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点心、切好的水果,整齐的放在桌上,向日葵在装有乾净水的玻璃花瓶向着阳光,一点也没要好好当装饰品的意思。
而泉凛看着昨天特助买来的八卦报纸,用波提配着刚泡好的热咖啡,一派悠闲模样。
超级……尴尬,这家伙不是很忙的吗?别说吃点心水果了,光看着他辛杰就觉得浑身痒,连点胃口都提不上来,蘑菇很久的吃完早餐,烦燥的掀被下了床。
嘶,痛。
右小腿传来一阵刺痛,辛杰吸气忍住没出声,抓起靠在一边的拐杖。
「去厕所?」
察觉到惊动,泉凛立刻放下手上的报纸,走到床铺边,理所当然的伸出手臂。
「你走开。」
辛杰挥手挥得像赶苍蝇似的,瞪到泉凛离自己有三步远,才慢慢柱杖进了厕所,啪的关上了门。
里头安静了有10分钟,这下换看不见人的泉凛坐立不安,正想着该不该叫人,突然碰的一声巨响,几乎把他胆子吓个精光。
「杨先生,你没事吗?」
他喀啦啦转转锁住的门,用拳头搥门。
「只是撞倒洗手乳而已。」
「啊,我再捡就好了。」
里头又安静了好一会。
「杨先生,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帮忙,我不会偷看的。」
紧张的在门口踱步,又怀疑起辛杰是不是真出事了却不说。
「吵什麽吵,上个厕所也要催,一个大男人比我妈还要罗唆。」
连轻松解放一下的时间都被剥夺,辛杰满脸大便,嘴里抱怨抱个不停,见他终於出了厕所泉凛松了口气,立刻进了厕所捡起弄掉的几样东西、把地板擦乾,回到一贯的椅子上拿起报纸,视线不时飘向辛杰。
「呃……,你衣服没拉好。」
泉凛上前想把他下摆拉平,却让辛杰吓了一跳,直觉的用拿杖的惯用手一挡,泉凛立刻蹲下闪过了攻击,辛杰就没那麽好运,整个人没了平衡的他随着作用力转了一圈,右侧向下侧摔在地板。
「还好吗?」
「不要碰我!」
摔倒在地上的辛杰疼得嘶嘶叫,不忘对泉凛龇牙咧嘴,硬是不想接受帮忙。
「你自己没办法回去的。」
就是不服的辛杰往前爬行到了床边,挣扎老半天就是站不起来,泉凛急急的劝,怕他再跌一次,却也怕随便靠近他会让情况更糟。
「你搬得动我吗?」
一想到那几个粗鲁和臭脸的医护人员,辛杰缩回要拉医护铃的手,凶声问泉凛。
「没问题。」
「等等。我,左脚扭到了。」
他阻挡泉凛要把自己撑起来的动作,脚踝抽抽刺刺的痛,起来一点的身体又跌了回去。
「没关系,我抱你,来一、二……。」
先是小愣一下,泉凛很快改了姿势,两手朝他身下一放将他横抱起来。
不愧是练舞蹈的,这种身高这种重量,腿部肌肉也很结实。虽然实际抱起来比看起来重点,但以男人来说辛杰真的很轻,让运动神经不好的辛杰很赞叹,藉机按压了几下。
「你是还有兼职当护士吗,这麽熟练。」
「以前当过义工,」泉凛先让他坐好、被子拉好,才弯腰扶他躺下,「护理人员都忙,有时不能找他们就得自己来,我还帮100公斤的爷爷翻过身,差点腰断掉。」
讲到当义工的往事泉凛绽开笑容,叽叽喳喳说起别人听起来是苦差事的事情,不知是想起什麽脸突然蒙上阴影,硬生生停了应该还有很多的话,专心甩甩被单,还换了个乾净的枕头套。
「100公斤怎麽叫你弄。」
泉凛不算娇小,就是没什麽肉、病弱病弱的样子。
「其他义工都是上年纪的伯伯大婶嘛,年轻的又都是做公共服务的学生,怕他们弄受伤。」
泉凛放好他调整了下病床倾斜度,再开口时脸上表情呆板,偶尔苦笑一下。新病床运作流畅多了,按个钮机器手臂就会喔喔的到达定位。
「先冰敷缓和,我再请医生帮你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扭伤发红退了点,但还是肿肿的,泉凛又换上一条冰凉的毛巾,感觉很是自责。
「一直躺在床上,这样脚真的能恢复吗?」
看天花板看到走神的辛杰有点喃喃自语,恢复一点就得再进行下阶段的手术,完全没有加强体力的机会。
「你想要多活动一点的话我可以扶你走走。」
公事要是都不急,每天拨两个小时还可以,就当午餐吃比较久,带他去晒太阳、再多补充钙质,会有帮助的吧。
治疗结果的变数太多太多,不敢乱说会好起来这种话,泉凛反而是最害怕坏结果的,总不自觉去闪避复原程度的问题。
「不了,摔倒反而坏事。」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你也常说腰痛,按按背促进下循环,也许就会舒服点。」
「你学过按摩?」
他才不要给外行人乱来,断腿扭脚还不够吗?
