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打算读哪个高中呀？我看你乾脆跟着你哥去读城匽好了，有人盯着也省得你娘操心。」
我无言地看着老妈嘴里叼着冰棒，左手可乐右手洋芋片，双脚高高翘在桌上，还不时命令我帮她切换电视频道。
这太妹真的不是当母亲的料啊……
「我只有这个选择，不是吗。」我翻了一纪白眼，抢走老妈手中的可乐，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还有，你真的不用再提醒我了。你打从去年开始就不停灌输我『城中最棒』的概念，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兄弟姐妹就读同一高中享有学费减免……」
我能说不吗？
「喂，城中好歹也是第一志愿，你这只呆头鹅考得进去吗？那不是说想读就可以读，想念就可以念，醒醒吧。」
为什麽你这麽不信任自己的女儿？我可是你生的阿……
「唉呦！你看不起我，就等於看不起哥！我国中三年都靠他提拔长大的呢，有那天才老哥在，我看连进军奥林匹亚都没问题。」我手伸进那袋洋芋片，豪迈地抓起一大把热量往嘴里塞。
「城中一小块蛋糕而已啦！」
说到我哥，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才智，竟然聪明的不得了。(我想应该是遗传到我那不知消失到哪去的老爹，因为再怎麽看都不像是我妈的那块豆腐脑……)他不仅是城中全年级榜首，还是奥林匹亚数学科金牌奖！
但难过的是，我竟然遗传到我妈的豆腐脑，要不是我哥的苦苦相助，我还真不知道我国中三年是如何在没被当的情况下度过。
我起身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养乐多，咕噜咕噜一口灌下去解热解渴，在喝到最後一滴时却差点呛到。
「对了，听说你昨天毕业是吧？」广告之际，她不经意地提起。
「咳——」养乐多差点喷出来。
「你可以再更不关心我一点。」我将空罐子投入回收桶，眼神死。
要不是她供我吃喝拉撒睡，我还真的不愿意承认她是我娘亲。
才过不到十分钟，正要上楼洗澡的我又被召唤到她身边。
「欸小雨呀！」那女人「喀、喀」嚼着洋芋片，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又、怎、样、了？」我不耐烦地瞪着她。
「阿你啥时才要交男朋友？我又没把你生得很丑，怎麽都没人追呀？」
「你……」存心想惹我生气吗？
我愤怒地在她旁边坐下来，动作夸张地把右腿翘在左腿上，双臂交错在胸前。
「怪我罗？」我故意很大力、很大力的叹一口气，「唉，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在耳濡目染下，渐渐变得一样不优雅、没气质，所以才交不到男朋友。」
没错，我从小到大是在位「不像母亲的太妹」手中带大的。(指得正是旁边这位把脚翘在桌子上的女人)
小时候牛奶是用灌的，喂奶嘴是用塞的，擦屁股是用抹的，包尿布是用扯的……
好吧，这些我纯猜测，毕竟那麽小的事怎麽可能会有印象，只能用现今状况往回推理。
「气质是啥鬼？不能吃的东西别拿出来和我讨论。你老娘虽然没气质，至少也有个老公，哪像你。」
我翻了翻白眼，故作无心的说：「我还只是个清纯的少女好吗，结婚那档事是上了把年纪的女人的专利，不急不急。」
「你说谁老？」
「你。要不然隔壁老王哦？」
「很好，你今天自己出去吃，我不煮了！」
脑袋霎时闪过上回她做的蔬菜咖哩，那颜色、那稠度、那混杂着不明颗粒的混合物……我就不说像什麽了。
我跟哥哥颤抖着双手，迟迟不敢把叉子上的不明物体送入嘴中，最後是在老妈强力逼迫下，才把整盘吃得一乾二净……
结果我们都向学校请了三天的病假。
不是我夸张，但她做的菜是天杀的难吃！像从厨余桶捞起来的馊水，吃了可是会拉肚子拉上一个礼拜。
「呜呜，这是我的荣幸啊！」我跪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拜二拜三拜，感恩她的大发慈悲。
「碰！」脑袋迎来一纪暴戾。
「下手真狠……」我揉着可怜的脑袋瓜，嘟着嘴站起来，手一伸，「钱。」
「给。」她挖了挖口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灰红」色纸张。
国父，我代替老妈向你说声抱歉。
「还有，你哥也差不多放学了，快去城中找他。」
她一心二用，边看电视边提醒我，句子彷佛是用唱的：「两个人手牵手去吃晚餐，几点回来都没差，外面过夜小心点～」
「……」
这哪门子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