,仍然无法掩饰她白析的面颊与绝世的容貌。
「……我知道了。」
「咦?」
碧眼的魔女将魔导书合上,闭起眼叹息了一声,站起身子到一旁的台子上准备物品。
「真的可以吗?您愿意听从我的请求吗?」妇女似乎反而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口问道。
「既然是在我的领地中找到我,只要订下契约不论是任何人我都会实现内容。」魔女则以无感情的语调,冷漠的解释道。
「那……那麽契约的代价?」妇女有些畏缩的问道。
「不需要,等实现了契约的内容再交付给我,这应该是常识吧。」魔女维持着冷漠的口调,低头像是在调配些什麽。
「可……可是……」然而,虽然听见了肯定的答案,妇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在害怕什麽一般。
即使穿着连身的长袍,从魔女的背影中,仍能看出她那高挑的身段与曲线。
「你在发抖吗?这里很冷吗?」她转过纤细的腰身回话,再度斜眼看了一下妇女的脸,被那冷淡而无表情的眼神盯上的瞬间,妇女不禁感到害怕而微微发颤。
「那……那麽,请您仔细看看我的孩子吧?」像是要掩饰害怕一般,妇女说着递上了包袱,将它高举过头遮住自己的脸。
「不必了,把它放在地上的魔法阵就行了。」魔女左手抱着半开的法书,右手则托着玻璃的药水瓶。
回过身来时,那头色泽有如稻穗之海一般的金发马尾,微微的随之舞动。她像是嫌麻烦般,以指轻拨了一下颊边的浏海,长长的睫毛下是半闭着注视魔法阵的双眼。
跪着的妇女,半蹲起身子往前滑动双膝,照着她所说的话作了。
『从三天之境深处,被忘却之人啊。』
魔女念出了咏叹词。
从地面上的法阵发出了光芒,妇女赶紧起身退开。
『以王冠为起点,阻却一切世间道理之物。』
魔女挥手倒出了药剂,洒出的水滴像是落雨一般均匀的落在魔法阵的圆中。
『然则此污秽之身,仍为世俗之理所困,回应我这不屑之人,从抑止之轮前来吧,魔道的守护者。』
「啊……!」望着昏暗的房间中,地面猛然勃发的强光,妇女突然感到一阵眩目,连忙撇过头去。
「呼……」魔女放下手中的法书,将黑色长袍包覆着的臀部轻靠在桌台的边沿,仔细观察眼前景象的变化。
从魔法阵中心的包袱中,发出了哭声。
「怎……怎麽可能……?难道是……」妇女颤抖着後退几步。
「什麽怎麽可能?那不是你所带来的孩子吗?」魔女将双手交於胸前,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但是我所带来的……是……」妇女望向她,再来回望向地面上抖动着的包袱,仍无法保持冷静,颤动着嘴唇低语。
「即使是魔女,也无法让死人复活的。」魔女拨了一下发尾,合上双眼冷静的说:「即使如此,你明知道这点也要我实现愿望不是吗?我已经做了喔。」
从包袱中,难以想像的事发生了。
只剩上半身的身体爬行出来,在地板上留下蛞蝓般湿漉漉的爬行痕迹。
「不……不是……」妇女越退越远,口中开始念着莫名的语句:「不是我把你……不是……」
「妈……嘛……」婴儿屍体一般的上身伸出了手,叫出了勉强成声的字眼。
妇女吓得彷佛立刻就要昏厥,赶紧转过身去从楼梯处下去就跑。
「呼……」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一般,金发的魔女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哥雷姆,把地板收拾一下吧。」
婴孩站起了身子,流着的血开始硬化,逐渐变为成人形的土块。
将地上的包袱收到一旁,拿起一旁的拖把开始清扫。
「姐姐?」从一旁的房间中,听到这些奇怪声音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怎麽了吗?亚理纱」魔女轻抚了她的头与银色的长发,笑着问她话。
「发生什麽了吗?」亚里纱继续问道。
「没什麽,只是有无聊的人来拜访了而已。」魔女耸了耸肩,无奈的回答。
亚里纱听了听事情的始末,问道:「这样处理没关系吗?如果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没事。」魔女扬起头叹了口气:「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了,大概又是哪个无聊的异端审问会派来的,不然就是……」
敌视魔女的人,通常有两种。
一种是视魔女为神敌的异端审问会。他们认为魔女对神毫无信仰心,会使用一切的方法测试她们,并对魔女挂上异端之名。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神绝不承认的魔法,唯有神能实现的神迹,死者复活。
所以,借用婴儿屍体这种无情的肮脏手段,也只有他们才做得出来。
另一种人,则是,魔女。
「可是,那个孩子不是很可怜吗?父母应该很担心吧,应该要好好埋葬他才对。」亚里纱同情的说道。
「这点请不必担心。」从窗台跳入了一只猫。她有着琥珀般的眼珠与蓝宝石般的毛色,流畅的用高贵的敬语向两人开口:「我已经将那个包袱送回她的船上了。」