「为了让照顾的病人舒服些才学的。」
「不会很痛吧。」
辛杰迟疑着。
「我会轻一点,放松就好。」
「是要趴着?」
辛杰缓缓背着他侧身,身体轻轻被翻了过去,泉凛简单摸索评估下病服厚度,轻拍拍他的背。
「你体脂多少?」
先前按过的人不是只剩一把骨头就是水肿得恐怖,按摩只能意思意思揉揉而已,有能按健康人的机会泉凛难得的斗志高昂,为了让人安心点,随便找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5……吧。」
这样毫无防备的姿势让辛杰有点不自在,顶着枕头的下巴不太舒服,腰刺痛的感觉更重了。
「真的假的,我有15耶。」
边说泉凛边单臂抱起辛杰,单手整理起被子枕头,好像当他是瘫痪了。
「欸。」
这让辛杰不高兴的给了他白眼。
「抱……抱歉。」
赶紧让他趴回枕头,泉凛拆下手表卷起袖子,活动下手腕和关节,从肩膀开始轻轻捶。
「这样可以吗?」
辛杰半放松的咕哝起左边右边,泉凛则打直双臂,顺骨头深压揉着,肩膀肌肉比想像中结实许多,得多花很多力气才能按到预想的深度,手一下就酸了。
「唔……可以再大力一点。」
泉凛抹抹额侧汗水,再加了点力气,手开始麻、痛,感到手下人正慢慢放松肌肉,泉凛挂上淡淡微笑,专心在脑中回想穴道的位置。
按摩照顾过肩膀,直接跳过後胸来到腰部,揉得内脏都要融化,在让外围肌肉充分放松後手指开始沿着脊椎部分刮,麻痒弄得辛杰想呻吟,他咬着枕头撑住,心脏却在下个用力猛动了下,全身发热得脸都红了。
「好了!」
脑袋昏胀的他大吼,回过神来时,泉凛手臂多了一道爪痕。
「对不起,辛杰。」
「别跟我装熟,你就是个加害人而已。」
看他一脸受惊的,辛杰也反问自已干嘛这麽大反应,但却放不下面子低头,硬是又放大泉凛的不是。
「很抱歉,杨先生。」
怎麽又惹他生气了。泉凛很懊恼、对自己很生气,原本准备那麽多,希望他能开心好让伤快点好,却愈弄愈糟。
食指搓着麻麻发热的拇指,泉凛狠狠的咒骂自己,边用力挤着补偿方法,积着抱歉在心里不是他的风格,要是平常要嘛撕破脸,不然就是低头到对方接受。
「我想睡觉,你可以走了。」
辛杰躺回床卷着被单疲惫的说。
「嗯……。」
没办法对他固执,泉凛只能抱着满满遗憾离开。
「你手在流血。」
等在外头的特助有些尴尬拿出面纸,看着沮丧的泉凛,还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不小心被墙壁刮到。」
泉凛慢慢把袖子放下来随便应应。
「算了,你说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和固执的人争辩嚐不到什麽甜头,特助很识相的放弃,按下下楼电梯钮。
「呼。」
快24小时没阖眼,泉凛真的很开心能看到家里大门,他在离公司近点的地方有间小套房,一方面求方便,加上爸妈都在世界闯荡旅游,回去也只会觉得孤单而已。
