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波澜不惊的走过一个月,这阵子晶晶被何静芝丢到公司业务部门实习,说起来何静芝这人在家对小孩虽然挺溺爱,不过栽培方面却一点也不马虎,她规定梁晶晶实习期间严禁使用本名孟儒,若有知情员工透漏风声一律革职,甚至连老陈接送上下班也不允许,俨然将真实身分封锁的滴水不漏,若有人问起也只能说是部门长官朋友的女儿,前阵子晶晶陪何静芝来孟恒都是接见大股东以及高层,基层单位不晓得她的来头,只知道她是靠关系进公司,私下还给她取个绰号叫『後门晶』。
眼下比较棘手的是她无法流利地与国外厂商进退以及解说商品,这让她连接电话都有问题,有次电话响的有点久,她才刚接起就被同事A一把抢过去,之後同事A在早会上当所有人面前不客气甩脸,「我不知道现在的新人为甚麽可以擅自作主把电话接起来?没有实力就想接单,被客诉又要我们这些老鸟出面擦屁股,麻烦一下,想抢客户前先惦惦自己的斤两。」
过了几天,这次电话响了晶晶学乖没乱接,却被同事B当面骂了一顿,「电话离你那麽近,你都不会接一下吗?现在的新人各个都你这种被动态度,公司请你来当人形立牌的?怎麽,前辈都是你的佣人阿?」
後来,晶晶就记得了,A前辈不喜欢别人抢她功劳、B前辈喜欢积极主动的新人、C前辈看不惯新人和其他前辈走太近,他的口头禅是,「有实力还需要巴结人吗?」、前辈D人缘最好,可最好别在她面前出错,虽然她会笑着说没关系,可是过几天其他部门都会知道……
第一个星期她大致摸透了所有人的脾气,努力降低踩到地雷的次数,第二个星期虽不再被找麻烦,却被前辈们当成小透明,反观同期新人依旧时不时被前辈臭骂,却逐渐被接纳,她看的出来前辈们心情好的时候,还是愿意对其他新人倾囊相授或是下班聚餐。
她大概猜到症结点源於能力的不足,论实力没有,论话题跟不上,她唯一在行的只有那套阿谀奉承的说话技巧,但是听在平辈的同事之间却显得油腔滑调。
为了打破和同事间的藩篱,她几乎天天关在房间苦读英文到深夜,在计程车上抱着英文单子反覆地背,洗澡上厕所的时间拿来听英语新闻,换个方式来说,没有联考经验的她这次也算是小有体验。
沈姨敲敲房门,想确定梁晶晶是不是醒着,「大小姐,您还没睡阿?」
听到声音的晶晶猛然从桌上惊醒,揉眼看看台灯旁边的闹钟,已经凌晨一点半。
「沈姨,房间门没关,您请进。」
房门缓缓地打开,只见沈姨走向晶晶,端着的盘子上头有杯热牛奶,她一脸慈爱的叮咛道,「大小姐辛苦了,要早点休息哪。」
「看大小姐这麽认真的样子,让我想起从前二位少爷从前还是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呢。」沈姨感慨地说,并将马克杯递给梁晶晶。
梁晶晶准备伸手接过的手顿了一下,「二位少爷?」
沈姨看梁晶晶的手定住不动,索性替她把杯子放到桌上,边放边呢喃道,「奇怪,难不成夫人和权雅少爷没告诉大小姐吗?」
「没有,他们啥都没说。」晶晶正色道。
沈姨懊恼的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慌张,像是触碰了孟家的禁忌似的,「坏了,该不会夫人还不准备说吧。」
「还是大小姐等夫人亲口告诉您吧,我这样给您嚼舌根……怕给您带来不好影响。」沈姨说。
还真是爱吃又假小心,看你表情就一副很想讲八卦的模样。
按捺住想笑的冲动,邪恶的梁晶晶在内心默默吐槽。
「来来来,沈姨我俩来好好谈一谈。」
她起身离开原本的位置,亲昵的勾着对方的臂弯走到附近的沙发椅,给沈姨倒了些温水。「我书不看了,今晚就好好听沈姨说故事。」
「可是,要是夫人知道的话……」沈姨还是十分紧张,不过晶晶只当她是做个表面。
