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着面的动作一顿。
「你懂格格不入吗?」柴慕妡撇着嘴角,脸上却丝毫无笑意。
我忽然说不出话,见她那空洞地近乎有些吓人的眼神,我才愕然发现这女孩是抱着多少寂寞与压抑过着日子。
她外表的光鲜亮丽其实是个假象罢了。
这如此似曾相似的感受,让我无法从她脸上别开视线。
原来柴慕妡和我是如此相像。
「我懂。」我自己的声音沈地令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学长,我想你也明白了,我们很像。」她的手慢慢地接近我放在桌上的手。
她轻轻覆盖着我的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真正懂你。」我没有移动。
当我把手用力抽开时,柴慕妡深吸了口气。
「我对父母有记忆,但那些记忆黑暗到让我遗忘了其中那些美好的。」我在无自觉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
「你後来会渐渐发现,有总比没有好。」柴慕妡勾起一抹凄楚的笑。
此时她双眸中,清楚地倒映着我的脸庞。
「我帮你切些水果吧?」
「不用麻烦。」
「不会麻烦。」她端走我眼前的碗,见我正要起身,「坐好,我自己来。」
然後我便听话地坐在位子上,直到听到她的声音,「范懿岚,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接着她一抽气,「嘶......好、好痛。」
我闻声马上跑到厨房门口,眼前景色却让我再也踏不出半步。
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指,有股异样的铁锈味在鼻尖冲撞,引起我一阵反胃,我双手颤抖着摀住嘴,转身跑离了那抹太过熟悉的血色。
妈妈在我面前流产时的模样不断在我眼前放大,我额头靠在楼梯旁的墙壁,大声喘着气,却怎麽样赶不出那骇人画面。
我用拳头使尽力气敲着墙,疼痛已经使我麻木,我痛苦地流下泪,全身无可遏止地颤动着。
「学长、学长,你、你怎麽了?」我看见柴慕妡朦胧的轮廓在我身侧,而她那受伤的手指触碰我的肩时,我用力将她一推。
她尖声一叫跌落楼梯。
我奔入房门,将自己锁在这间房间里,抱着头靠着门腿一软,滑落。
我拍着我的脑袋,等待着那股不适以及恐惧渐渐退离我发冷的身体。
不、不,怎麽会又发作。
明明,上次碰到血时已经只剩下颤抖不已了啊?
为什麽自己这次的反应会如此大?
这时我赫然回神,「柴慕妡......」
我甩开了门,「柴慕妡!」当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背影时,喉头间瞬时哽住。
她背着我坐在沙发上,自己清理着伤口,她轻轻地啜泣着。
我的唇发颤,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步下阶梯,来到她身後。
「你、你还好吗?」我啓口。
她回眸看着我莞尔,幽黑的瞳孔定定地放在我脸上,「我不要紧的,学长倒是你......你怎麽了?」那时她眼里毫无惧意与惊讶,只有纯粹的担忧,使我有些疑惑。
她的手熟练的为自己包紮着,彷佛这事已经做了许多遍。
「你真的没事?」我回避着她的疑问。
「没事啦。」她云淡风轻地笑着。
她缓缓地站起来,朝我走近,却脚一拐跌入我怀里,她双手贴在我的胸膛上,我扶住她的手臂,稳住她後再次将她推离。
她眸里竟有一闪即逝的懊恼。
「对不起。」她轻轻道。
对於她一次次地靠近,我下意识地推开。
「你的脚伤,是不是又......」我问道。
「好像又有点痛......」她抬起脸有些歉然道。
「对不起,柴慕妡。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你帮我拿个胶布就好。」她再度坐下。
待我拿了个胶布给她後,「我自己贴。」她向我伸手。
「不,我帮你。」她闻声浅浅勾起嘴角。
「谢谢。」她抿着唇垂下头。
我撕开胶布将它准确地贴上她所指的那个位子。
「刚刚的事,请你不要说出去。」我有些难堪地要求。
「不会的。」她的双眸在暧暧灯光下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