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弟弟同样很有元气的向店内大喊问好:「爸!妈!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跟他如轰天巨雷的嗓子比,我这仅是小猫咪在喵喵叫,缓缓的爬进屋内,挤过排山倒海的客人,好不容易才看到爸爸和妈妈的脸。
「赶快来喔!不要站在门口!」爸爸看见我们,叫我们赶快上楼放东西,然後火速投入生产。
我和弟弟迅速上楼,然後再冲下楼,上演这日复一日的戏码。端冰送冰,整理桌面,还要一边招呼在门口挤成一团的客人入座,这类再平凡不过的小事,我今天做起来特别蹩脚,还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盘子,吓得附近的客人一阵闹骂。
「对不起,对不起……」我抽了张面纸给被我摔破的盘子上糖水溅到的叔叔,他没好气的一把抢了过去,「我来啦,你先顾好你手上的盘子,不要再打破第二个了。」
我看陈明圣已经拉了一个板凳坐在边边,低着头在滑手机,还一直偷笑。我虽然觉得疑惑,但我现在无暇多想。「是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刨冰、招呼客人、收碗盘……还有承受被糖水溅到的客人批评……
一路忙到六点多快七点,才让店内的拥挤消去大半,只剩几桌人在吃。地上的狼藉在我经验的
驱使下很快便清洁乾净,并有礼貌地回应了客人的小唠叨,以保住我们家冰店的好名声,不要因为我一个分神就断送了。
「芳瑜你去把七桌的盘子拿来洗洗,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妈妈说,「刚刚你是不是摔破了一个盘子,怎麽这麽不小心啊?手有受伤吗?」
「没有,就只是捡起几片碎瓷盘而已,不会受伤的。」我上前把碗盘收了过来,开水拿菜瓜布做样子的刷了又刷,「妈你先去休息吧,我把碗洗一洗,很快就过去了。」
我把妈支开後,一个人关在厨房里洗涤堆积如山的空碗空盘,我开水认真开始洗第一个空盘。
「昨天晚上我跟你通电话的时候,你的说话方式变得好奇怪,不像平常会给我加油打气的你欸。」
「是吗?还好吧。我昨晚只是有点累了,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也会明白你每次坐在旁边滑手
机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是多忙碌,再加上昨天晚上人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多,好不容易招待完他们之後,你觉得会有多少体力讲电话?」
我是无法这样做,我只是不想要告诉你,我其实根本不希望你在这件事上成功,我知道我很自私,但就让我自私一次有什麽关系。
「那是两码子事,你之前都会支持我给我鼓励,昨天你却不断看扁我。体力耗尽不会将一个人惯用的态度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吧。」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鲁莽,才几面之缘,就想追人家,不怕被当变态喔?女孩子怎麽可能会去接受不熟的人对她的什麽好意。」
明明是他自己告诉我,他觉得女生的事问女生最准,又,当我告诉他实话时,他却充耳不闻。
「那些都是後来的事了!但你居然去怀疑我想克服自身内心羞怯的决心,我真的很傻眼。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遇到问题真的只会畏首畏尾,完全不思进取的废物吗?」
「我如果没这样说,你就会犯下大错了,不先阻止你怎麽行。你应该要体谅我的吧,结果你却把我的意思解读成阻挠,我觉得很难过……」
「谢谢喔。」
我不是有意要看扁你,我只是……不想看你变成别人的,只是本能的,防御。
「你为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也怕我受伤,但是情况不会跟原本想的一样糟的。」
常常鼓励他要正向思考,帮他加油,但此时,居然希望他不要……
「那是当然,哪像你右边的那个,都不相信我真的可以。」
更过分的是这句,完全不把我的担忧当一回事的语调,我真的好伤心。
「什麽叫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能相信你……你能了解吗……?
想到这里,我刷盘子的手越来越大力,水溅到地上和桌上都是,我的脸也被喷得湿湿的,和着眼泪,根本分不出脸上的是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抑或是我心中压抑的情绪终於受不了溃堤。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水,低着头设法等等不要让旁人发现我漫溢於脸上的愁。
明明只是亲如姊弟的关系,没想到久而久之,居然就越来越在意他,他在我心上,居然已渐渐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离不开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