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五个月後,《欲宴》顺利上映,票房拿下不错成绩,加上兰登那一方的外语出版,湛路遥试着让自己站上镜头前,不再隐藏自己,想战胜过去的自己。
斩风这个笔名与他的作品给人更强烈立体的印象。
同时间《师心》杀青了,湛路遥作为编剧,期待看到成果的心情,有如孕育新生命般。
六个月的拍摄期间,经历过顾呈风拍戏途中发生意外,必须休息一个月以上,重新与导演沟通,调整拍摄进度。
回归剧组後的顾呈风,也给予他更深刻的内心触动,从一次一次自山坡翻滚而下,必须徒手爬树,掩身在泥泞里,为失去的学生痛哭,为想生存下去而全力奔跑。
一个老师的责任感与无私的付出,顾呈风诠释出他要的燃烧自我与他想看到的《师心》。
趁着後制时间,湛路遥将重心放回到家庭上,筱唯准备上国小一年级。在韩墨说服下,他和筱唯一起搬进韩墨的家住。
「餐具跟美劳用品都准备齐全了吗?不够我再带你去买。」再过三天要开学,湛路遥盯着学校寄来的通知单,一一复检着客厅桌面上的东西。
筱唯待在一旁玩着她的拼图,没在听湛路遥的话。
「其实等开学後,确定要什麽再买也可以。」韩墨抢走湛路遥手上的单子,叹一口气。
「干嘛这样,单子上写什麽就准备什麽,筱唯不要再玩了,自己来检查。」
湛路遥严肃起口气,筱唯停顿下动作看向韩墨,像在求助。湛路遥也看向韩墨,却是眯着起眼瞪。
夹在两人之间,韩墨怎样做都会得罪其中ㄧ人。
「筱唯拼完就快点来检查。」
「好。」
最後他先选择站在筱唯那边,结果马上见到湛路遥不满的抿直唇,突然一语不发的走进卧房,再抱着枕头跟被子出来,丢上沙发。
意思很清楚──某人今晚要睡外头了。
之後,湛路遥什麽都不管,连筱唯跑来问他问:「拔拔我的水彩笔呢?」
「你自己想办法。」他悠闲的坐在沙发上,专心看起他的原文书,将顾小孩的责任丢跟韩墨。
保母的工作对韩墨不是什麽问题,连带将哄小孩的工作也包下,让湛路遥去做他想做的事。
睡觉时再悄悄的爬上床,贴上湛路遥的後背,反被湛路遥赏一拐子。「好人都是你在当,坏人都是我。」
韩墨拧眉摸着自个的腰际,看起来受伤了。
「很痛吗?」
湛路遥立刻担心地揉上韩墨的手按压的部位,下一秒被韩墨整个抓住,压上床铺。
「你装的?」他发愣的问。
「没装,真的疼。」
韩墨依旧一脸可怜,湛路遥却十分不屑,要推开他,「滚!忘了你睡外面?」
韩墨死皮赖脸地不离开,把重量全压到湛路遥身上,看他能怎样。
「你现在就是吃定我没办法拿你怎样?」湛路遥推韩墨推得气喘吁吁,改用瞪的。
「明明吃的人是你,还吃得很快乐。」韩墨腰杆上向一抬,用腿间有点反应的部位顶了顶他的腹部几下。
湛路遥一阵语塞,脸颊瞬间泛红。
「筱唯睡了。」韩墨贴靠而上,他在面前轻道着。
「所以呢?」
「你明知故问。」
「我还没气消。」湛路遥撇开脸,试着再推开韩墨,不过韩墨将手探进他的衣摆,摸上他平坦光滑的腰杆,不管他用眼神警告,我行我素地。
「等会就会消了。」
「你以为你多厉害。」
韩墨轻笑一声,用嘴塞住湛路遥那张嚣张微翘的嘴唇,手再往上精准的捻住一边敏感,身下的他马上一阵轻颤,在韩墨继续爱抚下去,嘴虽断断续续吐出「卑鄙」、「滚开」的抗议字眼,最後却如韩墨所说,渐渐发出快乐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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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的一月,《欲宴》入围金球奖,湛路遥与韩墨去了一趟美国,感受国际影坛的年度盛况。
作为奥斯卡奖的风向球,金球奖的结果一向是热门话题,同时间角逐的作品,除了卡司阵容强大,也拥有名导演的加持。相较下,《欲宴》的主角们算是初试啼声。
尽管最後没有得奖,湛路遥仍很开心有这样的经验。