「谢谢你,森海。」魔女向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森海姐姐。」亚里纱也跟着笑了向她致意。
「不必客气。」就像是她的名字一般,森海从大海般的蓝色毛皮中咬出了一封信:「猫头鹰送信过来了,你要读吗?」
「来吧。」魔女打了个响指,信件瞬间移送到手中。
然後,读了信的她却默然不语。
「怎麽了吗?姐姐?」亚里纱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紧张的问道。
「没事。」魔女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真不嫌麻烦。」
「我要出门一会。」她说着取起一旁的扫把,到房间中披上了披肩。
穿戴好之後,出了房间向亚里纱说道:「麻烦你们看家罗,亚里纱还有哥雷姆。」
「好!」亚里纱自信的笑着高举双手,魔女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要走罗,森海。」
魔女跨上了扫把,蓝色的猫跟着跃上了柄端。
就这样从窗口处飞了出去。
────
「嗯……差不多就这样吧?」只穿着一件白色上衣坐在台前,将一头长发绑成马尾,纯希推了推眼镜,戴着手套正动手组装着。
「这样就行了,然後载具就用……这边的扫帚好了。」擦了擦汗将组件装好之後,总算是看得出器材的雏型。
纯希呼了一声站起身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品。
突然的,从森林的上空呼啸一声而过。
扬起的强风,吹动了树海与草坪,纯希不自觉的抬头张望。
会飞来的,除了鸟只有茨姬,但现在并不是她会来的时间,而且风也出奇的大。
在眼前,一个骑着扫帚的女性慢慢降落下来。
她穿着蓝黑色的长袍,戴着大圆的尖魔法帽,从扫帚上,蓝色的猫跟着跳至一旁的平地上。
「你……是……?」纯希警戒了起来。
「你好啊,娜─枝─敏──」金发的魔女说着浅浅的露出微笑。
纯希紧张的冒出汗来,好半晌说不出话。
直到两人之间一道清风吹过,纯希才终於开口问道:「……谁?」
「在这之前……」金发的魔女闭起眼露出自信的浅笑。
然後迅速的别过头,遮住双眼:「在那之前,你的穿着能不能想想办法。」
纯希往下身一看,想了起来。
因为工作太热了而且也没什麽人,所以刚刚才把裤子什麽的都脱了。
回过神来,才下意识的拉下衣摆遮着大腿,「诶嘿」的笑了一声,到树荫後面把短裤给穿上。
「啊,真不好意思,没有想到有人会来。」纯希搔了搔头,随手将手套扔在一旁的椅上。
「这位小姐,你是谁呢?有什麽事吗?」然後才终於进入正题。
「我……吗?」金发的魔女呆了一下,然後「噗」一声笑了出来,望了望一旁的蓝猫。
「虽然曾经听说过,但还真是了不得的记性呢,娜枝敏阁下。」蓝猫跟着答腔说道,语中充满了高贵的敬词,但却有些调侃的味道。
「哇……这只猫也会说话啊?」纯希吃惊的转头看了看牠:「不会是腹语吧?」
「那麽,我就再说一次好了。」金发的魔女甩开握着扫帚的手,另一手从怀中取出了手臂长度的魔法棒,自豪的笑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艾莉琪卡,魔女艾莉琪卡。是魔女娜枝敏唯一的挚友,也是你终身唯一的……」
魔女如此说着,右手的魔法棒前端发出了亮光,她在空中比划了魔法阵的图形之後,瞬间一道强光往前方飞了出去。
「劲敌喔。」艾莉的微笑充满了自信,似乎是对自己力道的拿捏和发动的时机都有着相当的信心。
纯希却对此完全没有防备,也完全不懂她在做什麽。
光球只到自己眼前就立刻转了个弯,飞到一旁的全身镜,瞬间像沉进水里一般,没入镜面中。
「喔喔,真不愧是……」艾莉笑了出来点点头:「即使一个人住,防御的魔法也没有轻忽嘛,不错喔。」
然而在这话刚说完之後,沉没於镜中的光球又飞了回来,往艾莉自身的方向飞来。
「……!」然後,光球撞上了她身上的光壁。
瞬间,反射弹回到纯希的身上。
强光过後,艾莉慢慢睁开双眼。
眼前的纯希看似消失了身影,但是只要往下一看……
一身白色的,全是羽毛的──鸡,就在那。
「噗……奇卡依恩?」艾莉忍不住噗庛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奇卡依恩……」
然後跟着弯下腰笑了起来:「奇卡依恩……为什麽啊?」
「啊,真是的,笑得好辛苦。」她擦了擦眼泪直起身来:「不管怎麽样,魔法的防备可不能懈怠啊,就算没有带上护符,至少随身设置的反射咒术要准备好吧?」
然而眼前的鸡却似乎越听越怒了起来。
突然到人家的家来,擅自搞成这样,还自顾自的笑。
化为鸡的纯希猛的挥了几下翅膀往前奔出,然後,飞起。
「啊……!等等!」啄和爪猛的在艾莉长袍和法帽上接连落下。
「等……等等!好了够了!」艾莉试着躲开,试着制止,但是纯希没有停下的打算。
连续的飞踢和翅膀做出怒涛一般的猛攻,着实让艾莉吃了好一顿苦头。
「好了!我知道了!对不起!会帮你恢复原状的!」然後终於松口求饶。
