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皎皎高挂乌黑天际,一抹高挺身形穿件松垮垮宽袍,双手负後站在回廊上仰首,似乎赏月又貌似心神飘远。
将墨黑长发松松绑在身後的南宫陵博心中百转千回,想的全是远在千里的朝堂上,潜藏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
秦湛白这回从屋里走了出来,到底是身强体壮,养了十来天已经可以随意走动,甚至还能打和缓的太极拳,松松躺了快一个月早已紧硬的筋骨。
「想什麽?」秦湛白的一只修长手臂,由南宫陵博身後往前环过高大男子,话中含笑。
「随便想点事情。」南宫陵博低眸,只见秦湛白伸到他胸膛前的手提了一只棕色瓷瓶酒壶,扬眉询问,「这是什麽?」
「还能是什麽,当然是酒。」秦湛白浅笑。
秦湛白摇摇手上的酒壶,走到南宫陵博跟前,往上一跃轻轻松松坐在约莫他站直身躯时,高度於侧腰的木制栏杆上,笑望南宫陵博愈发铁青的俊颜。
「伤还没全好,怎能喝酒?」南宫陵博话里满是责难。
秦湛白平日无其他爱好,喝酒看美人跳舞是他闲暇时热爱的活动,这点就连没见过秦湛白本人的太监、宫女们都略有耳闻,可见他对喝酒看舞的兴趣有多麽浓厚。
「下官有说要喝酒吗?」秦湛白偏首笑睨南宫陵博。
「没要喝酒,拿酒做什麽?」
「给皇爷喝呀!这是昨日刚开封泥的小麦酒,下官特意从驿馆主事者手里抢来孝敬皇爷。」秦湛白扬眉扯笑。
边城的小麦酒虽品质非属上乘,但边城特有的小麦品种拥有独特自然清香,加上边城酿酒人的传统酿酒手艺,喝惯美酒的京城达官贵人,一年偶尔也会喝上一两盏小麦酒,感受大自然的甘甜。
所以每当小麦酒从边城酿好运至京城的三月天,京城人都习惯喝上几回,感受彷佛快马驰骋无边草原的快意。
「可有偷嚐?」
「当然没有。」秦湛白立刻反驳。
「当真?」
「当真。」秦湛白慎重点头。
「嗜酒成性的你,怎可能放弃这次机会?」南宫陵博还是充满疑虑。
「皇爷若不信下官,下官凑上前让皇爷好好闻闻。」秦湛白话落,倾身把脸靠近南宫陵博,两人脸颊距离不到两指宽。
南宫陵博吸气,鼻腔内只闻到秦湛白带着浅浅皂香的气味,那还是秦湛白出征前特意从宫里带来,平日用惯的独特香气皂。
这回,秦湛白偏首,趁南宫陵博不备之际,在他耳上吹了一口又长又浅的气,搔得南宫陵博赶紧摀住耳朶。
「秦湛白,你做什麽?」南宫陵博摀着被吹气的耳朶,怒瞪秦湛白。
「让皇爷闻闻,下官有没有酒气呀!」秦湛白说得理所当然。
「秦湛白!」南宫陵博努意压抑愤怒,哑着嗓子说话。
「皇爷别再喊下官的名字了,来,皇爷快品品这小麦酒,还温着呢。」秦湛白把酒递至南宫陵博面前晃呀晃的。
南宫陵博受不了秦湛白在他眼前悠晃酒瓶,一把抢过酒壶喝了一口。
小麦的清甜滑过喉间,暖了南宫陵博的胃,口腔里留存香甜与浓醇酒香,大冷天喝着温热的小麦酒果真一大享受。
「小麦酒果真好,温着喝更别有一番风味。」南宫陵博又再喝了一口。
「好喝吧!」秦湛白咧嘴笑着。
南宫陵博点了点头,这时,他突然想起什麽,疑惑问话,「灶不是在晚膳後已经熄了,怎麽你还有火温酒?」
边疆贫瘠,能捡拾的枯枝不多,所以厨房的灶能不燃火就少燃,减缓枯枝的耗损速度,因此晚膳後要再有热汤、热水难度颇高。
虽然南宫陵博与秦湛白身份高贵,要奴仆们开灶他们当然得听从,不过自从秦湛白身体逐渐康复,他们俩便不再麻烦奴仆烧火,一方面让他们早早休息,二来不好浪费他们收集不易的枯枝。
「皇爷说呢?」秦湛白笑得暧昧。
「什麽东西?」南宫陵博皱眉。
秦湛白脸上的笑依旧没消停,他弓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比了比腋下。
「什麽?」南宫陵博眉间的皱褶更深了。
秦湛白又再指指自己的腋下,笑得灿烂。
「你是用那里温酒给本王喝?」南宫陵博一脸不可思议。
「不只这样,还有这样呢。」秦湛白说完话,双手环抱胸膛,脸上的笑意未曾减少半分。
「秦湛白,你竟敢拿体温温酒给本王喝!?」南宫陵博气得几乎哑然。
「这是下官对皇爷的一点小小心意,请皇爷笑纳。」秦湛白偏头扯起一抹可爱的微笑,还不忘露出两颗白灿虎牙,增添天真气息。
「秦湛白,你实在是……」
「实在是太贴心了,对吧!」秦湛白替南宫陵博接话。
「对你的头。」南宫陵博好想拧下秦湛白笑得璀璨的脸。
「皇爷嫌弃下官温~的酒?」秦湛白刻意拉长音,脸上的笑已然不见,换成一抹失落。
「也不是这麽说。」南宫陵博看秦湛白好意拿酒给自己,他还这麽嫌弃实在太不上道,口吻不自觉温软下来。
「那……皇爷还喝吗?若不喝,下官趁酒还温着,转手给其他人喝,毕竟这是下官用身体温着的酒,浪费了下官心疼。」秦湛白瘪着嘴问,颇有可怜兮兮的小猫态势。
南宫陵博一听秦湛白要把用体温温过的酒让渡给其他人,他赶紧仰首又喝了一大口。
「本王有说不喝吗?」南宫陵博吞下一大口温酒,扬眉朝秦湛白问话。
秦湛白咧着笑,探出拇指滑过沾在南宫陵博唇上的一抹湿意,接着把指头往嘴里含,吸吮了一会後笑望南宫陵博。
「不只有小麦酒的香气,还有皇爷的好闻气息呢。」秦湛白清澈的眸光直勾勾看向南宫陵博,菱唇轻轻扯了扯弧度。
望着秦湛白绝美的面容,南宫陵博只感觉掺酒的火热血液在四肢百骇流窜,最後聚集脑门,「轰」的一声让他有一瞬的冲动,很想抓过秦湛白的头,恣意地、放肆地碾吻他过白的双唇。
秦湛白偏首,瞅视南宫陵博默不作声的面容,总算耐不住性子,试探性开口:「皇爷?」
「呃……」南宫陵博难得哑然,接着仿佛要掩盖什麽似,赶紧又开口,「瞧你伤好得差不多,过几天咱们班师回朝吧!大军等在边城并非长久之计。」
「要回去啦,真不想。」秦湛白瘪嘴。
想到回京後,每日的上朝、下朝、校兵和写奏摺,秦湛白就头皮发麻,虽然乐芙还在京城等着他,但比起看乐芙,他还是比较想跟着南宫陵博在外头消遥自在。
秦湛白突然想到什麽,一双灿灿眸光直瞅南宫陵博,菱唇勾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好看弧度。
「皇爷,要不这样吧!」秦湛白兴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