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冰块无法永远凝固。」
「……」敖威震惊地看着手握小提琴的美丽女孩，说不出话。独孤莓朝他点头，径自越过他走上台。随即传来热烈的鼓掌，敖威还是没从震慑中清醒。
放映早上看见的个人档案，大头照的女孩和现实中的女性重叠。现在的她没戴着眼镜，从知性的学生蜕变成文艺的淑女。没变的，只有她莓果色的头发。
「司徒敖威，」纯月唤醒他，敖威才回神。「走了。」
耳边是唯美的小提琴声，他们朝声源的反方向前进，各自带着不一样的思绪。
成果发表会结束，纯月跟着家人离开。梓鹿、初音和璈宁在路口等阿姨和敖威来。换上便服的敖威看见三人正想上前，不料後方莓唤他。
他回头，看见穿着白色长裙和外套的莓。敖威萌生出的第一个情绪不是开心、不是兴奋、也不是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他第一个感觉是愤怒。
「有事吗？」敖威两手抱胸，鄙视一览无遗。
「没什麽，只想和你打招呼。」莓把耳边的头发捋到耳後。
「学姐你好。这样可以吗？」敖威鞠躬，冷冽桀骜的眼睛直视惧怕无措的莓。「还是我这样做不够好？我这麽打招呼不够优秀，衬不上你？」
「不，敖威，不是……」「抱歉，我有事先走了。学姐再会。不，不用再会了，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敖威用生硬的语气说完，毫不留恋地旋步离开。
莓快步上前，想伸手握着他的手。在快碰到指尖的时候她停下了。目送敖威朝初音一行人搭话，她的迟疑就像是某种开关，明明非常晴朗的天气说变就变。雷电划破天空，雨点倾盆而下。
“这样……就好了吧。”莓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任由自己被雨点冲刷。“但心脏很痛，为什麽我放弃不了？”
时光回溯到两年前的全校茶会，三年级的独孤莓最後一次带领直属。喜悲的人参半，她是夹在中间的那种人。能结交朋友是好事，但这是最後一次了。她不认为带後辈是苦事，反而觉得非常好玩。
「三年级特优班上台抽签。」除了三年级分成三班，其他年级分成六班。而且三年级的班级名字也不同：特优班（中上班）、优秀班（中等班）以及放牛班（中下班）。原因不详说，六个字：
「集体因材施教」
莓跟着同班同学上台抽签，排队时前面的同学朝她搭讪。
「独孤学霸，有没有想抽哪位小鲜肉啊？」
「我啊，是谁都无所谓。」
「可惜啊，我们是三年级。听说新生里出现一个天菜。」
「天菜？」
「没错，天菜。」她故作玄虚地推推眼镜，「简直像被精细雕刻出来的完美作品，但大概是制作完成後被遗留在南极吧，超级冷冰冰，一次说话不超过五个字。」她边说边伸进签桶。
“这麽拽？”莓对这位神秘学弟萌发出星星之火般大小的兴趣。
仅仅是星星之火般的大小。
「孙乔同学抽到二年级五班的八号同学，请二年级五班的八号同学举手。」舞台下方，八号同学举手了。
“今年是三年级选二年级，明年就是二年级选三年级吧。”莓看向她的後辈们，哂然一笑。她不喜欢做选择，现在她希望自己迟一年出生。
回过神来，她发现身边的工作人员和主持人面露难色。他们先是担忧地讨论什麽，然後工作人员跑下台和其他人说话。主持人看向莓，对她做出「等一下」的手势後跟着下台，留下莓一人在舞台尴尬。
莓不看下面，她握着左臂膀撇头，右手摩擦臂膀几次，然後禁不起尴尬冲下台，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主持人。幸好楼梯口被帷幕挡着，不然就要被笑话了。
「对不起。」她道歉着，发现出来他身後站着一个高过自己的男生。他的五官立体、脸型棱角分明、略瘦但挺拔而且非常白皙。就算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也是鹤立鸡群中的鹤。
「二年级被抽光了，我们破例让三年级的你带领一年级。他是司徒敖威；这学姐是独孤莓。」
陈乔说的冷冰冰天菜？！莓瞪大双眼，前一秒谈论的神秘人物，後一秒就见到庐山真面目。太巧了吧！
「我不需要。」
四个字。
「不行啊学弟，这是校规，必须遵守。独孤莓是三年级的学霸，而且擅长小提琴，是很多人希望抽到的学姐。」
「……」
零个字。
接着他伸手。
「你好。」
两个字。
半分钟过去，莓确定他不再开口後赶紧回握。说话真不超过五个字。
「学弟你好，我是独孤莓。今後就是你的直属学姐了，请多指教。」
这是命运赐予他们的缘分开端。
在雷雨「磅」一声来袭的一秒前，阿姨的车子因为靠边停车的数量太多而停在偏远处。然後雨点说下就下，阿姨让梓朗撑伞送两人上车。
梓朗想上车时发现呆呆淋雨的某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哦，是同班的司徒璈宁。
她在雨中站着干什麽？梓朗让他妈妈等待，自己小跑向她。
他站在她身後，璈宁正看着之前自己带回家的学长。印象中他也姓司徒，应该是她哥哥。
而璈宁发现异样，抬头看雨伞，转头时下了一大跳。是的，她差点跳出伞区再当雨中人。
「梓朗？所以梓鹿是你哥？！」她捂住嘴巴，不小心吸入一股寒气。她使劲打喷嚏，没看见梓朗的应允。
「之後还我。」梓朗把伞柄塞给矮她半个头的璈宁，回身就往雨冲刺。
交通灯亮着红灯、後车灯亮着黄灯，在雨里显得朦胧，就像是庙会的霓虹灯。在璈宁眼里，梓朗的身躯不比高中生魁梧，性格再沉稳，样貌依旧带着稚气。但是，她依旧觉得他比年长的人更可靠更具安全感。
「妹，这伞谁的？」敖威和她一样全身湿漉漉，伸手拿过伞，伞的高度变高。
「同学的。他和妈妈来接哥哥。」她看着点点雨滴，都市夜景百看不厌。不过空气素质就有些差。
「等一下吧，老赵说堵车。」
「嗯。」撑伞的路人看向被灯光照亮，被雨声包绕的两人的背影，居然觉得他们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