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妳年年有今朝 — Chapter 12

许有朝在机场找到何年年的时候,她正在报到处处理登机事宜,心下稍稍松一口气,便跟着排进队伍。

为了防止何年年说走就走,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对方,所幸何年年似乎也没打算真的丢下他,报到完便走到一边静静地望着别处。

於是许有朝安心地将行李放到输送带上,报到完才徐徐地走到少女身後。

「你在等我吗?」他点了点何年年的肩膀。

「我也希望自己并没有在等你,但我确实在等你。」何年年一脸坦然。

许有朝双手环胸,别具深意地微笑说:「现在你等到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走。

何年年望着他,双脚纹丝不动,许有朝笑着笑着终於不笑了,偏过头想开口,表情却逐渐犹豫,最终还是什麽也没说。

「你是不是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会无条件跟着你?」何年年的表情平静极了,「所以你才这麽无所畏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许有朝回望她,许久後丧气地低下了头,缓缓地说:「我没有,其实......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他抬头凝视着何年年:「但如果让你看出我的束手无策,你会不会更讨厌我?」

老实说何年年自己也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许有朝做些什麽,也许心底最深处,她并不需要男孩的任何挽留,因为她十分清楚许有朝的性格,虽然他总是嘻嘻哈哈,但不代表他不会旁徨,而何年年虽然表现得心如止水,但是说到底,如果许有朝千求万求,她确实还是会跟着走的。

毕竟十年了,这份喜欢早就变得执着而深刻,重得在她心上压出一道无法褪去的细痕,是用来证明她沉重的等待,还是证明她无悔的守候,她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於是何年年沉默地盯着许有朝。

「如果你真的累了就别追了,让我追你吧。」

然後她看着许有朝轻启红唇,嗓音从男人口中吐出却显得格外遥远,就像她此刻逐渐模糊的视线。

「就用我的一辈子,换你那十年。」

当许有朝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又变得无比清晰。

如同此刻何年年左胸口传来的剧烈撞击,正一下一下地回应着他。

「年年!」

何年年一出境就看见江采瀞穿着晃眼的萤光绿上衣站在紮堆的人群里挥手,似乎生怕她找不到自己。

「在喊我名字之前,我相信你有别的话要说。」何年年从容不迫地走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

江采瀞这才看见她的身後,许有朝拖着行李慢悠悠地跟了过来。

「唉呀,好巧,你怎麽会在这里?你们在芬兰遇到了吗?我就说年年你有艳遇要第一个跟我说嘛......年年?哎年年你别走啊别走!」

何年年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江采瀞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你让我怎麽办才好啊?」

许有朝面带微笑地站在俩少女身後,一副循规蹈矩的乖巧模样,对於她们的对话半知半解地听,却是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什麽怎麽办?该怎麽办怎麽办啊。」江采瀞揽住何年年的肩,悄咪咪地在她耳边说。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麽办啊!去芬兰前一晚我才把自己喝个烂醉,那时候你抱着我说了什麽来着?」

『年年我告诉你,像许有朝这种没点用处的男人咱就弃了吧,要他干啥?这世上愿意对你好的人还大有人在,我就对你好,不如我勉为其难收了你得了。』

『......也对,同样都是十年,那我也勉为其难跟了你得了。』

「结果你居然一转头就告诉他我去了哪,你是双面间谍!」何年年义愤填膺地握着拳头,「你明明还说过我跑去芬兰只是治标不治本,回台湾他照样在我面前打转,但是朋友,至少我可以放下了再回来啊,到时候看着他的心情就可以愉悦得不行,现在好了,我又被他吃死死了,都怪你。」

江采瀞本来是想道歉顺便解释的,但经过何年年这一番自白,她倒是听出了几分意思,顿时就来劲了,双手环胸架式十足地开口:「你这娇嗔可以啊,要是别人还听不出你的欲求不满呢。」

不远处端庄雅正的许有朝貌似咳了一声,何年年回头瞪他时,他却面色平静地望着别处。

江采瀞忍着笑意,故作认真地说:「其实你不用想那麽多,跟着感觉走就对了,这首歌怎麽唱来着?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幸福就在不远处等着我,你看,你的幸福就在不远处。」

何年年顿时方寸大乱,捶了江采瀞一下就要走,对方立刻朝许有朝挥挥手示意他追上去,男人领会,上前拉住了何年年。

「我算是听明白了。」他微笑,「你可以欲擒故纵当作报复我,但是不要拒绝我追你,这样就够了,好吗?」

何年年:「......不好!」

这话分明就是在强调「你可以欲擒故纵,但是不要拒绝我」嘛!简直太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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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瓜子。

高二上学期,许有朝忽然迷恋起上课偷吃东西这件事,而且他不仅自己偷偷吃,还大方地分享给前座的女孩吃,吃的东西还不是易融化的类型,是会发出喀喀喀的葵瓜子。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江采瀞像後方招招手。

许有朝仍了一把过去,又扯扯前座的何年年,「手过来。」

何年年依言朝他伸出手,结果下一秒,放进掌心的居然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吓得她惊呼一声,在相对安静的课堂上成了引人注目的噪音。

「何年年,你又在作什麽乱?」老师怒目而视。

只听後座传来低低的笑声,何年年连忙举起手,抱歉地朝老师说:「没呢,有只苍蝇,对不起。」说完才瞪了男孩一眼。

「苍蝇而已你也怕,有比数学可怕吗?」全班闻声哄堂大笑。

何年年立刻点头:「有有有......」想了一下,又摇摇头:「对不起,好像还是数学可怕。」

全班再度爆笑。

江采瀞差点没栽倒,拐了同桌一下说:「你真是个宝藏啊朋友。」

何年年羞赧地挠挠头:「也没有啦,过奖。」

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掌中之物,低头一看,是一只假的蜘蛛,差点又吓得她一声惊叫,幸好收嘴迅速,忙将蜘蛛扔回许有朝桌上,「你太没品了吧!」

许有朝早就笑成一百斤的小胖子,闻言硬是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何年年,我真的应该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你真的太有趣了!」

何年年决定从现在起和许有朝老死不相往来。

五分钟後。

「好啦,你别生气,这次是真的,手过来。」

「不要。」

「手过来啦,给你吃。」

「滚。」

「何年年──」

何年年忍不住,回头给了对方一记凶神恶煞的眼神,「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许有朝已将一整包瓜子塞给她,笑嘻嘻地说:「都给你,消消气。」

江采瀞嗑着手边剩下的瓜子,慈爱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想着:这才是真正的嗑瓜子啊。

何年年看看手里的包装袋,再看看嘻皮笑脸的男孩,觉得这时候的节奏应该是她要说些什麽挽回士气,但最後她只是颇为傲娇地哼了声,转回去嗑她的瓜子去了。

「啊?就这样?」江采瀞失望地咬破最後一颗瓜子壳。

何年年疑惑地看她。

「你战斗力零啊宝宝。」

「我这是吃人嘴软,怎麽还能继续攻击呢?」

「你这是倒果为因,没原则,你怎麽能收贿呢?」

「你这话不对,收贿也得给对方一点好处那才叫收贿。」想了想,在江采瀞开口前又煞有其事地说:「对不起,我想了想觉得确实好像可以是收贿。」

江采瀞没忍住笑了出来:「哦?」

「我原本很计较那只蜘蛛,但他给了我一包瓜子,所以我不计较了啊。」

许有朝终於笑出足以被老师敢去外面罚站的音量。

後来他总是会突然想起,在他学生时代里笑得最欢快的时刻,都是因为何年年。

原来何年年在他的生命中是那麽鲜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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