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没交者,不得参与期中考试!」
上回王诗媛因为生理痛而翘掉的那堂课的老师寄了一封e-mail,内容简单的只有这一行字,却占据了她的视线,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这周的课程是练习人体素描,还特别请来模特儿,但因为老师有事情要北上一趟,就把课程提前了几周,而她就偏偏翘了那堂课,那位老师在系上还是出了名的严格。
生理痛算什麽,早知道那时就算痛死也要去上课──王诗媛懊恼地扯着头发,下星期就是期中考了,现在要怎麽生出那份作业啊!还有她要到哪去找模特儿?不知道拿服饰店门口的假人做参考行不行?
蓦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传来。
「王诗媛!开门!」
她顶着一头乱发打开大门,周励恩嫌弃地睨她一眼,接着就走了进去,进屋後把手中提的两碗肉羹面随意搁在矮桌上,动作流畅得宛如这才是他家。
「都中午了还在睡?头发也不整理一下。」
「才没睡呢,早就醒了……」她关上门,用手随便拨着头发。
周励恩盘腿坐在地板,迳自打开肉羹面,瞬间香味四溢,王诗媛站在一旁摸着空空的肚子,也默默坐到他对面,捧着另一碗也开始吃了起来。
自从上次的事件後,周励恩有空的时候就经常买饭到她房间喂食她,理由是怕她再次晕死在房间里没人发现,不想替她收屍。
正好王诗媛也懒的出门,乐得轻松。
「我明天跟人约了做报告。」他突然说了一句。
意思就是他不会买饭过来,她的午餐得自行解决。
「喔。」王诗媛还在烦恼她的作业,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你可不准偷吃冰。」他的语气带着警告意味。
「知道啦!」
王诗媛满脑子都被作业占据,模特儿到底要去哪里找啊?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身高一米七以上比较刚好,她的朋友里有这样的人吗?前提是那人还得愿意帮她的忙。
吃完午餐,周励恩收拾了桌面,站起身。
「我待会还有课,走了。」
她仰头,看着他修长的身影眨了眨眼,灵光一闪。
「啊!」
周励恩被她发出的声音吓一大跳,想骂人。
就见王诗媛在他身边转了一圈,那眼神就像在打量着什麽,接着满意地点头称赞,笑靥如花。
「你明天有没有空啊?」她的眼底透着明亮的光彩,宛如找到救世主一样。
凉风徐徐,轻轻掀起窗帘,空气中有微小的浮尘向上漂浮,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光。
空荡的教室里,周励恩端正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摆着姿势动也不动,就像雕像一样僵硬,而对面坐着王诗媛,她面前摆着画板,时不时传出铅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笔尖熟练地优游於画纸上,慢慢勾勒出简单的轮廓,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五官,所以画得格外顺手。
她的视线不断在周励恩身上及画纸来回,能够把眼前看到的人事物亲手纪录在画纸上,就好像能让时间停止般,这让她非常有成就感。
她突然停笔,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头再抬高一点。」
周励恩僵硬地微微仰起下巴。
「对对对,就是这样。」她满意地点头,又低头继续作画。
……
周励恩非常不自在,当模特儿必须长时间都维持同一种姿势,又要时不时被人盯着看,要不是王诗媛死缠烂打的拜托他,今天也不会来到这。
他游移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对面专心作画的身影上,她相当专注,彷佛那张画纸就是全世界,他竟也不自觉地看得入神。
王诗媛忍不住皱眉抱怨:「喂!你能不能别乱动,眼睛就看着前方嘛。」
他轻咳一声,抿着唇再次调整姿势。
王诗媛每次一拿到画笔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画得忘我,等到完成这幅作品,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钟头了,窗外天色变得昏暗,她伸了懒腰,看着画中的人物露出满足又满意的笑容。
这才发现周励恩,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凑近一看,他微低着头,双眼紧闭,两排像扇子般的长睫,眉清目秀的面容,睡着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比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可爱多了。
这时周励恩冷不防睁开了眼。
她惊慌地解释:「我、我本来想叫醒你的。」
周励恩静静盯着她看一阵子,双眼还有未褪去的血丝,什麽话也没说,突然伸手抹掉她脸上的黑痕。
「你的脸好脏。」他哑声道。
她立即退开一大步,脸颊发烫,指尖的热度彷佛还残留着。
「你是用笔还是用脸画画,怎麽有办法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麽脏?」
「哪、哪有每次……」
「画完了?」
「嗯!」她点头,雀跃地问:「你要看吗?」
周励恩起身,拿着画板观摩了一会,她的心被高高吊起。
「怎麽样?」
「倒是挺像的。」
并不是否定的回应,王诗媛开心的笑了。
「哈!我也觉得很像!」
周励恩扶着後颈转了转脖子,看起来腰酸背痛的样子,她注意到後,有些愧疚又感激地说:
「当模特很辛苦吧?为了报答你,你有没有什麽事需要我帮忙?」
他思考了一下,「那就把这幅画送我吧。」
「咦?可是这是我的作业!」
「白痴,我当然是说打完分数之後。」他没好气地道。
「哦……」她恍然大悟,接着开玩笑地说:「你要这幅画做什麽?难道你要拿去卖?要不我在上面签个名让你卖个好价钱?」要是以後她成为名画家,可就值钱了。
他冷冷一笑,「我只是怕有人要是哪天不高兴就在上面扎针诅咒我,到时候我死不瞑目。」
……这人还真了解她的个性。
「我饿了,待会吃晚餐你请客。」他迳自走到门口。
「咦?」
她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收拾画具,将画纸卷起,急忙跟了上去。
後来周励恩毫不客气的削了她一顿高级牛排,原来就扁的荷包变成空的了,呜呜,那可是足够抵她一周的餐费。
不过又想到周励恩经常买饭给她吃也没跟她收钱,就当作打平好了,这样一想,便释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