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离又经历了一次廖琹瑜发酒疯。
「许少哇，要不要过来接送你家小廖。」
「……廖琹瑜跟你出门？」清冷的嗓音丝毫没有掩饰倨傲与危险气息。
彼岸的蔡蔡握着话筒有点汗颜，明明没在喝水却呛了呛，她搔了搔脸，要是接着告诉他，她们在酒吧，还是全市最富有盛名的。
她会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耐的声息更加冷硬几分，蔡蔡寒得打颤。都怪小廖没有酒量，居然趁着她给男朋友回讯息时喝得烂醉，就不到十分钟时间。
喝到连她都认不清了。
「在、在……那个……」没有勇气挤出店名，欲哭无泪啊。
最後，她破罐子破摔，飞快地报上店名与简易住址，没敢等他回覆半个字，拇指俐落嚓地切断通话。
心跳得好快，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许阳离拽瘫在公共长椅上的廖琹瑜，不胜酒力也罢，还烂醉如泥，硬是比平常还重上几分。
像个耍赖的小孩子，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漂亮柔顺的长发遮住大半面容，能听见沉重混浊的吸气吐气。
「廖琹瑜，回家。」
「回家呀？」
她似有反应，却只是喃喃复诵一遍，歪过头像是不能理解两个字的涵义，抬头迷茫地盯着他。眼底湿漉漉的，看起来被伤透了心。
他的心彷佛被狼狈地重击一下。
他抿了唇，怕她吹风着凉或犯头痛，又舍不得用力拉她。冷冷回头瞟一眼噙着笑看好戏的蔡淳蓊。蔡蔡是多机灵的人，乾笑着，甩着车钥匙欢快地离开。
走了闲杂人等，许阳离认真低头瞧她，她同样仰首看着，一双眼睛亮亮的，笑容柔傻傻的，他指尖一顿。
「你醉了。」
「醉了。」
眨眨眼睛，她一味盯着他，像在辨认什麽，觉得这男人长得特别好看，很有蓝颜祸水的潜力。
许阳离倾身上前贴近她，鼻尖全是她身上果酒的香甜、许多调酒微醺的芬芳，还有她本来就带有够醉人的清香。
他指腹膜缩着她发烫的脸庞，朦胧路灯下都能见她面色异常绯红，到底是喝了多少？
以後再不能让她跟蔡淳蓊多待，完全被带坏了。
忍不住蜷了手指弹她额头，莫名其妙挨了轻盈一下，她嗷嗷地轻哼，拿晕满雾气地眼瞪他，没有气势，反而煞是撩人。
他罕见地心跳如鼓，凑上前，咬了她嘴唇一口。
她依然懵懵地直冲着他明媚微笑着，他快疯了。
「能走路吗？」
立刻得到廖琹瑜傻呵呵的笑颜，他揉了揉眉心。醉鬼都是不可理喻的。
乾脆矮身背起她，在他宽厚安稳的背上，她却不怎麽安分。不时扯扯他的头发，不是蹭蹭他的後背，醺然的温热气息都是如此靠近。
像是潮湿的水草綑绑着他，温软而泪意。
许阳离想松手把她摔醒了，这醉鬼闹腾的本领又晋级了。
「你是谁呀？谁呀、谁呀？」
「别吵。」
「你要带我去哪呀？」
她轻轻将她塞进车子前座，随即又将她过动的身子戳回原处，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刚要提醒她别再动手动脚，醉鬼就超乎预料地吻了上来。
湿润的唇软软的、暖暖的，连轻浅的笑都似冬日里的晨曦。
蜻蜓点睡的触碰，余温却是最浪漫而缱绻的痕迹。
廖琹瑜看他深邃的黑眸，委屈地嘟囔。「你刚刚也咬我了呀。」
她明天酒醒要是还有记忆肯定会想咬舌自尽了。
淡漠的神色稍动，眼眸沉得彷佛卷入太多心事情感，他的额头自然抵着她的，亮得吓人的眼里都是彼此倒影。
没多久又不正经，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打他。
「回家呀、回家呀。」
许阳退出来，阖上车门，静静呼吸了冷风中流动的新鲜空气，暂时放过她也放过自己，醉的明明是她，近乎失控的却成了他。
高三那年他也是醉鬼模样，许阳离遇上她就理智不得，任何轻颦微笑，都足够让他乱了呼吸心跳。
她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又张牙舞爪，少有主动亲密贴近。所有人他都能拿捏掌控，唯有她一人。
能让他确实伤神。
当她说出「反正小天也说我黑天鹅跳得比谁都好」，他早该知道她不会放下徐欣。
他以为多年来的那份平静快乐是淡出爱情的证明，原来死水微澜、是因为决定永远不会放弃。
烦躁地眯起眼睛，迎向沁寒晚风地扑面，长吁出一口气，忍不住想大肆嘲讽自己一番，让一个人这样牵着走。
重新回到驾驶座，那女人已经醉歪歪地靠着窗子睡着。许阳离无奈地替她调低椅背，小心翼翼地将头扳回中间，给她盖上绒毛长风衣，照顾人的事很少做，就独独替她做了全套。
长街小巷的光线都是微弱的，遥远星光几点，近处人群寥落，别样宁静。
车子里是让人沉沦的温馨，许阳离不时会不自觉偏了目光注意她，睡起觉来倒是乖巧，呼吸匀匀。
没有之前能闹事，上次几乎要旗鼓呐喊，抓了空荡的酒瓶冲他露出温暖却悲伤的笑，他耐心哄了大半天才让她闭嘴。
许阳离绕过去帮她开了车门，她已经从熟睡中睁眼，茫然的神情可见还没清醒，视线慢吞吞落到他清俊的脸上。
他妥协地配合她的高度，蹲在车前，一手扣着车门把，一手撑着椅背。
她又眨眨眼睛，好似才看清他的面容，每一个细处。「许阳离呀？」
「醉完了？」这一会儿功夫就能认得他了，他扬眉。
「你家呀？怎麽是你家呀？」
……她如果能去掉那个尾音的呀，酒醒的可信程度才会增高。
廖琹瑜侧了身往外探头，啧了啧舌，面露嫌弃的瞪着许阳离，他干麽挡着路？
他失笑，发不得脾气。「忘恩负义的女人。」
一阵冷风窜了进来，鼓进先前因为酒气躁热而扯开的衣领，她一个打颤，蹙起眉无辜地瞅着他。他心里快要坍成废墟。
「快上楼进屋。」
「背我呀背我，好冷呀。」
「……真该把你现在的样子都给录下来。」
今天有圣诞特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