「哼……」纯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来是没有後遗症的恢复了原样。
「唔……居然输给奇卡依恩……」艾莉侧坐在地上,语气似乎有些沮丧。
「鸡可是很强的。」纯希半闭双眼,露出自豪的表情,双手挺立在腰上解释道:「会认为牠弱是因为豢养不需要生存竞争,实际上在野外生活的鸡可是得和蛇战斗的。」
「然後呢?所以这位艾莉小姐找我有什麽事吗?」然後侧过身问道。
艾莉看了看身旁的猫,猫也看了看她,两人均露出无语的表情。
「虽然曾听说您是个记性很差的人,想不到连这一位的事都会忘记啊。」森海说着舔了舔自己的手背,烦恼的搔搔自己的後耳。
「没关系,森海。那就从头说起好了。」艾莉说着站起身,露出严肃的表情说道:「我有事要拜托你,魔女──娜枝敏。」
听了这句话,纯希有些发颤的往後退了半步。
「请将你从大魔女那里偷走的收藏,交还吧。」艾莉伸出手来,做出取要的动作。但是,她既没有走近,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就好像只是闲聊时用无关紧要的语气向纯希试着讨要似的。
纯希吞了口口水,问道:「什麽收藏?」
艾莉望向一旁树荫下的大圆桌,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茶具,笔记本,各种道具,还有昨天取出来的红色毛线球……
「什麽嘛,你不是很清楚吗?」艾莉闭起眼摇了摇头。
她从什麽也没有的手中,刷的一声,瞬间以双指挟着信件。
「不过,这就是魔女们的规则嘛。装傻也好,真的忘了也罢,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艾莉笑了一笑,将装着卡片的信件送至桌面上。
「我只是受托送邀请卡来而已。」她拉了拉帽沿,笑着说:「虽然知道你一向不会去。不过这回魔女的夜宴,我还挺期待你会来的。」
自顾自的说完话後,艾莉侧坐上扫帚,让蓝猫跳上来,浮起的扫帚慢慢飘上天空,一下子消失在远方。
纯希盯着她飞翔远去的身影,似乎不自觉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
────
茨姬在三年级紧闭的门前停了下来,缓了缓因紧张而猛然跳动的心脏,闭起眼深呼吸几回,做足了心理准备。
「没事的很简单只是问个人而已……」
连自己都没查觉,不知不觉中话语都错乱了。
然後,伸手要拉开门的刹那。
「哗啦」一声门自动的被打开了。
「然後啊,昨天……」
身型各异的三个高年级女学生一边聊天一边走了出来。
然後,回过头来发现了在门口站着的茨姬。
「哇,好可爱!是低年级的学生吗?」学姐们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三人又是笑,又是摸摸头,又是打招呼,茨姬一时睁大了眼不晓得如何是好。
但是,终於回过神来,後退了一步,深呼了一口气。
「那,那个,请问三年级的诗音学姐在吗?」然後鼓起勇气发问。
「诗音?」三人互望了一下,往教室内看去。其中一人想了想答道:「啊,个子小小的,那个不太说话的……」
另一个冷静的学姐指着茨姬的身後说道:「不就在你後面吗?」
「哇!」茨姬回头一看,果然沉默着的诗音就站在身後,摆出冷漠的眼神盯着她们几人看。
三人见茨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於是又笑着一边聊天一边在走廊上远去。
「那个……嗯……」茨姬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似乎一时找不到要说的话。
眼前的诗音,拿着本子,一头长发往两旁各自梳成马尾。
她将手抵在腰旁,以冷淡的眼神看着茨姬,像是无可奈何般的叹了口气。
『有什麽事吗』
她摊开本子翻开了写着这些字的页次。
「啊,对了……」茨姬愧疚的低下头,皱起眉,诗音她没办法开口说话,应该要由自己来提出话题的。
「那个,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诗音学姐……」茨姬低头道谢:「话说回来,我还真不晓得原来孤儿院就在教会的後院。」
昨天,在听过真歌的演奏之後,像失了魂一般的呆滞在原处,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久久无法自己。
然而,听到钢琴声以为有人回来的孩子们,纷纷闹了起来跑进教堂来。
缠着茨姬问着「大姐姐是谁」、「诗音姐回来了吗」、「老诗回来了吗」的孩子们,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刚好在这时推开大门进来的诗音,帮忙安抚了孩子们後,翻开笔记本的一页,上头写着『今天就先回去吧』。
「说实话真是得救了……」茨姬无力的说道,毕竟教会里都是些不认识的孩子。
诗音翻开笔记本,提起笔来在上头的空处写了些什麽。
啊,没错,就是像这样。
茨姬暗自点点头,当时诗音就是像这样翻出笔记本的一页……咦?
