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几道白色的身影从安土城外的一处暗巷窜出,无声无息,形同鬼魅,齐步奔向安土主城,此时的安土城正厅中,五个人静静的坐着,莫名的,弥漫着一股沈重的气氛,在他们面前,是一盒朴素的玉币。
家康看着那一小盒玉币,心情有些复杂,信长则是好奇地拿出一枚研究着,好一会後,才看向脸色僵硬的家康,一旁的光秀带着暧昧的笑,蜜金色的眼中闪着一抹意味深长,「我倒也跟鸣通过不少次信,她可从来没留任何信物给我过,更不会要我回信,就我看来,那家伙没那时间。」
「谁知道⋯⋯」家康无奈的收回盒子,他还以为,这是鸣派人送消息时的习惯,结果只有他一人有?
还说什麽可以跟鹿鸣通信⋯⋯
微微皱起眉头,家康发现,自己真的搞不清楚,鸣这个人究竟是在打什麽主意,但是既然是和鹿鸣认识的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就是不由地在意。
真想把鹿鸣抓过来直接问⋯⋯
家康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信长大人原来也被他邀请了?」
「是啊,」见家康没兴趣继续谈信物的问题,信长也不执着,悠悠地回道,「她要我带上光秀和秀吉,今晚午夜在正厅等着。」
「那家伙在信上的语气简直就是命令,这实在太嚣张了,居然让信长大人等到午夜,大人的休息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真不知道这些情报份子在想什麽。」
秀吉低声地抱怨着,家康没多加理会,回想起那封信,心里有些困惑,鸣给他的讯息虽说语调不是太友善,但也能说尊重了,不说还以爲是哪家大名送来的交谊邀请,一点也不像江湖人士的文笔。
想着,家康看向一脸邪魅笑容的光秀,「鸣个什麽样的人?」
突然这麽一问,光秀稍稍愣了一下,「鸣?」
「是。」家康点了头。
本以为光秀会给出一点实际的回答,却只听见他闷哼了声,肩膀微微颤抖,随即大笑出声,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家康,你真是不懂暗处的生活。」
「⋯⋯这话怎麽说?」
家康不解的皱了下眉头,总觉得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但他又不只到蠢在哪里,这时坐在他身边的流萤悠悠的开口,「话不能这麽说,能知道暗处生活的人,不多,这个鸣⋯⋯我有稍微听过一点。」
「你听说的鸣如何?」
光秀止住笑静静的看着他,流萤缓缓闭上眼,叹了口气,「我听说的鸣,从不亲自露面,形迹诡异,性格无常,时而俏皮,时而严肃,时而拒人於千里外,彷佛是不同的人,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本性暴虐,冷血残酷,身边有三人,和一名不明人士,没有更多了。」
「你知道的算多了,」光秀摇了摇头,接着认真的看向家康,「我听说你那个姊姊在鸣那边,我曾经隔着竹帘见过鸣一面,以我对她的认识,她不是会为了随便一个部下的男人泄漏行迹的人,你这个姊姊恐怕有些问题,只怕她的地位不低,那样一来,你的处境就有些⋯⋯麻烦了。」
「这话怎麽说?光秀。」
本来有些兴致缺缺的信长眼底突然闪过一抹锋芒,一旁的秀吉脸上也透出凝重,流萤更是紧张的挺直了背脊,家康看着光秀,等着他的下文。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自己身上,光秀思考了一会,略显低沈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鸣这个人,手段足够狠辣,只要挡了她路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她身边的三人手上都染满了鲜血,是她最锋利的刀,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她们只要鸣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而且她不接受任何背叛,要是你那个姊姊因为你做出什麽事,那她恐怕⋯⋯会选择无声无息地抹杀你。」
换句话说,鹿鸣的保护对自己而言,既是保命符,又是催命符,是这样吧?
