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之上 — 第二章 之三 豔福不淺

紫霓初登仙道的那日,霞光霭映,紫雾腾空……

她一袭紫纱款款,迎风飘飞。这感觉即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发现自己原本沉重的身子,忽然变得好轻,连时常叫她痛不欲生的肺病,似是也全癒了?

她随着眼前的一道金光,像是踩着无形的阶梯,凌波微步而上。

和风徐徐,清音朗朗,难以笔墨形容的七宝香树,九品莲花,五色彩鸟……纷纷入眼,令她看得目不暇给,啧啧称奇。

走到路的尽头处,逐见玉楼金殿,巍巍锦绣簇雕檐,此时有一仙使,亲切地领她入凌霄宝殿。

主殿之上的最高处,便是玉皇大帝的金玉宝座,一排仙众在玉帝座前,齐齐而立,各自气派威仪,法相庄严……

「紫霓仙子本是女娲娘娘跟前的灵石,因缘际会投生凡间,并治水有功,善感苍天,功行圆满,尔今初登仙界,可有什麽心愿?」玉帝慈祥地笑问。

「禀玉帝,紫霓想嫁给一十二天的祈月仙君,不知可否成全?」她打恭作揖,神情认真。

脱去了凡身的紫霓,恢复了极为年轻的少女样貌,心性也比受凡尘的约束时更加灵动不少,她这话一出口,震惊了八方四座。

倒是玉帝不以为意,拈了拈须笑道:「祈月神君,仍是二禅光音天的仙人,并不在本君的管辖内,但他暂代月宫的主事,或许你可以自行去找他,而仙人的婚配,一般皆为随心自在发展,本君祝仙子好运。」

「那可否请教,这一十二天在何处?」紫霓皱了皱秀眉一脸纳闷,为何在这朝堂之上,不见他的踪影。

「仙子抬头,即可窥知一二。」阶上的某位好心仙君,朝她面露微笑提点。

紫霓抬眸一看,自己的天眼,好似在一瞬间全敞开了,一目可视千里。

而这天眼一探,不得了了!

这一层一层的天叠上去,景色美得让人惊叹,有宫阙庄严的,有七宝夺目的,更有似空无一物的……究竟,哪里才是尽头?

不会吧,这一十二天究竟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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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的仙子,求亲一十二天的仙君,紫霓的壮举,一时间在二十八天内,传得沸沸扬扬……

所幸没几个仙人认得出她,但是在凌霄宝殿上,见过她的仙人也为数不少,之後,他们再见到她,无不对她投以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怜悯目光……

神仙嘛,皆挺慈悲为怀,但她实在感动不了。

因为自己想尽办法,还是没能如愿见到祈月仙君──

一开始,她先是拜托仙鹤载她到一十二天去,但是她的仙力不支,无法在仙气过於充沛的光音天,待超过半日,在未寻见他时,她又只能回到了地居天的仙宫里。

後来,听说他在月宫暂代主事,她便跑去寻他好几回,还报名了月宫执事,这都上任好一阵子了,却听说他与昊日星君,双双结伴出游,去西天参加佛祖的法会,这一时半月的不会归来了……

有没有这麽倒楣的事啊!

倒是伺候他的童子宝月,时不时的来纠缠她,让她好生头疼。

「我说仙子姐姐,女娲娘娘都派人来寻你好几次了,你是不是该回归本位,好让我能交差呢?」当初,灵石是他落下的,宝月责无旁贷的一日三餐问候她。

紫霓抚了抚额,她这都躲到月宫最偏僻的仙宇了──

怎麽还是被他给找着了呢?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处天界,她真要以为自已是不是撞鬼了呢!

「小仙君你也太阴魂不散了……总之,在我还没嫁给祈月仙君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她第一百七十一次向他强调。

宝月望她兴叹。「我说仙子姐姐,你怎麽就这麽执着呢?仙君虽然向来对所有人都客气有礼,但从不好此道,你若是执意要嫁他,届时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谁要你多嘴?我在凡间,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呢,只因儿时见了仙君的尊容後,所有凡间的男子都瞧不上了,如果我这就回去霓虹仙境,那岂不是白白枉费我下凡历劫,好不容易才修成人身的力气?」

她说得很理直气壮,宝月听了却不禁摇头。

「这男女之间的情爱,在仙人无边的岁月里,只显得渺小无趣,难道仙子曾经在凡间见过,几百来岁,还恩爱非常的老夫老妻吗?况且仙寿皆是千岁以计……如胶似漆个八万、十万年的,这想来就让人头皮发麻了吧?」

被泼冷水的紫霓,忍不住白眼以视。「你看起来小小年岁,怎麽说话却像个小老头儿呢?」

她又盯着他端详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了一些更早之前的事。

「喔,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不小心将我从天界,丢到凡间历劫的童子对吧?怪不得对我这麽殷勤了!」

「看来仙子都想起来了?那麽宝月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如我娶你吧!你就快别纠缠仙君了……」看着固执如顽石的她,宝月心头一横,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你?娶我?」紫霓瞧他的模样,虽是小小仙童,却也生得仪表堂堂,比起凡间的男子丝毫不逊色,索性站起身子,将两人的身长比较了一下──

「可惜,我实在没有恋童癖。」

这话,太伤男性的自尊了!「你别看我个子不高,其实我也是活了好几千岁的神仙,虽说你是数以万年的灵石,但化成人形也才不久,可别看不起我!」他嘟起嘴儿道。

「没看不起你,只是看不上。」紫霓勾了一抺百无聊赖的浅笑,又坐下身来托着腮,继续翻阅桌上的──化乐宝监,好生练习练习,这传说中的神仙术法。

忽然,他们的身後,传来了一道男子的赞叹声。

「看来……这位性情直爽的姑娘,便是近期轰动二十八天的紫霓仙子了?」说这话的人,是日宫的主人──昊日星君,更是与祈月相交数万年的老道友兼损友。

此时,他和祈月并肩走入月宫偏殿。

「宝月见过两位仙君。」闻声随即见影,他忙不迭的上前行礼。

望着两道仙风道骨的儒雅身影走近,紫霓也赶紧起身行礼如仪──「紫霓拜见两位仙君。」

「幸会幸会……嗯,仙子的容貌,果然如传说般秀丽出尘,灵气神似女娲娘娘,一见让人神清气爽呀。」昊日一迳的赞美紫霓,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的容貌。

「……祈月,我说你真是艳福不浅呢!一回来就有这种好事等你,哎哎……为什麽我都没有呢?」

几百年难得才能揶揄祈月一把,他绝对是没在客气的。

「月宫的事,自然是不必劳烦昊日星君多操心的,倘若你真这麽有空,本君并不介意将着代理四千多年的职务,一并交由星君打理……」祈月微微挑眉,四两拨千金的说,但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闭嘴,否则後果自负。

「当然当然。」见好就收的昊日,一面轻敲摺扇,一面非常识时务的说:「啊,我突然想到,日宫最近也积了不少未处理的事,这就先告辞了。」

离开前,他噙了一抺潇洒的笑,招呼紫霓道──

「仙子若是有空,也可以到我的日宫走走看看,那里可是比不见日光的月宫要暖上许多。」他一语双关。

「那紫霓就先谢过昊日星君的盛情款待了。」她向昊日福了福身,却一心挂念着,终於等到祈月仙君的归来。

宝月看苗头不对,也顺势开溜。「仙君,宝月突然想起了,宝日童子刚刚派来灵鸟,说是要找我,这就随星君一道过去看看他有何事。」

祈月明知他撒谎,也没拦他。「想去……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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