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已身为国王的他,还是会在半夜惊醒。他枕边躺着全世界最温柔大方、优雅美丽的女人,但她的美给他带来的却是抹灭不去的罪恶,和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总是...梦到离姬。
每晚入眠时,那种混杂恐惧和期待的心情,一直折磨着他。
其实,他很想念离姬。
妲尔碧在他心中,并不是完全抹去了离姬的影子。
他第一次到牢房中看她,她就是那样与众不同。
「我杀的那个人,根本不重要吧?」面对王子架在她颈上的长剑,离姬不屑一顾。
「你再说一次。」王子冰冷的声音异常平静,他紧握着宝剑的手,颤着,关节已是惨白。
她轻拨乌黑的长发,露出微笑。「他对你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你不在乎,也不必装作在乎。」
「你杀的是谁,你知道吗?」王子咆哮,长剑一抽,击响了生锈的牢门。
巨响回荡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离姬沉默,但嘴角依然维持着高傲的弧度。
「那是我父王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父王!那是...」王子哽咽,眼泪毫无知觉的流下。
她还是笑着,还是沉默。
「你不会死。」走前,王子半扭过头,咬牙道:「我不会这样杀了你。你要把我所受的痛苦,用一百倍,一千倍还回来!」
离姬垂下眼。「...知道了。」
他将剑大力插入镶满宝石的剑套,跨步离去。
王子下令禁止给离姬任何食物。
半个月,他再次到地牢中看她。
「你知道,你所犯下是多大的错误了?」
离姬美丽的脸颊已是棱角分明,锁骨的线条鲜明而惨白,但她的大眼仍是骄傲而无惧。她坚定的活在痛苦中,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阳光,世界本就灰暗。
「错误?」她乾哑的笑了。「我知道啊!」
「是忘不掉怨恨的错误,是放不下感情的罪。」
王子并不知道有什麽比毁灭生命更罪大恶极。
是背负着情感的使命,却只能一无是处、贪生怕死的活着。那样的醒着没有意义,如同没有生命。
所以她代替妲尔碧自首了,承认刺杀国王的罪。
她爱这世上仅存的亲人,她爱妲尔碧,胜过一切。
离姬已没有恐惧的知觉,她是爱所淬炼出的恶魔,无所畏惧。
王子厌恶她的无畏。「拿酒来。」
侍卫立即递上一瓶酒。
他接过酒,打开牢门。
「王子...」侍卫们握住剑柄。
「你们出去。」他跨入牢中。
离姬摇晃的站起身,不稳的双脚坚定的支撑着虚弱不已的身子。她直视王子。「你杀了我啊!亲手夺走你父王的性命,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的匕首都会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她笑得灿烂,令王子不寒而栗。到底是多爱,是多绝望,才能有如此的勇气。
他抽出剑,指向离姬。「你还真不怕死。」
「死是解脱。」她笑得轻松。「到是你啊,在刺客面前抽剑可是不要命了。」
「我不怕你。」王子用剑架住她的颈子。
离姬瞥了一眼长剑。「你很可笑。」
「什麽?」
「我不知道你想证明什麽。不过,不怕死的话,来斗剑吧?」
「斗、斗剑?」王子愕然。
「嗯。」
「那...明天如何?」
「好。」
「那今天先陪我喝一杯。」他放下剑,坐了下来。
换离姬一阵错愕。「什麽?」
「坐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