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世王妃 — 陸章之一

再一次见到蒹葭,祁靖璵想起了这些日子蒹葭怎麽让他魂萦梦牵,一直到有人上京兆尹府衙状告蔡崇泰时,才被愤怒所取代,但如今只不过再见她一眼,明明她的眼神冷漠、态度冰冷疏远,但他还是再一次被吸引。

祁靖璵并没有忘记他是来质问的,所以强抑心中的悸动,见她不主动说话,他也没放软口气。

「怎麽先生还有气了?」

蒹葭来到几案边伸出手,对祁靖璵比了个「请」的手势,这才分别落坐在几案两侧,蒹葭依然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将一只陶壶给放在上火炉上。

祁靖璵的话没得到回应,也恼了,伸手按上了蒹葭的手,陶壶因为炉火而逐渐加温,连没有直接碰到陶壶的祁靖璵都感到热气了,但握住陶壶的蒹葭的手却没有放,也没有挥开祁靖璵的手。

最後,是祁靖璵舍不得,直接把蒹葭的手拉离开陶壶,放到手中仔细的检查。

「烫着没有?」

蒹葭只是把手收回,没有回答。

祁靖璵叹了口气,终於无法再冷着脸,语气也放软了:「蒹葭,你气我什麽?难道不是我该气你?」

听到祁靖璵说他才是该气的人,蒹葭更气了,随手拿起桌上一只杯子就往祁靖璵砸去,祁靖璵眼明手快接了住:「蒹葭,你敢拿东西砸我?」

「怎麽不砸?分明是你骗了我现在还敢来怨我,我不见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气我了?」

「我怎麽骗你了?」

「你说蔡崇泰除了喝酒斗殴没犯过什麽大案子,我想着哪个高门大户出的纨絝子没几件荒唐事的,所以尽管蔡崇泰冒犯了我,为了你我也忍了,结果你瞧瞧蔡崇泰都做了什麽?同样身为女子,我为那位苦主抱不平,这个蔡崇泰要是落在我手中,非让人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原来是因为这事,祁靖璵想想也觉得自己理亏,蔡崇泰犯的那事虽然他是事後才知道,但为了彭远侯及其相关势力,再加上这事也被妥妥的掩盖了下来,他便当不知这事了,蒹葭问的时候,他的确没想到当时受辱的那个女子还在世,这才敢对蒹葭这麽保证,只是当时他只是随口一应,根本没想过蔡崇泰进了刑部会成了大事件,甚至引出那女子上京兆尹府衙告发。

「蒹葭,怨你是我不对,但我真不知道蔡崇泰做过那种肮脏事。」

「你不知道?那你到幽兰阁做什麽?不就是要我想办法救他出来吗?」

这的确是祁靖璵的来意,本来他怀疑蒹葭是假意帮他才来质问她,也打着主意若她解释得让他满意,便要她将功折罪再想一计救蔡崇泰,然後要故做宽容的原谅她,再几句甜言蜜语,哄她对他交心,但如今听她语气,是不可能帮他救他了。

「他虽然罪不可赦,但他对我帮助很大……」

「对你有没有帮助与我何干?」

祁靖璵方才还觉得蒹葭冷漠,但如今却觉得她冷漠的表相下似乎有一些暗恼,语气也带些撒娇的味道,他悄悄打量她,更是发现她虽然故做冷漠,但手上却是一直绞缠着手绢,双唇几次欲启,却又像有口难言,最後,甚至还像怕被他发现一般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他……

祁靖璵回想起她刚才的话,好像里头也藏着玄机:「既然不想见我,今日为何又见我了?」

「见你你还不乐意了?那你走啊!」

「我错了!蒹葭不要气我好吗?你教教我,我真不能救蔡崇泰了?」

蒹葭见他服软,终究也退了一步,她回视着祁靖璵,良久、良久才叹了好长一口气:「就算我放得下对蔡崇泰的不齿,这个人你也不能要了。」

「他终究是彭远侯,这样的事不是压不下。」

「就算压得下,他的名声尽毁,老侯爷留下的人脉有多少人还肯看他面子?人走茶凉,蔡崇泰这麽不成材,那些人只会果断的抛弃他。」

祁靖璵知道蒹葭说得没错,只是觉得可惜。

「其实殿下也不用觉得可惜,总之是弃子了,要笼络那些人,以後还有的是机会,更何况代王好不容易进京建府了,现在的他自以为正得皇帝陛下宠信,肯定志得意满,他会狠下心去打压蔡崇泰杀一杀殿下的气势,难道殿下要为了一场斗不赢的比赛费尽心思?」

