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奇怪，我高中同学的婚礼，你干嘛跟着来？」叶禾新很不高兴：「带妹妹参加婚礼多丢脸！」
「我也认识新娘耶！请帖上明白写着携伴参加，我是可怜你没有伴！」禾雁不甘示弱的说。
「等会晕船我可不理你。」叶禾新在宾客簿上签名。
「我才不会晕船！」
「脚痛我也不管。」他看看禾雁的膝盖：「前几天你不是还撑着柺杖？这几天天气变化多端～」
「我绝对不会哀求你帮忙。哼！」禾雁悻悻地朝哥哥吐舌头：「你就是不懂怜香惜玉才交不到女朋友。」
叶禾新置若罔闻，故意加快脚步。
禾雁虽然嘴巴念着，但也跟紧哥哥的步伐。她可不想错过新郎新娘罗曼蒂克的表演，也不想错过新娘的捧花。
喜宴设在两艘船上。新郎和新娘都是游泳高手，曾代表县市出赛，所以小俩口决定来场别开生面的水中婚礼。
「哥，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两个镇校之宝，不但长得帅，功课又好，曾经迷倒很多女孩。其中一个是新郎，另一个是谁？」
禾雁好奇的搜寻已进场的男宾。她和禾新不同校，女校的生活并没有男女合校多采多姿。
「喔！是他吗？」
刚进来的男人牵着一位清丽可人的女子，两人立刻被多人包围住。
「的确是玉树临风，比你有气质多了，而且很疼惜女人！」禾雁羡慕的看着两双紧握的手：「他们结婚了吗？」
「典礼已经开始了。」叶禾新冷冷的回了话。
司仪要所有人到甲板集合。在亲朋好友的掌声下，新人穿着传统的西装礼服出现。他们一一向来宾致意，之後掌声变成鼓噪声，每个人都举起手，高喊脱！脱！脱！
新郎新娘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拉开礼服，特别订制的泳装展现在众人之前。
在一片激情的欢呼声中，新郎新娘手拉手跳进水里，大夥涌至栏杆旁。
禾雁看着两人在水中潜行好一阵子才浮出水面，甜蜜的亲吻，觉得非常感动。新娘丢出捧花，接到的女孩漾起幸福的笑。
「请大家入坐。」主持人招呼宾客入内。
「真是的！不知道又跑哪去了！」遍寻不着叶禾新的身影，禾雁往甲板另一头走去。
转弯的时候，一个小孩冷不防冲出来，她闪躲不及，小孩硬梆梆的头狠狠撞向她的膝盖。
天啊！她痛的眼冒金星，揉着膝盖，不住吐气。
「你还好吗？」
「我～」又见面了！禾雁又想哭又想笑！这阵子她和陆是海特别有缘。
「我的膝盖开过刀，天气一不稳定就会酸疼，没关系。」
「我扶你进去吧。」
「不用了！」禾雁有些不好意思：「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进去吧。」
「很久没有看过这样欢愉的场面了。」是海站到一旁，没有离开的意思：「今天的你和那天不太一样，我在入口处看到你和别人斗嘴。。」
「那是我哥！」禾雁马上说：「他最喜欢欺负我了！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是长路饭店的总经理。抱歉！那天我以为你是嘉菲的同事。」
禾雁摇摇头表示无所谓，并从皮包里拿出名片递给是海。
「是海！」一个穿着入时，高贵典雅，年纪似乎比他大很多的女人朝他招手。
「下次再聊吧。」收回原本想说的话，是海走往女人身边。
进入船舱前，他还看了禾雁一眼。
「每次都被人打断交谈！唉！也许我还是只能远远看着他。」她喃喃自语：「不过也算是认识了。这比拿到捧花更令人高兴。」
她站起来，试试膝盖，慢慢走进热闹的舱里。
陆是海看着叶禾雁走到叶禾新身边，对他挤眉弄眼，觉得很有趣。
原来是她！
留着一头乌黑自然的长发，带着些学生气质的恬静面孔，总让他想起以前去听他唱歌的高中女生，没想到竟是长路饭店的经理。
从皮夹拿出叶禾雁的名片，是海看了一会，接着又拿出一张已发黄但保存很好的剪报。
原以为自己内心的创伤已经痊癒。他盯着左手。
当年他决定离开龙族最大的原因是静甫要结婚了。那则喜讯占了报纸四分之一的版面，内容大概是静甫将和某大企业的公子结婚。他明白那是静甫特地登给他看的。自从被父亲赶出家门後，他一直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好转。时间一久，父亲终究会原谅他们。
没想到他错了！父亲不但对他们不闻不问，最後连静甫都变得不快乐，常常整天躺在床上，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我们一起死吧！』
有天他准备出门工作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的对静甫说。
『你无精打采的模样让我很难过，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我不要！』静甫立刻反对『我们一定要有一个人幸福！』
『一个人如何幸福？』
『我们分开吧！各自消失！就当另一方不存在了。』她提议『你觉得怎样？各自去寻找属於自己的幸福。』
『反正我已经在地狱里面了。』是海握住门把，顿了顿『你那套狗屁一个人幸福的理论我实在受够了！对！我们是姊弟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他妈一直要说我们是乱伦！相爱非得用这麽难堪的形容吗？不能单纯一些吗？』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姊弟！』
『趁我工作的时候，你去找书找漫画，随便什麽都可以！看看那些也『乱伦』的人有什麽解决的方法？拜托！给我个惊喜！』
他不明白以前不畏大风大浪的静甫到哪里去了？
七年前自己说要将往事封印在刺青里原来是这麽不堪一击。只不过是个陌生人婚礼，他就痛的死去活来。
不可以再想了！被烧掉的房子，着火的左手，救护车开离现场的画面，护士替他擦药时安慰的话语。
痊癒的只有外表，他的内心仍有个大窟窿。
这七年，他居然只是在自欺欺人。可悲的是，他伪装的很开心。
『你输了！是海。我是那个幸福的人选了。』静甫剧烈的咳嗽。
『什麽？这就是你的办法？』他的眼睛浮起一层泪。
『无论躲到哪里，我们还是无法脱离姊弟关系。如果我死了，至少我可以永远爱你，守护着你！这样的爱没有人会反对，没有人觉得恶心！』
『你赢了！』是海抱起静甫，对於着火的左手完全没有感觉。
恶心？这样的形容从静甫口中说出，格外让他难堪。
他们的爱早随着房子烧光了！乾乾净净！什麽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