突然冒出了奇妙的违合感。
总觉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样。
诗音没有察觉她的困惑,翻开在笔记上写的一句:『不用客气。』
「啊,对了。」茨姬转念想起,说道:「我,遇到一个很像你说的『钢琴幽灵』的女孩子了!」
然後继续激动的说:「头发大概这麽长,一头的红发,美得不像是人类,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记的美貌。对吧?诗音学姐?」
诗音摇了摇头表示不太能理解这段话。
「可是,今天一到学校,大家都说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上礼拜还曾经围绕在她身边聊天的,人会那麽容易被忘记的吗?诗音学姐?」
诗音越听越困惑,继续摇了摇头。
「总之,我得去见一下老师,啊,就是和你商量过的魔女老师。」茨姬说着转过身,又想起了什麽,拉起诗音的手:「对了,你也想见见真歌吗?和我一起去好吗?也许能找到『钢琴的幽灵』和你的声音有关的线索也不一定喔?」
茨姬说着就要拉着她的手在走廊上移动,但是却一直感觉到手上有股抗力。
回头一看,诗音正猛然摇头往回拉住自己的手。
「怎麽了吗?你不想和我去找老师吗?」茨姬好奇的问。
然而诗音摇了摇头。
「当当当当」就在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
「啊……」茨姬放开了诗音的手,呆愣了一会,敲了敲头说道:「我忘记现在是上课时间了。」
见到茨姬这样没头没脑的行动,诗音也忍不住苦笑起来叹了口气。
────
两人到达庭园时,纯希正捧着纯白色的布似乎在想些什麽。
就连两人穿过草原的声音都没有打断她的沉思。
直接茨姬出声叫了好几次,她才终於回过神来将视线从布上移开。
「茨姬……!」纯希像是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般快步走向两人。
「怎……怎麽了吗?」茨姬有点害怕的反问道。
「什麽都别问,现在飞起来让我看一下。」纯希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露出严肃的表情说道。
「好……」看了她严肃的表情,茨姬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说完,茨姬就从肩上张开了翅膀,前方的纯希和诗音两人也稍微让了开身。
今天是和诗音走着路过来的,所以还没什麽机会用到飞行。
所以茨姬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有什麽意义。
肩上的翅膀在地面上猛然拍了拍,茨姬的身子猛然浮升上去,在两人的上头迎着风略为飘浮着。
「这样可以吗?老师。」茨姬确认自己维持着飞行的姿态後,往下头问道。
「……果然啊。」纯希以掌抵额往上头看去,一旁的诗音也跟着往上看去。
纯希是,看到金发的魔女飞行的模样後才突然想要确认,毕竟,没见过其他人飞行的样子。但诗音,则是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因为穿着裙子,所以茨姬从大腿处几乎能看得一览无遗。
「你们怎麽了吗……?啊!」当发现两人的目光聚集在哪里之後,茨姬立刻用双手压住裙摆慢慢舞动翅膀的飘了下来。
落到地面上的茨姬,还是继续压着裙摆不放,涨红了脸,双颊泛红,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眼神,有些生气的盯着纯希。
「……平常都穿着这样在飞吗?」纯希摇摇头,扶额问道。
「平……平常会好好穿上裤子啦!」茨姬拼命摇手反驳。
一旁的诗音扬开写好的字:『不管怎麽说这样都不太好吧……』
然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似乎不晓得该将视线摆在什麽地方。
「穿着裙子的时候呢?」纯希问道:「也不是每次过来都穿着裤子吧?」
「唔……」茨姬似乎也回想起以往那些没特别去注意的状况,或是偶尔偷懒不回家换衣服就过来的场合。虽然至今没被发现过,不过要是想到下面有人正好往上看,还是不自觉的会感到很羞耻。
「茨姬原来是被看到也无所谓的孩子啊。」纯希叹了口气苦笑道。
「才不是无所谓……为什麽要用已经曝露的前提来说啊……」茨姬说着摇摇手,但又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可是你也不想一直都被看到吧?」纯希若无其事的将话题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不想想办法的话,茨姬裙底下的东西就全都一览无遗罗。」
「要……要说的话老师还不是一样吗?第一次见到时也是什麽都没穿啊。」茨姬似乎是想起之前的场景,微弱的试着反击。
「我没关系喔,反正只有茨姬看到嘛。」纯希毫不在意的愉快笑道。
「唔……怎麽办好呢……」茨姬没辄的继续低下头苦思。