「所以……我得弃了蔡崇泰?」

「是!得弃了,而且还要亲手把些能置蔡崇泰於死地的料,暗自透露给代王,不能用你的人,最好让代王以为是其他不满蔡崇泰但却又无法撼动他的人。」

「为什麽要这麽做?」

陶壶冒出了白烟,蒹葭拿巾帕盖住把手执起陶壶,缓缓在茶壶里注水:「记得蒹葭曾希望殿下能友爱兄弟吗?代王逼得越狠,陛下看他苛待兄弟,认为他恃宠生骄都还是小事,就怕他认为代王是自以为有本事夺嫡,正在肃清敌人,那原先陛下对殿下您的猜疑,就落到了代王头上了。」

「为了不让蔡崇泰的案子牵连到我,想来我必须有所牺牲了。」

「刑部,刑部是这回殿下必要的损失,不过殿下不用太过在意,刑部的官员是会被汰换,但也不代表殿下不能再换自己的人上去,殿下必须提点一下你的人,让他们好好配合京兆尹,争取犯後态度良好,或许未来还有转机,最重要的是,别让他们把殿下给抖出来。」

「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只是父皇那边……」这次的事件少了一个蔡崇泰又断了刑部的内桩,祁靖璵的损失不可说不大,早知道会发展成这样,他当时就不该隐瞒蔡崇泰所做的事,光看蒹葭在做决定之前先问蔡崇泰是否牵扯其他案子,就知道蒹葭早把这一点也想到了。

欸……当初如果照实说了,或许蔡崇泰会在端州吃点苦,但至少不会牵扯出後面的案子,而他的刑部也可以保住。

「殿下放心,因为此事被陛下冷落也是一时的,当代王开始动作後,就能转移陛下的注意力了。」

祁靖璵也不是万事都得向人求教的无能之辈,也立刻举一反三,问道:「为了让代王炮火够猛烈,我是不是也该收集一些其他皇子的情报,交给代王?」

「殿下智计,哪里还需要问过蒹葭?」

祁靖璵看她笑了,就知道自己这做法她是同意的,见她早已不像方才一样气恼,他也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不过这一回,同样又被蒹葭给推开了,祁靖璵也不急,出口就是甜言蜜语。

「蒹葭这麽帮我,是为了什麽?」

「因为殿下是蒹葭的朋友。」

「朋友?」祁靖璵可不满意这个关系,但当他问出声,就看见蒹葭耳根那抹暗红,突然明白了什麽:「是!是朋友!蒹葭,我多想将我的一切捧在手心,拱手赠你。」

「我要你的一切做什麽?用不着。」

「那……我捧着的若是我的心呢?」

「我要你的心做什麽?腥!」

祁靖璵把蒹葭的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当做是蒹葭的羞恼,祁靖璵怕逼急了她,便没追上去。

「那你想要什麽?」

「我要殿下短时间别再来找我。」望着窗外的易妡妍终於露出了她真实的表情,对於应付祁靖璵她觉得恶心,在他面前惺惺作态更让她感到厌恶,所幸……应该可以避开他一阵子了。

「为什麽?」祁靖璵不满,好不容易看蒹葭态度松动了,他本以为再加把劲,就能把她给带回京去了。

「代王前阵子才纠缠过蒹葭,如今若蒹葭再与殿下过从甚密,别人会怎麽看待殿下?」

「我不在乎。」

「但蒹葭在乎,殿下,蒹葭正经开着艺馆,会帮代王是无心、会帮殿下是还情,可谣言会怎麽说蒹葭呢?知道蒹葭献策的,还以为蒹葭首鼠两端,想在两方都安下保命符,若不知道的,指不定在背後破坏着蒹葭的名声呢……」

蒹葭说完回头望着祁靖璵,轻蹙起一双好看的眉,贝齿轻咬着下唇,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祁靖璵当下心就软了。

「我明白了,我暂时不会再来见你,但我私下送信给你,你可得收……不!不只收,还得回,知道吗?」

蒹葭忍下白祁靖璵一眼的冲动,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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