好累,不想动了。
没时间添家俱的客厅只有张两人座沙发、衣帽架、充当茶几的鞋柜,趴在懒骨头上,他心里交战了好久才起身去洗澡,在热水来得有点慢的莲蓬头下,笼罩头顶的困意渐渐腿去,头却又痛起来。
胃药头痛药安眠药,药都吃得比饭多了。
他抹掉镜子上的水雾,呆看着眼神呆滞的自己半晌,头痛打断他的定格,甩甩头从柜子拿出药,手勉强开了盖却拿不稳罐子,白色药锭满地滚。
「真是!」
憋整天的理智到达顶点,泉凛手高举起无辜的药罐。
算了。
他决定先填饱有10小时只进提神饮料的胃,趁着馒头蒸熟的空档打开手机,有通特助一小时前打来的未接来电。
当面或电话讲的事情,特助都只会有一通电话,明知可能被耍还得打过去给他的感觉很复杂,不过他不想打乱别人办事习惯,从未和吴特助提过这点。
「怎麽了?」
泉凛立刻回了电话,衷心希望不要是昨天决定下来的事情又有变故。
「我在门外。」
搞什麽。几乎维持不住礼貌教养的他挂上电话,臭脸开了门,对方笑得像艳阳,『出手不打笑脸人』说得真好,火气再高泉凛也没说什麽,但他还是识相的随手关门。
「吃早餐没有?」
「还没。」
听到这泉凛再放了两个馒头进电锅。
早几年就过过操劳生活的特助自有一套调适修养方法,身上看不到一点疲惫的影子,眼睛明亮的样子和还睡眼惺忪的泉凛成了强烈对比。
电锅才刚开始冒出蒸汽,看来离包子蒸熟还要一点时间,泉凛习惯吃热食,家里除了水果外家里没什麽能直接吃的东西,而在精神不济时拿刀并不是好选择。
「下次你可以直接进来没关系。」
泉凛递上一杯热麦片牛奶,声音还有浓浓睡意,昨夜他醒来好几次,疲劳并没有随着睡眠减少,沉重和酸痛缠着不放。
「你在睡觉我进来干嘛。」
现在没聊公事,特助不把他当老板,想到什麽说什麽,不过平常似乎也说不上多有礼貌,就是换个称呼加上会帮忙而已。
「打电话给我干嘛?」
「喔对了,裴琳……李秘书打电话说有有位叫可可的小姐到公司找你,是你认识的人?」
「可可?怎麽可能。」
泉凛喃喃自语着抓乱了头发,眼神在格子桌巾上跳来跳去,显然有点惊慌。
「所以你认识?」
「你没听说过吗?」
特助开始努力的回想,者想到小模去了,泉凛没有时间去勾搭艺人,还是是学生时代的女朋友之类?听裴琳说很时髦很漂亮,身家也看来不错又谦虚有礼貌,真该叫她照张照片。
「可可是我们公司原本的继承人。」
「我没听说过你还有姐姐。」
当初老老板找他来辅佐泉凛,好未来接班,为什麽还有另一个继承人?
「当初公司是我爸和朋友合夥开的,对方股份比较多,在我爸之後的继承人,照理说是朋友的女儿可可,然後才是我。」
「我以为二董已经放弃股份了。」
身为八卦王,知道二董女儿的梦想也是当然,不过二董向来在幕後,要捞到他家的私事非常难,更别提那个还被传过是恐龙妹的女儿。
「是转让给亲友,反正他也不缺钱。」
泉凛面色有点不对劲,让特助又好奇起来,有钱人嘛,总是会遇到一些连续剧情节的事情,八卦王怎能放过!
