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第一次见到林潭是在家医院的附属公园中,那时的她正坐在一张长椅上,阳光透过树梢照了下来,她舒服的阖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杏花的香气也时不时的飘散在空气中。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悦耳动听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方夏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宛如浸在清水中似琉璃般的眸子,清澈且透亮,笑起来时如同一弯新月。
眸子的主人有着光洁白皙的俊逸脸庞,乾净秀雅的轮廓给人三月暖阳的温煦感,彷佛人间仙子,漂亮的不真切,而他就是林潭。
好看的事物总容易让人失神,方夏也不例外的中招了。
迟迟没得到回应的林潭也不心急,他静立在一旁,很有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待方夏回过神後,就撞见林潭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通红了一张脸:「没、没有,请坐。」
厚薄适中的红唇微微一扬,笑容在他绝美的脸上荡漾开来:「谢谢。」
「大哥哥。」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猛地响起,方夏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绑着麻花辫身着病服的女童正坐在轮椅上,有些胆怯的望着他们。
「瑟瑟,好久不见,出来玩吗?」林潭朝女童轻轻一笑,温和自若。
那名唤做瑟瑟的女童像是被安抚了一般,表情逐渐放松了起来,卸下先前的戒备及胆怯,点了点头:「妈妈说多出来看太阳公公的话,痛痛就会飞走了。」
「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林潭边说边走向瑟瑟,将她推了过来。
瑟瑟摇摇头:「妈妈去上厕所了,她要瑟瑟在这里等她一下。对了,大哥哥,你看过雪吗?」
「看过呀。」
「那雪真的像故事书里面画得一样好看吗?」说着瑟瑟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来。
「嗯,一样好看。」林潭膝盖一弯蹲在她身前,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头:「等瑟瑟的身体养好了,大哥哥就带瑟瑟去看真正的雪,好吗?」
「瑟瑟真的会好吗?爸爸妈妈最近都一直再哭……」瑟瑟敛起笑容,垂下眸子,颤抖着睫毛无声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安。
「会好的,一定会。」
林潭有一种魔力,总会让人产生莫名信任的魔力,瑟瑟似乎也从中得到了勇气,不再颤抖,两人对谈了好一阵子,直到瑟瑟被妈妈推回医院才中断。
「希望小妹妹的手术能顺利成功。」方夏说。
「手术不会成功。」耳边突然传来林潭的叹息声,方夏微愣,只见他神色悲凄继续道:「瑟瑟她住的是安宁病房。」
「我会这麽说,是因为我知道她需要勇气。」
最後,谁也没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从那次过後,方夏就再也没见过林潭了。
多年之後,每当方夏回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她都不免感慨,若当时一切停留在这里,两人就此别过,那该有多好?
方夏第二次见到林潭时,还是在同一家医院,只不过是以病患及医生的身份碰面。
当方夏刚推开诊疗室的门时,印入眼帘的便是林潭低头看资料的画面,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反射性抬起头来,见到方夏後,先是微微一愣,随後又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又忙到忘了时间。
方夏也马上认出林潭来,毕竟像他那麽好看的人,仅见一面便会牢记在心。
见到林潭刚才的反应,方夏还以为自己走错诊间了,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
等林潭反应过来时,方夏已经匆忙离开诊间了,但没过多久的时间,诊间的门又被人轻轻推开,方夏又再次出现在了门口。
「我有走错吗?」她有些窘迫的开口问道。
林潭浅浅一笑,让原本就清隽出尘的绝美容颜,又更美了几分。
「不,你没走错。这里确实是身心科的门诊。」他带着几分歉意道:「是我自己疏忽忘记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随後他从一叠厚重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简单快速扫了一下纸张上的内容:「方夏,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不介意。」
「进来坐吧。」他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宛如两人是多年老朋友一般。
方夏发现林潭这个人很爱笑,笑得时候脸颊上还会多两个小梨涡,十分可爱。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自己与林潭在这简短的对话过程中,原先紧绷的神经已经逐渐松懈下来了。
林潭并没有急着询问她的状况,反而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林潭,双木林,水潭的潭。最近有发生什麽有趣的事吗?」
「男友跟亲生母亲结婚算是有趣的事吗?」方夏忽然顿住,低头笑了一下:「喔,说错了。前男友才对。」
林潭注视着她脸上清浅的笑意,心中微微一动:「为什麽有趣呢?」
「因为将这些所谓的悲伤转为趣事,我才会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那麽一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