但家康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鹿鸣不是那种毫无条件执行命令的人,以他对鹿鸣的印象,她还是很有原则的。
「明智光秀,几日不见,你的胆子也肥了不少。」
家康正想再问些鸣的事,一到只听过一次,却仍旧记忆如新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就是平日凡事笑容以对的光秀脸上也闪过一抹僵硬,随即恢复平时的笑,转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白衣男子,「我可什麽都没做。」
「鸣大人岂是你能议论的。」欧漠然的说道,这时另一人从他身後的阴影走出,伸手按了下他的肩膀,身上满是令人舒心的温柔气息,却又杀机凛冽,「鸢尾。」
「大人自有决断。」一反在鸣面前那副不怎麽正经的样子,鸢尾的声音听来轻快,却又极度冰冷,白纱下的双眼静静的看向家康,一会後悠悠的开口,「听信外人的话,愚蠢至极。」
「你——」
流萤猛的起身,顿时脖子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想死?」
秀吉瞬间拔刀,信长的眼中闪过杀机,家康转身反手抢下来人手中的匕首,流萤脱困的瞬间,一记肘击送上,那人轻轻地往身侧一倒,回身一记腿鞭奉还,在击中的前一刻,一只纤细的手掌毫不费力的卸掉了所有力道,面纱下的眼神,冰冷至极,「鵟羽,鸢尾,住手,鸣大人,命令,执行,德川家康,部下,不得伤之,忘了?」
「没有,我冲动了。」鵟羽咬了咬牙,不满的瞪了家康一眼,这才看回眼前的人身上,「鹫翅,怎麽你也来了?」
鹫翅没回答,只是看向欧,後者点了点头,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突然的单膝跪下,看得鸢尾和鵟羽一阵茫然,看见鹫翅走到他身边跟着跪下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等四人,前来迎接鸣大人的贵客,方才多有冒犯,万分抱歉,但还请诸位对鸣大人放下以往的认知,否则,在下无法将诸位带至大人面前。」
「你们主人这样的待客之道,我们也是看见了。」
信长面无表情地看着欧,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这哪里是道歉能解决的事,现在他也觉得,这个鸣只怕不怎麽待见家康,不然,怎麽一开始的三个人中就有两个针对家康和他的部下?
发觉情况不对,鹫翅咽了口口水,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是还没告诉鵟羽,鸢尾只是骂家康一句,鸣大人还不会怎样,但鵟羽对千叶流萤出手⋯⋯
开玩笑,千叶流萤是鸣大人的哥哥啊!
完蛋,居然忘了说⋯⋯
发觉鹫翅有些奇怪,欧瞥了她一眼,鹫翅回看了他一眼,再瞥了流萤和鹫翅,隔着面纱,两人却很有默契地知道对方想说什麽,欧微微愣了下,有些怜悯的看了眼鵟羽。
不知道鸣会不会炸毛呢⋯⋯但反正不是动家康,刚刚家康抢刀时,她下意识地放了手,表示她并不是真的想伤流萤,所以鸣不会太生气⋯⋯吧?
呃⋯⋯奇怪,他们是不是把鸣想的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交换了个眼神,鹫翅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下,欧扮了个鬼脸,他们想多了,鵟羽不会有事的,鸣大人不是那种疯子。
说这几人误解鸣,他们自己也差不多,说起来信长他们这麽认为鸣还是正常的,鸣为了灵川的安全,这段时间的确屠杀的不少小势力,为了彰显自己的冷血和威信和封闭消息,不允许任何外人多议论她一句⋯⋯
他们所想,就是鸣所希望的,外人眼中的「鸣」。
想着,欧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家康,後者漠然的微微抬起头看向自己,满脸的戒备,欧苦笑了下,垂下头,「德川大人,我们鸣大人是一心护着您的,上次的事,您会得到解释,但不是现在,鸣大人又自己的苦衷,请您⋯⋯别让大人寒了心。」
「鸣大人,永远不会与您为敌,请您永远相信这一点。」
最後一句话,欧凑近了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看着面露一瞬间呆滞的家康,顿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猛的回头,只见鹫翅定定的看着自己,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然後转开头,这阵子跟她熟悉了不少,欧很清楚,这个意思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你想做死,就自己去死吧」。
我的天⋯⋯欧在心里忍不住哀号,他明明就是看鸣大人别扭成那样,这两只一直苦恋下去何时才是个头,所以才提示这小东西鸣就是鹿鸣啊,你不是应该跟我统一战线吗?
抱着这样无奈的心情,欧有些受伤的继续调停气氛。
「别做多余的事,被鸣大人骂我可不管你。」
气氛稍为缓和後,欧带头走向位在城外的情报点,鹫翅走他在身边,低声地开口,语调中满是无奈,欧正想回答,却猛得一愣,转头盯着她,「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整句话?没有⋯⋯」
「错觉,病,得治。」感觉自己的脸猛的一热,鹫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顿时没了踪影,欧呆呆的看着她刚刚站着的位置,在後头的一行人顿时面面相觑,流萤用手肘撞了下走在自己旁边的鵟羽,表情有点僵硬,「姑娘⋯⋯」
「啊⋯⋯啊?」
「那两位是什麽关系?」
「⋯⋯你看得出来?」
「废话,很明显啊。」
「⋯⋯」
鵟羽深吸了口气,缓和一下错乱的心情,这是什麽,不就是鹫翅害羞了,欧看着她站过的位置傻笑吗!
