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琉璃 — 第十一章 夢兆(二)

一位少年背上还有一人,少年看见他们,在远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石青突然扯扯墨飞白的手臂,在耳边悄悄地说:「我知道我们在哪里了。」

「何处?」

「我的梦境里,我证明给你看。」

墨飞白闻言微微诧异。

石青只有五成的把握,如果他都不相信自己,别人怎可能会相信呢!他在心中祈祷,然後,往前一步。

墨飞白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石青并无止步的意思,再往前走了几步,渐渐看清这二位少年的模样,青衫少年灰头土脸,衣衫沾染尘土,白衣少年面无血色,奄奄一息。

石青以柔和坚定的目光看向他,笃定自信地释出善意,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和他。」

少年面如死灰,一副如果敢越雷池半步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狠样。

石青面不改色,道:「你的朋友中毒了,为了救你……而中毒的。」自信的语气让石青的话更具有说服力。

一字一句陈述事实,如针刺似刀割,少年神色多了几分痛楚与恼恨。

「你们是何人?」少年疑惑道。

「是友非敌。」石青停顿一下,「我知道如何取得解药。」石青见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心动的光芒,继续说:「难道你愿失去他吗?」话如利剑,直刺心口,如果可以看见应是鲜血淋漓。

失去他,那他除了遗憾、悔恨,还能拥有什麽?

少年卸下心防,将背上的人放下,然後坐下。

石青劝下墨飞白,独自一人朝少年走去。

墨飞白视线逐渐模糊却未曾离开过石青,头痛欲裂,倚靠石壁坐下。

石青转头看了墨飞白一眼。

「你朋友受伤了?」少年也看了不远处的墨飞白一眼问。

「嗯!」石青心情沉重地翻开书本。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瓷瓶交给石青,道:「立即见效。」

石青抓起瓷瓶疾奔而去,墨飞白见状便要起身……

少年专注地看着书本的图画,毒蛇栩栩如生。「毒一无二」的颜色令人印象深刻。体色是泛光亮的深蓝色加上细细橙色环状条纹所组成,但头部颜色却与身体有着鲜明的对比,呈淡黄色,眼睛亦同,瞳孔则呈直线形。

少年继续往下读。

首次被咬不具毒性是为「毒(独)一」,二次被咬是为「无二」,与其它毒蛇无二致必中毒身亡。

少年仔细研读,应是他吸出毒液已经与他的血液交融产生剧毒。青衫少年终於明白中毒的前因後果,满心懊悔。

石青温柔地拆开领带,血渍略乾,小心翼翼地涂抹膏药。墨飞白神色略微放松不再眉头深锁,捡起领带卷好放入口袋。

石青瞬间也松懈下来。旋即,又朝少年走去,归还瓷瓶,「谢谢。」

少年接过瓶子,继续往下看,眼睛为之一亮,脸上终於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淡黄的花瓣,湛蓝的花蕊含有剧毒,伴花共生的毒蛇,舔食花蜜奇毒无比。采集清晨凝结於花瓣上的花露食之其毒可解。

少年谢过,等待明日迎曦时分。

墨飞白看着前方闲谈的两个身影,意识游走缓缓阖上双眼。顷刻,感觉身旁多了一人,双手抱书,头轻轻地靠上他的肩……恍恍惚惚、迷迷蒙蒙,如此真切更似幻梦。

石青缓缓睁开双眼,亮晃晃的一片,又用力闭紧,倏然从床上弹起大喊:「墨飞白。」周围的人全都被他猝然的一声吓呆了。

另一张床上的人转过头看着石青,眨眼、露出一抹浅笑。

石青冷不防作声,「书呢?」

「烧得精光了。」吕逸严肃道。

石青听见脸色骤然刷白,比起躺在床上的墨飞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逸看见马上改口,递上书,「书呢!一本破书罢了,大惊小怪。」实在无法理解,莫非惊吓过度留下後遗症。

任真搂着石青的肩,拍拍道:「我们可都吓坏,差点没把学校掀了!」

墨飞白视线直盯着石青的肩头,眼底闪过一丝醋意。

「为何你们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任真满脸疑惑问。

「什麽地方?」石青他俩到底在哪里被发现的,他也是很好奇,睁大眼看着任真问。

「树上。」

石青呛了一口水,咳了好几声,手上的杯子险些摔破。被炸飞到树上,昏睡了一觉,又作了相同的梦,不过梦中多了一人。

二人「毫发无伤」被救下,虚惊一场,随後众人散去。

墨飞白说:「放学一起走如何?」

任真突然杀出拦住石青的去路,意有所图,道:「陪我……」

「考虑好了?」石青说。

「没。」任真搔头道。

「我不管了啦!明天考完再陪你。」折腾一下午,石青现在只觉得肩有千斤重。

墨飞白也不管石青到底是要不要和他一起走,抓起他的手腕,头也不回直往楼下走。

「疼疼疼……,别拉了,我又不是不走。」

墨飞不甘心地松手。

石青握住自己的手腕转了转,脸色猛然大变,一把抓住墨飞白的手臂,细细瞧、轻轻抚……,心有疑问:「奇怪!伤口呢?分明伤得不轻,怎麽只有一条细细银白的痕迹,难道真的是梦?」

站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旁人不断投来羡慕?爱慕?暧昧?狐疑?的眼光。墨飞白感到一阵尴尬,抓住石青往校门口拖。

「不是说别拉吗?墨飞白,你这人是怎样?」被石青冷不防这麽一吼,墨飞白突然冷静下来。气氛蓦然沉默起来,上了车仍是一片沉寂。

「我……我……你、你……」石青吞吞吐吐。明明是墨飞白死拖活拉搞得他手痛得要命,怎麽墨飞白沉默不语反倒是他的错,心中愧疚指数逐渐飙涨,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生气了?」石青不安地问。打从认识以来,对每个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每天都是同样的一号表情,没有二号三号……,无从判断。

墨飞白目光从窗外挪移到石青身上,冷冷地说:

「没、有。」

压在石青心头的大石头一松,「任真他……」

墨飞白面无表情看他,怎麽有种错觉好像墨飞白摆着一张臭脸,掉落的石头刚好砸到脚上。

「你的伤……?」

「如你所见。」

「所以真的是作梦哦!」

「并非。」

听到墨飞白这麽肯定的语气,石青毫不怀疑,挪动身子往身边人靠近,好像墨飞白要说什麽天大的秘密。

「事有蹊跷。」

「啥?」石青满脸困惑。

「回家再说。」

石青疑惑的神情再覆上一层也是疑惑。回家?到底是回谁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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