「天气越来越热了吧,想穿着裙子和短裤在外面飞吗?」纯希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白布:「来吧,把这个穿上吧。」
「咦……」茨姬抬起头来看了看纯希向她展示的白裤袜:「这个……要怎麽穿啊?」
「首先将它摊开,用手指往最底处探探。」纯希说着拉着裤腰处,扬开了裤袜,然後收了几收,将手往最深处的部份拉去,之後将它翻开。
「然後确定自己找到指尖後,拉着它往後收,把脚趾伸进去……」
「那个……老师……」
茨姬小小的举出手掌发出疑问,讲解中的纯希停了下来:「怎麽了吗?」
「一定要抱着我说吗?」
两人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纯希让茨姬的背靠在自己怀里,用双手在她面前展示该如何穿这个东西。
「一定喔。」纯希没停下手,继续教学:「因为是要示范让你一个人怎麽穿嘛。」
那穿一次给我看看就不行吗……茨姬低下头暗中抱怨。
一旁的诗音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也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们。
「然後把最底端套好脚趾,像穿袜子一样,对。」纯希说着,让茨姬自己动手把另一只脚也穿上。
然後帮她摸摸了脚尖处被白色裤袜包裹着的四个小小的脚趾,确定它们都有抵到位置上之後,顺着脚掌慢慢的滑至脚踝,把皱折给抚平。
小小的脚和柔软的指头,握着就像是活着的生物一般在手里颤动,从手心里传来的脉搏让人忍不住心跳不已。
「穿到脚踝,然後试着往上拉看看,要让小腿和膝盖感觉合适,如果有不顺就要把手伸进去摸摸看,这很重要的,不舒服的话可是会穿穿脱脱的……」纯希说着将手伸进裤袜与小腿间,然後摸着腿几下,将袜子顺了顺。
「最後站起来,把裤带往上拉到腰间,这样就行了。」
茨姬照指示站了起来将裤袜穿稳:「这样就可以了吗?真的看不到吗?」
但是裙子也没放下来,就这样卡在腰上。
两人看着白溜溜一片的大腿,掩口忍住笑意,诗音更是转过头去憋着不笑。
「好了。」纯希帮她弄好之後,说道:「今後穿着裙子飞的话就要穿好这个再出门喔。」
「知道了。」茨姬说着起身转了个圈看看下身,因为还不习惯,所以试着行走几步看看。
「感觉如何呢?」纯希关切的问道。
「嗯……很好啊,凉凉的,而且也不会很紧……」因为布料的关系所以原本以为很厚,但实际穿上後出乎意料的通风,也不会像裤子一样闷热。
纯希笑了笑,拉她到全身镜前看了看,说道:「哈哈哈……这样下去,越来越像兔子了喔。」
「……本来就是兔子啊。」茨姬抬起头,背靠在纯希的胸口前低声抱怨。
「啊,太可爱了。」纯希说着将茨姬转过来抱紧:「连抱起来都像兔子一样。」
「老师……喘不过气……胸部……」茨姬挣扎着拍了拍纯希的上臂。
回过神来,纯希似乎想起了什麽,看了看一旁的诗音,问道:「啊,对了。今天有什麽事吗?」
「啊。」茨姬呆愣着冒出一声:「对了,真歌的事……」
────
「然後,我就在那里和诗音学姐偶然遇上了……」
听完了茨姬大致的说完事情经过後,纯希捧起茶杯闭着眼,有点不怀好意的笑道:「偶然相遇……这样啊?」
像是察觉了什麽一般,诗音低下身,露出警戒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神,往正享受着茶香的纯希看去。
茨姬来回的看着诗音与纯希,不太明白这是什麽意思。
轻啜了一口茶之後,纯希终於不缓不急的开口:「例如说,躲在树干後头装作是偶遇之类的……」
「……!」诗音立刻红着脸急忙挥着手试着打断她。
可是并没有什麽效果,纯希继续说道:「或是说,在後头跟着,一路看着直到不得已时才出现来……」
「……」似乎是知道阻止也没有用,诗音羞怯的低下头,等她把这话题讲完。
「啊,原来如此。」茨姬像是「当」的一声想到什麽:「所以才已经把想要说的话写在记事本了啊。」
那时候的违合感原来是这个啊,茨姬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既然是一直在一旁看的话,翻出已经写好的句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话题要接下去的话就要另外动笔再写了。
「咦……这麽说的话……」茨姬以指抵颚想了想,说道:「音乐室的门锁……」
「……!」诗音张大了嘴,又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用力挥手阻止她。
「明明想见得不得了,可是又不敢被发现……」纯希像是不关己事的闭起眼说着,喝了口茶:「这就是所谓的少女心,傲娇啊。」
「傲娇?」茨姬好奇的问。
「就是很想遇到某人又不敢直说的这种感情。」纯希耸了耸肩。
「那麽我也算是傲娇罗,每天都很想来找老师。」茨姬天真的扭头问道。
纯希苦笑出来:「那就只有娇没有傲啊……」
诗音鼓起了脸,像是生着闷气似的,用带有敌意的表情看着两人的谈话。
「所以说,关於真歌的事怎麽样了呢?」纯希好整以暇的问道。
然而诗音却似乎要对她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抗议似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会。