这两个冰块怎麽了,一个一个都解冻了!
鵟羽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的飘向正在和信长说话的某人,脸上泛起了一抹红。
冰山都能化了,那狐狸⋯⋯
连忙挥开脑子里的杂讯,鵟羽转头和流萤说起话来,虽然不知道她怎麽突然主动搭话,流萤还是微笑着,时不时搭上依据,心里却忍不住哀号。
家康大人,我真的不擅长和情报分子聊天,这内容太血腥残暴了!我受不了!
看着欧和鹫翅的互动,鸢尾眼底闪过一抹心酸,那道墨蓝色的身影闪过脑海,心头一阵抽痛,眼眶有些热,但她已经这麽做了,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家康静静的看着欧,脑海中闪过那人的身影。
信长只是笑着看着,当个单纯的围观群众之一,秀吉完全不被这点小插曲影响,依旧全身紧绷,处於高度戒备状态,虽然是安土城外,但这个地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应该说,这里完全是这些白衣人的地盘,他实在放松不下来,一旁的光秀脸上透出一抹沈思,发现他的异状,信长多看了他几眼,「光秀,怎麽了?」
光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他只是觉得,「鸣」这个人,恐怕跟他们以往认知的完全不同,该怎麽说,眼前这四人他以前也见过,只是那时,这几人就像是毫无情感的魁儡一样,哪像现在这样,这麽活宝,这是否代表鸣对他们有什麽期待?
然後⋯⋯光秀看向面色有些忧伤的家康,
紧紧的闭上眼,鸢尾正想说些什麽打破这诡异的状况,一阵清丽的箫声随着夜风传来,众人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景色,只见自己正站在无数暗红色的矮房街道上,红灯笼散发着旖丽的柔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有些恍惚。
突然,秀吉才想起这是哪里,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不是安土城外传说的啼血楼⋯⋯?」
听见了箫声,鸢尾也回过了神,听见秀吉喃喃自语,扬起了一抹俏皮地笑,语调带上了笑意,「正是啼血楼,秀吉大人⋯⋯对这样的地方真有研究,居然听过我啼血楼,莫不是⋯⋯这里哪为姑娘的恩客?」
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家康眼中透出一丝困惑,不解地看向满脸尴尬的秀吉,再看看满脸幸灾乐祸的信长,直接跳过光秀,看向正在跟鵟羽说话的流萤,刚刚那个白衣男不知道什麽时候不见了,怎麽好像没有人能帮他解答一下⋯⋯?
想着家康有些郁闷了,仔细想想,在场的人中,好像就他年纪最小的样子,所以这是什麽大人的特殊场所⋯⋯?
家康无奈地看了看四周,突然,一片苍白的衣角闯入了眼中,顺着白色的布料往上看去,只见一张银白的狐面,雪白的长发随风轻轻摇荡,纤细的素手握着冰蓝的玉箫,尾端缀着雪白的流苏。
「鹿鸣⋯⋯?」
不由自主的呢喃了声,看着随意坐在屋檐上的少女,不知为何,家康一瞬间的失神,总觉得她的身影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重叠,但随即,他用力甩开心底的思绪,眼神一片澄澈,「鸣。」
看着他,鹿鸣面具下的双眼透出一抹温柔,轻盈的翻下屋檐,落在他的面前,家康正想开口,眼前却突然一黑,接着,什麽都不知道了。
轻轻地接住倒进自己怀里的少年,鹿鸣悄悄取下扎在他身上的银针,迅速地抛了个眼神给跟众人闲话的鸢尾和鵟羽,两人微微颔首,继续绊着其他人,当他们回过神时,鸣和家康已经不见人影。
这时,啼血楼的一处房间里,两人沈默的对立着,一旁的被褥上,少年静静的昏睡着,浑然不知,身边两人的交易。
轻轻摘下面具,鹿鸣湛蓝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转身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想要触碰他的脸,最後还是收回了手,紧闭上双眼,「家康⋯⋯」
其实我很想问你,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行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身後的人悠悠的开口,鹿鸣缓缓睁开眼,眼中再也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纯粹的漠然,利索的起身再次面对眼前的人,「今川义元,本楼主一向说到做到,只是你⋯⋯」
「我的执念只是报复一下这小鬼,其他⋯⋯我无所谓,也没必要出尔反尔。」义元淡淡的说着,目光落在依旧毫无意识的家康身上,「你也真是奇怪,让鸢尾把我骗来,以为你要害我性命,却只是跟我谈交易,让她这麽难过,我可是很生气的喔。」
「这种试探人心的方式,简直恶心,你知不知道,你是拿什麽作为祭品?」
就这麽见不得其他人双宿双飞,自己决定孤独一生,所以连身边的人也要拖下水?
