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事,我至今仍抱有歉意。
对於赤井秀一那句话,安室透虽然愤怒,却也不是会被怒气冲昏头的十几岁毛头。
──你与我,都是会去探索细节,发掘真相的人,别人的世界,我们洞悉一切,只因是旁观者,但,自己的领地,我们何尝不是与那些身陷迷宫一样的当局者相同?
刚才,工藤宅内,和赤井秀一通话的最後,他留下的最後一段话,是什麽意思?
在那当下,浮现於脑海中的是他无法忘却的,以往那抹明媚开朗的笑容,以及与之重叠的,疏离客套,却又温和的笑意。
夏璃祤,以及文月晶,两个极为相似,却出生不同的女人。
有什麽是他应该注意,却又被刻意忽略了吗?
不,夏璃祤早该死了,是commandaria亲自下的手,不会有特例,commandaria活着期间在组织内的声誉,他是清楚知道,从不失手。
但,为什麽文月晶的脸会与夏璃祤的笑容重合?为什麽与她在一起她会有久违的心安?
夏璃祤,没有死。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刚见面时,他曾询问过文月晶关於血统的问题,而那时候,他记得她在回答时的小动作。
──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英国人。
她在说谎。
他的直觉告诉他,文月晶没有说实话,而之後关於外表的问题,她虽然回答的很顺口自然,但他也感觉的到这之中的不对。
──五官和母亲相似,发色随了父亲。
文月晶在回答这两个问题时,都有着小动作,那是夏璃祤会有的小习惯,他以往也是由这些动作判断夏璃祤话中的真实。
那是说谎时,以及想要掩饰什麽时,会有的小习惯。
明明该是不同人,但他就直觉地认为这人的习惯和夏璃祤一样,毕竟他们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相似,但後来调查得知,她没有说谎,一切都和她所说的一样,可那种觉得她在说谎的感觉一直在内心盘旋,未曾褪去,纵然理智已经逼自己相信。
再者,她有一个姊姊。
夏璃祤也有个姊姊,不过因为工作关系他本就和夏璃祤能见面的时间不长,所以和她姊姊能见面的次数更是少的可怜,他知道夏璃祤和她姊姊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有透过照片知晓对方的长相,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可以透过夏璃祤得知,她们的感情极为深厚。
再加上,经过观察,他知道文月秋叶和夏璃祤的姊姊,水无月麻衣一点也不像。
文月秋叶,不会像水无月麻衣笑的那般纯粹灿烂,文月秋叶是极为压抑的人,而之前从夏璃祤那边看过的照片以及转述可以知道,水无月麻衣是个非常爱笑且粗枝大叶的人,和文月秋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後来也听说过,自从车祸失去记忆,水无月麻衣的个性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可因为不曾见过,所以也没有机会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转变。
不过,他对文月晶的怀疑却一直没有消散,反而日渐加深,而越经相处,他越能感受到其中的矛盾,但更深入调查,得到的也是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更遑论是同一个人,所以,他才拜托了苍。
在内心深处,他可笑的,期许着这不可能的可能,但现实总是狠狠的打着脸,让他以最为狼狈和愚蠢的姿态认清现实,逼迫他去认清那事实。
无论是自己找寻的,抑或者是苍透过他的人脉查找的,都像是一桶冷水泼在身上那般让他心凉。
回想起当初的烟火祭典,文月晶所表现出的一切,还有後来在咖啡厅的相见,她所表露的拧毛巾的习惯,都像是要他不要相信那些资料。
再加上前几日,他清楚的听见文月晶承认了她和文月秋叶没有血缘关系,而之後因为没有血液,导致文月晶情绪崩溃,她所脱出口的话。
──要是我没有来日本,要是我那时候就死了,要是我坚持接受……
他知道文月晶是这几个月才来到日本,但,之前就死了这句话,以及她欲说出口却被苍直接打断的言语,让他都感觉到了不对。
他知道被打断的话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但已经被打断了他无从得知,而另一个关键,是她说的亚孟买A型血。
他知道夏璃祤的姐姐就是这个血型,再加上刚刚赤井秀一的话,因为文月晶而混乱的脑袋迅速归纳出结果,让他内心的冀望再度涌上。
现在想来,若是刻意为之,那麽,那些调查资料是怎麽回事他大致猜到了,他已经确定了这中间的关联,不过还差那麽临门一脚。
烦躁的叹了口气,打发了和自己一同前来工藤宅邸的夥伴,他拿出手机想要拨给苍,拨给在这之中站着关键角色的人,却又犹豫着。
因而没注意到另一端奔向他的女子,然後被她直接撞了个满怀,在对方要跌倒前下意识的搀扶对方。
他不相信命运,但此刻,他感激命运。
为了那一声,心心念念的零。
不是错觉,也非幻觉,而是货真价实的呼喊。
在前一刻想要找苍证实的想法,在这时候消逝,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