「这样啊……」纯希浅笑了一下:「那麽关於每天晚上在床上辗转难眠,总是想着某人难以入睡的烦恼,我们就来聊一下好了。」
诗音像是脸都要红到耳根了,拍了拍发热的脸,快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字。
『为什麽你好像亲眼看到啊』
「是啊,为什麽老师好像什麽都知道呢?」茨姬看了看诗音的激问,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也不是什麽都知道啦,只是刚好猜得到而已。」纯希摊了摊手。
「呼」的一声叹了口气,诗音猛然深呼吸了几次,缓了缓呼吸。
想了想什麽,才慢慢在笔记本上一笔写完。
然而,两人看了她翻过来的本子,却愣了好一会,久久不能自己。
「跟在茨姬後头的……」纯希慢慢念了出来。
「……是第三个琴歌?」茨姬不解的念道。然後开口问道:「可是她是真歌啊。」
「等等,让我想一想……」纯希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这个意思是说,你遇过的前两个琴歌已经消失吗?」
诗音愣了一下,但是看纯希一下就明白状况,於是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在那之後还有见过她对吧,但是不晓得什麽原因没办法和她见面。」纯希继续推测。
诗音点了点头,写出:
『碰到她的时候会消失』
因为茨姬也见过一次真歌消失的模样,所以这段话并不特别出奇。
纯希继续沉思想了想。
茨姬则独自在一旁拿着饼乾大吃特吃。
纯希苦笑着转过头问:「真难得,茨姬不好奇吗?」
「因为太难了,我等老师懂了再告诉我。」茨姬灿烂的笑了出来,似乎这对她而言是最正确解答的样子。
「呼……」纯希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你们还想见到她吧?」
『不行』诗音立刻写了,但想想又再补上:『想』
「我想喔。」茨姬则是没有放下两手的饼乾,点头说道。
「但是她见到你们的话就会消失吧。」纯希缓了缓颊,说道:「原来如此,不是幽灵而是梦魔啊。」
「梦摸?」茨姬好奇的问,一旁的诗音也困惑的想知道这话的意思。
「因为不是照到太阳就消失,所以不是幽灵对吧?」纯希解释,但尝试着找容易理解的字眼:「可是却会因为情绪波动,偶然就消失,所以她不是幽灵,而是某人的梦。」
「可是梦魔,」茨姬喝了口茶把饼乾咽下去:「不是只出现在别人梦里的吗?」
「只是暂用的词而已,也许是相反,某个人的梦出现在现实。」纯希耸耸肩,拿了毛巾替她擦擦嘴:「这就能解释为什麽她每回的记忆都很混乱,还有……」
纯希往一旁看去,诗音正指着自己的本子严肃的看向这里:『我们谈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是假设。」纯希闭起眼叹息:「例如说,原本只是个每夜作着弹琴的梦的大小姐。」
然後继续说:「但是偶然的情况下,让她没办法继续作同一个梦了,而另外出现一个不同的梦境……那麽即使人格有混乱也没办法吧。」
「那麽她究竟是真歌还是琴歌呢?」茨姬问:「她还会记得梦里的事吗?」
「你们听过清晰梦吗?」纯希点点头:「就是梦快醒来时觉得自己能想起来,而且还记得梦境里的事情。」
「真歌是她原本的模样,是吗……」茨姬作出了猜测的推论。
「不知道。」纯希两手一摊:「这些全都是假设。」
「老师真的懂好多东西呢。」茨姬笑了笑,用崇拜的眼光看向她。
「诶……」纯希苦笑,只是因为念过的书里说过,暗示睡眠和浅层睡眠的状态很相近而已,毕竟要明白催眠就要了解梦。
『答案呢』诗音迫不及待的翻出本子。
「嗯,也是呢,这样的话……」纯希烦恼着想了一下:「就用那个好了。」
然後往一旁的茨姬问道:「你还记得昨天听的歌吗?」
「诶?」突然被问起,茨姬想了一想之後说:「啦啦啦啦啦啦……是这样的旋律吧?」
纯希在空白的纸上记下了几个音符,继续问道:「接着呢?」
「然後是『啦啦啦啦啦啦』这样吧。」茨姬试着回想,但是只听过一次,记忆实在不太牢靠。
两人接续着写了一小串曲谱,纯希用笔搔了搔头:「只有这样吗?伤脑筋,至少希望有十秒钟以上啊……」
一旁的诗音叹了一息,把纸接了过来看了一会,接着立刻动起自己的笔,把错误的音符改正,然後接续着补上後头的乐谱。
「哇……」茨姬看着这样振笔疾书的诗音,忍不住发出赞叹。
毕竟是弹过无数次的谱,要记得怎麽写也不算是难事。
诗音看了看,确认手里填得满满的白纸上大致上没有错,才把它推回给两人。
「好厉害啊,诗音学姐,记得那麽清楚!」茨姬忍不住赞叹的说道。
诗音拨了一下发尾,自豪的笑着,将双手交在胸前哼出鼻息。
「嗯……很好。」纯希笑了起来:「有这样就行了。」
然後起身往室内跑去,然後才想起什麽似的,回头说道:「来帮我一下。」
「唔……哇!」茨姬发出了惨叫。
三人合力把储藏室的大盒子搬了起来。
「把它放到那边的盘子上就行了,来!」纯希喊着指示两人。
「喝」的一声,三人将大盒子放了下来。
纯希蹲下身,碰了碰下头的黑色盘子上的几个钮。
「好重……这个是什麽啊?」茨姬甩着手抱怨道。
