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看不出太复杂、太掩饰的表情,但母后对於衍瀛的爱,这种完全表露在外头的关爱我是看得很清楚的。
这种即使对方不愿意接受,却还是甘愿付出的爱,我看了心中的感动更甚。
也许这就是现在的我的缩影。
衍瀛他不爱我,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虽说我真的难过,也伤心他骗了我,但它让我爱上他了,既然爱上了,我就是想为他做任何事。
无关其它。
对於母后的爱,衍瀛他从来就不接受,也许是为了表现对亲生母亲的想念,也许是觉得如果接受了将会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我不是他,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我心里就是泛酸。
伸手为他擦去了额上的汗,摸了摸他那乌黑的发,即使知道了衍瀛已无大碍,但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母后如此,父王如此,我亦如此,即使没表现出来,但我知道,擎王与翊王也是同样的心情。
都说帝王家无情,但此生我所相与的,却情意满满。
忽然,衍瀛手指忽然一颤,这原本只是皱着眉头,其它部位连动却显得僵硬之人,动了指头。
我立刻将视线往上移,恰好看见他那正在挣扎中的眼皮。心头大喜,正想出声提醒众人,但他们都好像已经察觉了,就连在一旁候着的泉太医都露出略为讶异的表情。
「衍瀛。」当他完全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时,母后出声喊道,面容上的惊喜止都止不住,但原本紧握着他的双手却是悄悄放了开。
他挣扎得坐起身,没有人阻止他,也没有人去帮他。他坐在床上,用着一双漠然的眼眸扫过众人。
俄顷,才对父王母后问安。
「好点了吗?你今......这次醒来的速度较快,是件好事啊。」父王说,「那麽,为了能让情况回复的更快,我这就让人熬点从邻国带回来的药,熬好了让人送过来。」父王说道,语气自然。不知道的人都会已为他所说的话都是正常的,这些事平常就在发生。
「谢父王好意,恕儿臣无法领命。」但尽管说的多顺口,衍瀛还是不接受。
「你......!」父王眼睛微微睁大,但片刻後便垂下肩叹了一口气,什麽话没说,只是一脸无奈又担心地看着他。
父王母后和擎王翊王四人连番上前关心,他也都回答自如,就连对待母后,也相待如宾。
在这期间,他完全没有与我对到眼。
一次都没有。
我垂眸,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在这待了一个时辰後,他们四人相偕离去。
「妍儿,好好照顾衍瀛。」临去前,母后交代。
我点点头,俯身向她行了一礼。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一切你看着办。」
「你做什麽我们都支持你,希望你能让衍瀛清醒。」
看着擎王和翊王,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
我小心翼翼的进到衍瀛房里,一进门,就见他身上已穿好衣物,明显不再继续养病。
「衍瀛,你还需要休息。」我靠近他身边,皱着眉头,「先躺下来休息几天好吗?你这样会吃不消的。」
他淡淡的看我一眼,「跟你没关系。」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黯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却什麽都做不出来。
前一刻的信心,在这一刻的挫败和无情中被抹灭殆尽。
回到言陵阁,竹儿泡了壶梅晴茶後,我便让已多时未休息的竹儿去休息一会儿,独自一人做在院中喝了起来。
梅晴茶、梅晴茶、没晴茶、无情茶。
做出这茶叶的夫妇两人感情是不是不好?所以才会将这那麽好喝的茶取名为「无情茶」?
没有晴天,没有情。
如同我和他?
如果是这样,他们当初是如何相爱?最後又是如何不爱?这过程中的转折从何而来?又是如何面对?
如何看淡?
身边多是相爱之人,父皇母后、父王母后,在我身边能教导我对於爱情的种种之人,自身所拥有的皆是美好之爱。每日每日於他们身边看着他们那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饱含情意的相处,耳濡目染下,也许我已习惯这样的爱,已无法承受个中的苦。
他们消失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已经受不了彼此,离异了?分开了?
从此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留下这名传各国的茶来纪念这死亡的爱情?
会不会将来,我跟衍瀛也会走到这步田地?
不,应该连这样都做不到。毕竟......我们两人就连相爱都没有啊。想到这里,我不禁一笑。
呵呵。
明明喝的是茶叶,但我却觉得昏昏欲睡,像是喝了酒一般。
不,不对啊,我根本没喝过酒......对了,改天喝喝看吧。也许,这样能让我忘记这些烦心事?
*
一阵头昏脑胀之感向我袭来,我在额头两边揉了揉,试图缓解一下症状。
「公主,对不起!」候在身旁得竹儿却忽然向我道歉。
我吓了一跳,思绪瞬间清醒许多,「怎麽了?为什麽突然道歉?」
「我,我昨日在你的茶里下了迷药,因故昨日王妃才会睡到现在。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是真的看不下了,瀛王生病之前,你是因为瀛王的避不见面睡不着,病了之後,你又因为照顾瀛王而不想睡。你说说,你都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我能体谅你因为瀛王的事情而不想睡,但现在瀛王已经醒了,你就得好好睡一觉才行啊!」竹儿越说越激动,最後,甚至一改刚刚的心虚,一脸愤慨。
我这个主人越来越没威严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是已经睡饱了吗?」说完,我脑中一个画面一闪而逝,「对了,竹儿,昨晚是你抬我回房的?」记得我在睡着之前是在院子里的。也对,竹儿怎麽可能会让我睡在院子里。
「不,不是我,是瀛王。」没想到她却说出这让我的思绪瞬间乱套的话。
「昨晚瀛王在你睡着之後片刻忽然出现在言陵阁,发现你睡在院子里就一言不发的把你抱回房里,所以我根本没机会抬你回去。」竹儿一脸无所谓,好像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重要似的。
但我一听,心中却出现了一丝复杂,不,不止一丝丝。那复杂甚至已完全蔓延至我全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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