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安然回到宿舍後,传了封讯息给夏辰,要他帮席语嫣挑份礼物。
夏辰不明所以,颜安然也不明说。她想,既然席语嫣都愿意为了夏辰买一条漂亮的小礼服,夏辰也该准备些什麽才好呀。
晚上洗完澡,颜安然发现自己的笔袋不翼而飞,仔细回想,大概是落在咖啡店里了。趁店家还没关门,她赶紧打了通电话过去。
店家告诉她,今天确实捡到了一个笔袋,店家形容的外观也和她的笔袋如出一辙。
对学生来说,笔袋可是最细琐又最重要的东西。咖啡厅下午才开,颜安然隔天下午又有个报告要讨论,只好告诉店家,明天晚上打烊前自己一定会去拿,又连连道了几次歉,说不好意思,造成你们的麻烦。
隔天晚上,颜安然在赶往咖啡厅的路上,收到夏辰传来的讯息。
讯息很短,只有两个字:「完了。」
颜安然在赶路,没来得及回。成功搭上正要关门的公车後,她才敢喘口气,拿出手机看夏辰刚刚传来的讯息。
夏辰话没说清楚,颜安然问是什麽意思,他却久久没回覆。
颜安然刚才跑了好长一段路,现在有些狼狈。她对着公车窗户隐约映出的倒影,简单整理乱了的头发。
颜安然一直都留着一头长发。她不用剪都知道,自己这张脸不是衬得上短发的料。高中时,她曾经对夏辰说自己不敢剪短发,夏辰戏谑道:「我想也是,光想都觉得看起来特别蠢。」
当时,颜安然只是跟着夏辰笑,心里没有苦涩,只有惋惜。
多可惜,她不是什麽绝世美女。
从小,颜安然就与漂亮这个词沾不上边。长辈见了她会说,安然长了一张与世无争的脸,个性优雅娴静,以後一定会很有气质。小时候颜安然不懂意思,後来长大了才知道,这就是说你相貌普通,话不多。
如果她再长得漂亮点,夏辰会不会多看她几眼?
升上大学後的颜安然就算学会打扮,顶多也只是从丑小鸭变成普通小鸭。外表看起来有点姿色,但多半是拿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加上去的。许多人谈起颜安然时,会描述她是个外表淡然,气质恬静的好学生。可谁又知道,那样的气质,却是源自於她一次次的求而不得,她无边的自卑与感性。
而这样无欲无求的颜安然,在某个瞬间忽然很想知道,小时候的颜安然及夏辰跑到哪里去了。
小时候那个有些故作聪明的小女孩,和跟在小女孩屁股後面捉弄她的小男孩,好像一夕之间从他们的世界消失了。记忆里经常扬着笑脸的她,真的曾经存在过吗?她和夏辰真的拥有过那些泛着光晕的回忆吗?还是所有被她称之为回忆的东西,都只是被她的记忆美化过的残影?
男孩长高,变得好看,不再追着女孩的背影,而女孩依旧平庸得可以。然後平庸的女孩落在男孩後面,开始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像小时候的他那样。唯一的共同点是女孩总是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颜安然看着车窗上隐约映出的温婉脸庞,忽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这张脸上,写满了她的怯懦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