「很重喔,这个听说有四十二公斤。」纯希继续动着手回道:「所以才想说需要帮忙。」
「咦?比我还重……」茨姬吃惊的说道:「要把它搬回草坪吗?」
「不用,搬这样就够了,刚好准备了好东西呢。」纯希调整完後,按了开启钮,黑色的盘子运着盒子浮了起来。
「这样就不用搬罗,只要推就好了。」然後轻松的推着它走。
「耶?那个盘子是之前的……」茨姬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红了脸不敢说下去。
「反重力装置。」纯希像是看透她的表情一般,笑着接口:「好了,来帮我把它架好。」
两人说着推着盒子走出了门,诗音看了看两人,又转过头往储藏室的深处看去。上次来的时候就这麽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什麽在微微震动,还能听到明显的噪音,整个房间的地鸣也是由此而起……
但是,太神秘的东西还是会让人害怕,在想要确认的想法出现前,诗音就已经跟着两人的後头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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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样就架好了。」纯希站起身子,擦了擦汗。
大约与腰齐高,上下两层的黑白琴键,铁灰色的琴身,接上了从屋里拉出来的线。除了键面,它和钢琴不同之处,就是上头有奇怪的按键,还有下方的大量踏板。
「咦……这个是……」茨姬发出了疑问:「钢琴吗?」
「是电子琴啦,毕竟不可能把钢琴从村里搬过来嘛。」纯希喘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咦……电?那不是很难控制的元素吗?」茨姬说着缩到纯希的後头盯着它瞧,像是怕被电到一般。
纯希笑了笑,看来让她看那些关於魔女的书还太早了。
「这个,要让谁弹呢?诗音学姐吗?」茨姬问完,又转过头看了看诗音。诗音也同样摆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
虽然它和钢琴很像,但是黑白相间的键面有两层,也有很多搞不懂的按钮。下头除了两个类似钢琴的踏板,还有着一排像琴键,看起来有其他的作用的踏板。
「不可能吧,虽然不难学,不过她也还不会用。」纯希笑着作势卷起了袖口,结果想起自己穿的是短袖,才又哈哈乾笑了一下,到一旁去搬了椅子过来。
「好,接下来……」纯希接起耳机,将一边的耳朵靠在上头,侧耳倾听,手指在键盘上叮叮叮按了几个键,因为很久没用了,所以调音也花了不少时间。
确定音量没问题之後,她将耳机线拔下,按了一旁的开关,红色的数字出现在盘面上。
纯希将鞋子脱下,踢到一旁的草地上,裸着的双脚直接踩在踏板上。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缓合了胸口的紧张。
「好,要开始罗……」
琴声响起的瞬间,微风吹过广阔的草原。
无数的小花与短草,同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辽阔的天空,延伸到无止境的地平线。
彷佛回音一般,琴声在群山的那一端回响。
(唔哇……)
茨姬的心脏猛然跳了起来,昨天所听过的音色虽然很美,但那毕竟是真歌一人的独语。
纯希所奏的乐色,就像是乐团。
在天与地之间,在广大的庭园中,音符各自有着所想,却又都不抱着个人的心情而鸣奏着。
乐声一转,原本水滴在透明玻璃上一般的钢琴声响,混入了轻松柔快的风琴。
纯希踩在踏板上的单脚开始运走,似乎另一个乐声就从那里而起。
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中游走,白晰的脚趾踩在铁灰色的踏板间如此的醒目。
在无垠的天空下鸣奏的乐曲,响彻了这个世间,连庭园的天空都变得更加明亮。风声,树稍,草坪,就连虫鸣,也彷佛像是共奏的角色一般。
茨姬斜过眼看了看一旁的诗音,她正按着胸口像是在想些什麽。
(我……到底在做什麽……)诗音的心中浮现出独语。
听着这首歌,就会回想起那些过往的时间。
在夕阳的教室中,见不到的某人,只剩自己独自一人的身影。
还有,在夜里的教室中,刚刚双手相触的一瞬就已消失的那个人。
以及明明只隔着一片门,却只能将背靠在门上,听着她的声音而无法相认,无奈的吐息消失在半空的那些时间。
『两人相会的瞬间……』
在喉头间的哽咽,化为了话语,在无尽的天空下鸣响。
『话语互相重合,心灵之间重叠。歌声化为现实,跨越过无垠的地平线。』
茨姬回过头来,吃惊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诗音正闭起了眼,将手心抵在胸口,默默的唱出了歌声。
歌声中仍是那麽孩子气的随性。
却同时有着童稚般的嗓音,与浓烈的厚重。
就像是未变声的男孩,与沉稳的女音一同唱着同一首歌一般。
歌声继续鸣唱,伴随着手指所鸣奏出的乐曲。