「万一被夫人发现我就说是权雅说的,」晶晶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下去,「或是我说是老陈不小心告诉我的,反正他记性那麽差,根本记不得自己说过甚麽。」
沈姨越是欲拒还迎,梁晶晶就越想知道这里到底有甚麽不可告人的八卦,一方面是如此,另一方面是避免在何静芝或是孟权雅面前踩雷,俗话说知己知彼。
「好啦~说吗说吗说吗说吗说吗!」
最後沈姨抝不过梁晶晶死缠烂打,只好将孟权雅和孟枢雅这对兄弟的恩怨情仇全盘托出,听完来龙去脉的梁晶晶也得出一个结论:
这对兄弟的感情之所以异常之恶劣,何静芝和升天多年的孟敬德是始作俑者。
夫妇俩对这对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十分堤防,可碍於女儿弄丢後继无人,不得不把这对兄弟抱回来当亲生的养,却又深怕兄弟长大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联合坑了孟恒,只好一踩一捧,将所有资源投注在聪颖的枢雅身上,名正言顺的将愚钝的权雅当成弃子,不费吹灰之力造成兄弟阋墙,让枢雅对孟恒忠心耿耿,权雅对孟恒恨之入骨的局面。
这个想法说实话并不差,换成晶晶坐在何静芝的位置大概也会这麽做,坏就坏在枢雅年纪轻轻却早死,何静芝的年纪也老到扛不动整个孟恒,临危受命的权雅早已离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何静芝深怕自己的权力被养子架空,只好赶紧外头找个女儿滥竽充数,随便验个血就当作是亲生的,目的是把她当作魁儡,何静芝不会让孟权雅独大,她会千方百计的弄出一个新势力和他分庭抗礼,如果她梁晶晶还算堪用,那麽她会代替枢雅,成为下一个和权雅相互制衡的角色。
其实这些都是晶晶听完沈姨的叙述後瞎推敲的,但无论是何静芝还是孟权雅,她的接触都不多,或许是自己心机太深宫斗剧看太多,搞不好何静芝也只是单纯讨厌烂泥扶不上墙的权雅而已,再甚者……
是沈姨自己加油添醋也不一定,权雅枢雅根本也没她说的那麽不睦,反正这些佣人闲来无事就爱说些废话穿凿附会。
总而言之,孟家上下每个人说的话都要牢牢听进去,但是都不能完全相信,就像吴美丽和梁旺财一样,每回合都说这是最後一次搬家,最後一次欠钱,但永远都会有下一次。
「沈姨,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枢雅,我孟儒绝对不是变成绊倒孟权雅和孟恒的存在,就算我没知识也听过十双筷子的故事,俗话说团结力量大吗,陪孟家走过未来所有风雨是我的职责,而不是为孟家带来风雨。」
晶晶忽然握住沈姨的手霹雳啪啦说了些恳切而动听的承诺,虽然不确定这些风声会不会传到他那儿,不过赌一把也没吃甚麽亏,她迫切希望这段话能够从沈姨嘴里传到小蝶耳里,再从小蝶口中传到孟权雅耳中,俗话说三人成虎,那麽拜托请将这股力量发挥到最大。
「大小姐,您怎麽突然?」沈姨愕然的张开嘴,不好意思地说道,「您是不是怕权雅少爷他会……」
「是阿,听完您的故事我怕他也会讨厌我这个新妹妹。」为了稳住大咧咧的人设,梁晶晶打断沈姨的犹疑,爽朗的承认,「好啦沈姨您快休息吧,明天您还要陪我去买妈咪的生日礼物呢。」
她伸懒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时间已过凌晨三点,沈姨识相的点点头,简单收拾一下晶晶房内的杯子,道了声大小姐晚安便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