「那不是重点啦,你和可可很熟吗?她漂亮吗?」
「别瞎闹好不好,我们只是朋友。」
皱眉抱怨的泉凛很不耐烦。
「怎麽了?」
这次追问倒不是八卦心作祟,是真的在关心,比起老板,这个别扭的上司其实更像他弟弟,感情问题讲出来,就算不能解决至少能说点安慰的话,不让他感觉一个人烦恼。
电锅正好啪的跳起来,泉凛没搭理吴特,只是戴上隔热手套拿出馒头。
「快点吃完去公司。」
「你家有没有肉松可以夹啊?」
拿起第二个馒头的特助含糊不清的说。
有个爱八卦的人在不怕没话题,特助开始说着一些没营养的网路流言和花边新闻,等着慢食族老板吃完早餐,这样情况大约持续了半小时,泉凛放下才吃了一半的馒头,没什麽食慾的推远。
「会胃痛还喝咖啡,戒了吧,那对你好。」
「不喝会头痛。」
他一手抵住额头,一手压着肚子,头痛就不能好好思考事情,胃痛忍忍过去就算了。
「不吃药挡一下?」
「最近吃了觉得没什麽用。」
「早跟你说过,去看个医生不行吗?吃成药治标不治本。」
「医生还不是就会叫我休息。」
泉凛脸色惨白的咬牙忍耐,说话口气也显得恶狠狠,浏海头发都被汗水弄湿,眉毛扭得打结,试着深呼吸几下没什麽效果。
「你要休上一个月我也没问题。」
「等我能不靠你再说。」
泉凛轻喘着气把揉乱的头发弄整齐,眉毛还是皱着,心理催眠着自己不痛不痛。
「我有买另一牌的,吃看看有没有用。」
身为一个前保姆,随时携带可能使用的药物是基本的,特助摆上一杯温开水,把药丢在桌上。
「这是处方药耶。」
泉凛眯眼看着盒子,还以为看错了。
「药厂的朋友偷偷给我的,欸!就算有效还是要去看医生!」
只管把药吃下去的泉凛好像没什麽在听,处方药自然比成药有效,恢复健康表情,用比刚刚快一倍的速度将馒头吃完。
「对了,裴琳……李秘书先让可可小姐等在秘书室。」
「我又没说要答应见她。」
泉凛习惯的擦擦嘴,事情就弄不完了还要多事情,他自认是拼命努力的人,但绝不喜欢凑热闹多管闲事。
「你们关系有到连见个面都那麽勉强吗?」
特助边说,手上边快速操作手机传讯息,眼睛抬也没抬,椅子被翘成两脚发出刺耳的咖滋声。
「你干嘛不去当记者啊?」
泉凛没好气的咕哝。
「记者三餐不正常,薪水少得要死,好不容易拿到的头条还可能被上头压下来,哪有还能大小声的特助好,反正我爱听又不爱讲。」
「那得感谢你上辈子有烧好香罗。」
「才怪,是这辈子很努力。」
泉凛耸耸肩,不想打断他的自信。
「所以,你见不见可可?」
「小泉!」
泉凛有种被硬安排的感觉,一推开秘书室门,好像掉进什麽陷阱,穿着精致衣服的可可转过头,向他挥挥手,原本和她漫聊的裴琳则露出偷笑眼神,退下时和特助交换了眼神。
「好久不见。」
「可可小姐你好,敝姓吴,是老板的特助。」
见两人感觉熟识很久,只是互动上不是很亲密,特助展开心里的那把尺,决定先小心点好。
「吴特助你好。」
就第一印象来说,可可就是个普通的、好环境长大的女孩,顶多时髦点、独立点,也不像难相处的样子。
「现在住哪里,旧家吗?」
泉凛没有不耐、看起来也不是很开心,就是淡淡的没温度,照对话内容,还算是关心可可吧。
「没有,暂时先住饭店。」
疏远的气氛让她不太自在,不停的捏着不规则形状的手拿包,泉凛好像误会她什麽了,她是做过很过份的事情没错,可是也不用这样把她当犯人讯问吧。
「我看到你推出的品牌了,发表会很精彩,推出的每个系列都各有风格,很多名人评价也很好,恭禧。」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凶了点,泉凛换了个话题,努力想装出为她感到开心的样子,却收不住带有怪罪的眼神。
「嗯,很顺利。」
可可面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看他。
「这次是回来观光?你爸妈怎麽没一起?」
「他们说长途太累,中间要多停几个国家,可能还要几天。」
「嗯。」
「还有,这次回来是……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特助打了个冷颤。反质问人,泉凛在生气、非常生气,老板并不是个会记仇的人,能让他生气,这女人是做了什麽。
「就是你明明不想要这个位置……」
「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
匆匆打断可可的泉凛时不时看着手表,据特助的观察,他在想逃离什麽时才会有这个动作,而偷偷捏袖子的右手代表他有点害怕,他後悔硬要泉凛来见可可了。
「小泉,你变得像生意人了,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可可语气充满可惜和愧疚。
的确,他承认自己变了,因为大家变了,包括可可,现实和理想总是不同的。他不想再去多想,不然又要被情绪牵着走,做出一堆後悔的事情,虽然无法谅解可可,他还是不想太怪她。
「抱歉,我有点忙,再打电话给你。」
「小泉!」
「对不起,可可小姐,我们老板最近真的事情很多。」
特助挡了她,管她是不是原本的继承人,他的老板只有泉凛而已。
「李秘书,送可可小姐出去,要确定她坐上车。」
他拿起电话拨给秘书,一点面子没的可可满脸通红,紧咬着牙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