心脏在发颤,背上流下了冷汗。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缓缓的从眼角落下了泪水。
茨姬不晓得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一幕。
共奏出来的曲调是那麽的美,却又如此的幸福而悲伤。
然而却在此时,曲声乍然而止。
「恢……恢复惹……?」诗音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惹……咳,咳!」
纯希转过身子,说道:「让我看看。」然後碰了碰她的喉头。
「嗯,把这个吃下,你有觉得喉咙痒痒的吗?」纯希将喉糖递到她的唇边。诗音默不作声将它含下,点了点头。
「应该是快要好了,但是还没有发育完全。」纯希拍拍她的头:「很快就可以完全发挥出和刚才一样的歌声了喔。」
诗音听了这句话,兴奋的露出了微笑。
然後两人看向一旁的茨姬。
「唔……呜呜……」她正一次又一次的擦拭眼角的眼泪。
纯希和诗音对望了一眼之後,纯希离开了椅子,起身走了过去。
「怎麽了吗?」纯希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为什麽……不唱了呢……嗯……」茨姬继续擦着泪水。
纯希苦笑着扬扬手:「因为歌谱只记到这里啊。」
「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歌……呜……」茨姬止不住眼角的泪水,露出彷佛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为什麽要哭呢?」纯希温柔的笑着搂住她的肩。
「因为……诗音学姐那麽努力想要见到真歌……真歌也是非常认真的想要找到学姐……」茨姬摇了摇头,在纯希的怀中扭扭身子,好像想要撒娇。「要是她们再也没办法合唱这首歌……这麽想着就觉得好难过。」
「好了好了,会再唱给你听的。」纯希摸摸头安慰她。
「为……咳?」一旁的诗音似乎想问什麽,但是喉咙又突然不灵。她咳了好一阵子缓和了发痒的嗓子,问道:「为什麽,突然,要弹这首歌啊?」
「嗯?刚才不是说过吗?」纯希继续抱着茨姬的头,解释道:「因为那个梦魔是某个人的梦吧?」
诗音点点头等她说下去。
「可是你们碰触到她就会消失,所以只能找出作梦的人罗。」纯希指了指放在琴键旁的小小黑盒子,诗音立刻把它拿过来交给她。
纯希按了个键,音乐从小盒子中响起。
刚才所弹过的乐曲与歌声,毫无遗漏的拨了出来。
「这是?音乐盒吗?」茨姬擦了擦鼻子,用还略带鼻音的口吻问道:「啊,是上次的……」
「嗯,总之,是可以放出记下来的声音的盒子。」纯希点点头将它交给诗音。
「我懂了,把这个在街上放对吧?」诗音答道。
「不对,是到处放。」纯希反驳她。
诗音接过它,不懂这两个说法有什麽不同。
「因为真歌一直在睡觉吧。」茨姬从纯希的怀里抽身出来,抬头说道:「所以要找到她的家,然後让她听到这首歌,才能遇见她。」
「没错。」纯希笑着拍拍她的头。
「那麽茨姬你就一边送信一路试着拨放看看吧。」纯希说道:「听得懂的人应该立刻就会明白了。」
「但是这个只有一个呢。还是让诗音学姐在哪里等着呢?」茨姬看向诗音。
诗音立刻激动的摇摇头,喊道:「我可……咳!」然後又因为太大声而喉头哽咽。
「好了,我晓得你想逐门逐户的唱,但是还不是时候。」纯希伸出了手,取出以指缝挟着的三个小盒:「有这些的话就够了吧?」
目送着挥手离去的两人,纯希在终於安静了的庭园里坐了下来。
虽然茶已经凉了,但还是为了冷静下来喝了口茶。
她盯着手里包着信封的卡片,默默的想了些什麽之後将它放回桌面。
「……这是?」
然而,信封碰上了一旁的毛线球。
之前整理被真歌踢倒的行李时,偶然发现了这个没有印象的物品。
虽然曾经因为好奇而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但是不论怎麽想也记不起这个。
「到底是什麽时候拿到的呢……会是之前打了一半的毛线吗?」
红色的纱线在纺针上绕成了圆,不论怎麽看都只有这用途。
纯希一手拿着它想了许久,一手举杯在唇边慢慢思考:「这是我的东西吗?」
最後,作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
「算了,不管了。」结果还是恢复了嫌麻烦的本性,毫不在乎的笑了一下将它摆到一旁。
碰触到桌面的瞬间,红线发出了亮光。
但是,正确来说并不是碰上桌面。
它碰到了同样放在桌面上,诗音的日记本。
日记本自动翻开了最後一页,绕着红线的针立了起来。
「啊!不行!」
害怕日记被破坏的纯希伸出手,因为之前看过真正的魔法,所以紧张的想阻止它。但是,立刻就明白了。
纺针在空白的日记本上像是书写些什麽。
一但写完一页,就翻过一页,红色的线像是消耗的墨水般,在日记上纺出文字。
自动书写一直持续到红色的丝线用光,同时停在诗音所写的日记最後一笔之後的那一页空白。
细针咯当一声落在桌面,仅有那一页像是飘浮一般直立在空中。
「原来如此。」
纯希翻了一会书页,看明白之後,终於冷静了下来,轻啜了一口红茶。
「等她们回来,再一起好好看吧……」
说着伸手盖上了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