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来得比预计更多,将这片小沙滩塞满。许多人拿着PHOENIX的红色造型手灯,让沙滩上闪起枫红光海,PHOENIX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海外跑行程,台湾开演唱会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台湾的飞儿(Fair,粉丝名)总是把握每次机会,只要有开演唱会,就算是遥远偏僻的东部也会想尽办法赶来。
在附近串烤店用完晚餐的大学生们,人手一支啤酒悠悠晃晃走来,这批最末端的观众几乎站到了海潮线。工作人员怕出了意外,要大家再往里头靠近。阳光余热还未消减,沙滩上覆满热气。
PHOENIX不愧为雨神团,刚出场马上就飘起雨丝,逃命声和粉丝尖叫混合成电子音浪,随着舞台前的烟火特效爆开,情绪极致沸腾。PHOENIX以刚强华丽的狂派舞蹈为这场骤雨揭开序幕。
观众们有的自备雨衣,有的乾脆站在雨中观看,淋湿也兴致未减。
她们待在棚内待机。帐棚又分成三大区块。FOH(音控台)最靠近舞台。左後的帐篷则是提供给表演者快速换装的快换区。末端的待机区,导播的工作区域也落在此处,她们趁着空档时间偷偷透过监视画面观看。
PHOENIX前辈们的核心肌群锻链得非常扎实,在湿滑场地做出整齐划一的刀群舞,丝毫不受影响。他们每一首能够拿到舞台上的曲目,几乎都是为了舞台演出进行编曲,强节奏不时穿插分明的重拍。小调曲风,初听时并不顺耳,一旦搬上舞台就完全不同。
韩流席卷全亚洲的现代,台湾也不乏唱跳歌手,编舞开始朝硬核化(Hardcore)发展。然而PHOENIX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那份舞台魅力孙妍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不单单是强而有力,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观众的看法,尽情享受舞台,玩起个人主义式的游戏。
『你想看便看,就算不看,最终还是会受不了我们的诱惑。』
如入无人之境的舞步,狂舞(Krump)与截然相反的顽皮男孩态度,舞台彷佛不是由谁搭建,而是他们踏过之处即是舞台。大男孩们的力量贯穿了整个场域。
PHOENIX是天生的王者。
他们接连跳了三首,当最後一个音符落下,雨就停了。
要说帅气也确实是无比帅气。
孙妍沫又沮丧了起来。
「妍沫,最近有什麽心事吗?」
金知恩一边调整监听耳机一边走过来。她全身皮革劲装,棕橘色眼影,如钥匙串的水晶耳环,锁链颈圈,黑色指甲油,看起来格外性感。
「知恩姐。」
「你的气势比之前弱了,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记得上一次的生存战,我发生什麽事吗?」
「姐姐……」
金知恩自选了C.PD的《冲浪者之心》,一首轻节奏的中文舞曲。她表演失败了,网路群众攻讦她的口音,对她的不自量力极尽所能嘲笑。金知恩因此患上PTSD。她无法面对舞台,靠着暴饮暴食纾解压力。
比赛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金知恩会离开公司。
「当时妍沫你说我是个笨蛋,再怎麽样,都不应该伤害自己来对抗不好的东西。」金知恩笑起来。
「因为这番话?」
「傻瓜。」金知恩媚了一眼。「这番话很有意义,不过不是,当时我什麽话都听不进去,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我。我很想赢,太想赢了,可是我赢不了,那是谁也无法拯救。」
无法被拯救的状态,自己将世界隔离了,从外部到达不了的地方,只能从内部一点一滴复原。
「我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我知道这辈子都会一直喜欢下去,所以我清楚现在的自己不能够退出,否则就是背叛了这个心情。」
「喜欢的人……」
耳机里传来导演要她们准备上舞台的提醒。
「为了避免你误解,我喜欢的人是我妈妈。」
金知恩俐落踏上舞台。
她心里已经没有迷惘了吗?或是将那迷惘巧妙隐藏起来。不去解决不协和音,而是乾脆纳入曲子之中。
但是孙妍沫做不到,如今每一句话都高深得像是科学术语无法理解,没有工作人员领着她,就无法走到正确舞台上的正确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