间隔一个月的奥斯卡奖,《欲宴》相同获得入围提名,不过湛路遥选择待在台湾,出席《师心》的首映会。
以编剧的身分,湛路遥跟着导演亓禛,以及挑起大梁的顾呈风与秦宇一同站上舞台接受影迷、粉丝们喝采。
当以一名旁观者看完整部《师心》电影,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与灵魂为自己所打造出的世界,热血沸腾。
更认定自己未来的方向。
强档宣传期,加上顾呈风真切演技下的渲染力,《师心》的票房打破华片的最高纪录,也在国外开出红盘。
不少人致电恭喜湛路遥或是赠送花篮,来自出版社那边与粉丝们,当然也有以前没什麽来往的同学,像是想来攀关系。
湛路遥跟韩墨自外头采买日常用品回到家门前,听见手机响了,是不认识的电话,接通後,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请问是湛路遥先生吗?』
「我是,请问有什麽事?」
『这里是宅配,有人寄花盆给你,向你确认一下地址,是台北市中山区……』
湛路遥听完後,向对方表示无误,询问着,「我能知道是谁寄的吗?」
『对方没有写姓名,但有留电话,我会在五分钟内抵达,请问您在家吗?』
「我在。」
湛路遥打算站在外头等,不想进去家里又出来。
「什麽事?」韩墨要筱唯先进去,伸手接过湛路遥手上的提袋。
「有人送东西给我。」
「谁?」
「不知道,但有留电话,大概又是祝贺《师心》票房大卖的人,你先进去放东西,我自己等就好了。」湛路遥如此的道。
不久,一台白色小货车停靠在他十步远的地方,自驾驶座走下一位年轻人,年轻人从副驾驶座拿下一个小盆栽。
「湛路遥先生是吗?」年轻人问。
「我是。」
「这是你的东西,请在这签收。」年轻人将小花盆先递到湛路遥手上,再交上签收单与笔。
签收单上寄件人的地方确实空白,只留下湛路遥没见过的手机号码。
他俐落的签名,交还给对方,看到小花盆里种植的是茉莉花,吐露着一股清香,心倏地蹬了一下,心跳加快起来。
他无法确认这盆花是否来自自己猜想的那个人,注意到上头挂着一张小卡片,小心的取下来打开来看。
里头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简短几个字:「恭喜,我的儿子。」
没有署名,於湛路遥眼眶里却迅速堆积了液体,内心交织着各种情绪,盯着那几个字看,久久无法回神的站在原地。
湛路遥不知道母亲为什麽会知道他住在这里,想问送货的年轻人,这才注意到车子已开走。
「怎麽了?」韩墨自住家大门出来外头,看到他眼眶泛红,凑上前。
「没事……只是很开心。」湛路遥擦去脸上的眼泪,让韩墨拿过他手上的卡片,看看写了什麽。
韩墨没多问下去,将卡片交还给他,扬起能明了一切的温柔笑容。
「你不想知道这是谁送的吗?」湛路遥问。
「不是你爸就是你妈,但我想应该不是你爸,看你这样开心,我也跟着你感到开心。」
湛路遥觉得自己问了个笨蛋问题,因为卡片上称之他为「儿子」,一定就是父母。
湛路遥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韩墨做的,「是你告诉我妈的吗?」
韩墨还没回话,筱唯的声音突然蹦出来,「拔拔跟叔叔为什麽不进来?」人站在大门口催促着他们。
「进去吧。」
韩墨单手揽上湛路遥的肩膀,双眸笑得温柔。
湛路遥质疑的看着韩墨,脚步却顺着韩墨的带领朝着大门而去,总觉得这件事就是韩墨做的,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确实很惊喜,感觉这二十几年来笼罩在他心底的那块阴暗化开了,像他头顶的天空,辽阔且敞亮。
他将这盆花当作是母亲,将母亲带来的这股香气与幸福带进家里,弥漫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长长久久,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