看着义元满是笑意的双眼,鹿鸣面色毫无变化,只是悄悄地瞥了眼窗外,心中了然,外头的人背脊一僵,脸上透出浓浓的羞愧,将脸埋到了臂弯间。
不动声色地移回视线,鹿鸣悠悠的开口,「无所谓,你事後想怎麽针对我,我都不在乎,只是之後,不允许你再针对家康。」
「可以,但你⋯⋯必须把事情做完整。」
「行。」鹿鸣果断的回答,义元扬起淡淡地笑,转身离开房间,脸上的笑多出了一抹苦涩。
真是个笨蛋,你以为,感情是说丢就丢的东西?你以为,只有你会难受,那孩子一阵子就没事了,你未免太看轻他的用情了,你⋯⋯只是让我用了更残酷的方式去折磨他,明明是你那麽努力保护的人⋯⋯
这样也好,义元深吸了口气,望着天空高挂的月牙,眼底闪过犹豫,「鸢尾⋯⋯我该继续相信你吗?」
跟鸣的这场交易,谁也没得到好处,但义元知道,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交易,跟鸢尾的感情⋯⋯他会慢慢的修补,比起来,他似乎还是赚了,只是不知道,鸢尾一旦知道他这麽对待她最爱的主人,会多愤怒⋯⋯
如果不是这个人,鸢尾依旧是身陷牢笼的玩物,义元回头看了眼亮着烛光的房间,甩开心头的不忍,大步离去,披上一件绣着银线的白色外挂,戴上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容颜。
接下来,是他的第一份工作。
作为唳血楼副楼主,啼。
闭着眼冷静一阵子,鹿鸣坐到桌前,提笔疾书,不去理会心头传来阵阵的疼痛。
她不是想拿鸢尾的感情当祭品,来满足自己卑微的安全感,她只是不希望,哪天,鸢尾到了自己真的性命攸关时,才做出这样痛苦的选择⋯⋯鹿鸣自嘲了摇了摇头,原来在义元看起来自己是这麽糟糕的人。
他早知道鸢尾在为这件事慌乱,却依然听着她的话来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也挺蠢的,但鸢尾交给他,或许可以放心了,本来她是抱着把家康的敌人放在自己眼皮下的心态和义元交易,现在看起来,可以考虑用这个人。
鹿鸣抬头望着摇曳的烛火,眼底映着摆荡的微光。
只要鸢尾在,义元不会胡来,而鸢尾,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鹿鸣突然地大笑了声,眼角有泪光闪动,「今川义元,你跟我一样,只是你得到了她,我什麽也没有!」
如今,鹿鸣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狠意,随即覆盖的是浓浓的悲伤,「我⋯⋯有时真想,要是我心一狠杀了你,那我是不是就自由了?」
低声的自语着,鹿鸣扬起嘲讽地笑,轻轻摇了摇头,「但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对你动手。」
「但我真的⋯⋯」
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鹿鸣长叹了一口气,和上杉谦信相处的记忆像走马灯一般闪过,鹿鸣垂下头,掩去眼底的哀伤,「我终究,不是能作为宠物被眷养的人,果然我这辈子不可能和谁有什麽了。」
作为一个大名的女人,跟被眷养的宠物无异,她明明知道这件事,最後男人想看到的,只是她们依赖他时的神色、贪恋着她们对他的好,这种感情从来都是说丢就丢的⋯⋯
那欧跟义元呢⋯⋯
一道细小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鹿鸣别开头,无视这小小的疑问,她是这麽相信的,她是这样看过来的,所以⋯⋯
你觉得,家康是那样的人?
不是,绝对不是!
鹿鸣咬着牙,指甲深深的刺进手掌,眼中满是动摇。
那就回到原点。
回到一开始那样就好。
鹿鸣是姊姊,家康是弟弟,是鹿鸣最最珍惜的弟弟,鹿鸣努力对自己一遍一遍的说着,但越想⋯⋯
只是越心痛。
当家康醒来时,只见窗边,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倚着窗,读着书,全身散发着将任何人排除在外的气息,发现自己醒了,她放下书,转头看向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