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一片漆黑,只有床边远处有一小簇极小的暖光,可也不够勾勒这房中的轮廓景致。
一道人影挨到他身边,微凉的小手发颤,可动作坚定又小心地松开他的皮带,将他的衬衫下摆拉出来,又仔细地解开他衬衫钮扣。
细软的发丝垂到他下颔鼻尖,随着她的举措往下,搔挠着他的肌肤表皮,一路痒到他的心脏肺腑,指尖在不经意的挑逗间,微微蜷起後又舒张开来,反覆几次也没能将那挠心抓肺的麻痒给压下去。
直到那双手贴上了他的胸膛。
瞬间,存在他身体深处的燥热骚动,被那双手抚平,可不知为何,却催起体内无法言说的空虚。
──那双手软而细小,是女人的手。
她像是懂他的难以言明,轻轻地抚过他胸膛每一处,教他发烫的身躯得到舒缓,可又引出他久未抒发的情绪,他费力的睁眼想去看她,却让她先一步察觉,抬手覆住了他的眼。
唇瓣被人吻住。
那女人以一种温柔且珍惜的姿态,吻住他的下唇,像是得到好不容易寻得的美食,一下又一下,或舔或吻或吮,就是不肯深入──
他被引得一把火起,用尽力气将人拨翻到一侧,睁眼想去看底下的人是何面貌,又被她紧紧捂住,双臂圈上他的脖颈将他拉下来,整个压到她身上。
周身所触,一大片柔软温润。
他伸手从她的腰侧摸上去,纤细有致,摸到骨头却不硌手,她的肌肤滑腻柔馥,带着从未闻过的清雅甜香,幽幽散进他的鼻息之中,她一声轻咛,绵软而媚,带着一丝不意察觉地泣音。
简直要掀翻男人体内作恶的慾望。
──狠狠地欺负她!把她往死里欺负!最好让她又软又甜的嗓音哑得不成调,整个人化成春水流进他的体内,与他交融。
他的脑袋发晕,理智至此已不存在思考,只想顺从心底的慾望,狠狠地欺负底下柔馥香软的身子,将她一寸寸拆掉,一寸寸咽下。
他撕开她身上碍事的衣物,俯首压上她的唇瓣,她颤了下却没推开,反而启唇将他勾勒她唇线的舌尖引了进去。
她的动作无一不大胆,可也同样青涩。
他大掌一路往上攀爬,罩上她柔软双峰,一把推开碍事的内衣,低头吸嘬她峰上莓果的滋味,彷佛可以品到她躯体底下甜腻的汁水。
他浑然不管底下的躯体已颤抖至教人心生怜惜,连娇弱的楚楚姿态也唤不来理智,只管自己怎麽畅快怎麽来。
──进入她体内被她包裹时,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莫名有种这个人与他极为契合,是能与他真正水乳交融至一体的人。
於是温存地与她缠绵了一次,情潮汹涌来时,确实是通体舒畅。
他有些依恋这样的感觉,压着她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通征战挞伐──这一次没有半分柔情,她乖顺地反应以及照单全收的包容,激起他体内压抑许久,想要作恶的慾望。
一直以来,都太压抑了。
他大大地掰开她的腿,重重刺入她柔软腹地,激烈的耸动中将她推上疯狂的情慾顶端,逼出她毫不足道的反抗和──
他最想得到的,她哭至沙哑的哀吟媚哦。
如他所想,的确是教人难以自持,只想狠狠弄坏她才好。
触手湿滑,柔骨生香。
莫怪人说美人乡英雄塚。
──真的是,巴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
不知做了几次,直到感觉身上每一寸的肌肤都已餍足,他才罢休,奖励似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赞许她的身体给他美好的欢愉。
似乎没想过他那样疯狂的情慾下,还能给她温柔的吻,她有些不知所措,低哑的嗓子怯怯地喊了声:「少琛哥哥……」
随着这一声,他俯眸去看底下女子的脸,忽然清晰起来,一清二楚。
赫然是顾芎茵。
──骤然梦醒!
霍少琛猛地瞠开双目,瞧见自己卧房熟悉的天花板,空调还在,他却被闷出一身的汗。
浑身的燥热黏腻,不知是怎麽从身上发出来的。
霍少琛翻身坐起,被子不用掀开他也知道下面怎麽回事,他烦躁地揉了揉发,素来俊美无匹的五官,此刻不再是清冷禁慾的气息,反而浑身散着危险的气味,又性感的要命。
又颓又凶。
「……妈的。」憋了半天,霍少琛爆一句粗口,起身下床的同时,把被子连同被单一起卷起来扔在地上。
迈步往浴室梳洗。
######
因着那场香艳的梦,霍少琛梳整好下楼的时间,比以往早了半个小时。本想时间充裕,足够让他避开顾芎茵,不曾想他的狼狈还是被她瞧见。
她正好出现在玄关,弯身换上室内拖鞋,简单的吊带洋装宽松而俏皮,大抵是天气热,她把头发整个往上梳成丸子头,有几绺碎发落在她雪白颈间,黑白相映之下,无一不是细腻勾人的美感。
他瞧着她纤细的身版,弯身拱起的背部线条……他抱过那具身体,香软得很,那具身躯的主人,有着极好看的甜美脸蛋,还有细糯好听的嗓子──
瞬间又与梦中他身下之人重叠一起。
喉头上下一滑,他略感狼狈地别开眼,强迫自己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故作正经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就显得严肃。
顾芎茵抬首时,正好对上他端肃的表情。
「少琛哥哥怎麽了?」她穿好拖鞋,上前走了几步,他不觉後退半步。
不知是不是那场梦让他意识到某些东西,连带对她身上的香气也变得敏感,竟连靠她近一点也做不到。
察觉他的动作,顾芎茵虽疑惑他的举动,却也贴心地未再上前,就着当前的距离与他说话。
「你身体不舒服吗?」
──体香、嗓音、容貌,重叠同化的越来越厉害,教他连直面她都难以做到。
他抿紧唇,掩饰般地低咳一声。「没事,今早有国际会议要开,先走了。」然後,头也不回地往玄关走去,穿鞋、开门,动作行云流水,一眼也未回顾。
她来不及拦。「少琛哥哥早餐还没──」
门被拉起又关上。
不知怎地,顾芎茵感受到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落荒而逃?
霍少琛?
真是没来由的荒唐念头,她敲了敲自己小脑袋,往餐桌走去的时候,吴婶正好端着早餐走出来──新鲜味美的虱目鱼粥。
她一出来,见到只有顾芎茵一人,还有些疑惑:「大少爷呢?」
顾芎茵走到餐桌前坐下,乖巧地回答:「他说今早有个国际会议……大概是快来不及了,所以先走了。」
吴婶从小看着霍少琛长大,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闻言道:「怎麽也不等一下,好歹让我装进保温罐里给他带走啊……」
顾芎茵接着说:「等等少鸣哥哥不是要去公司吗,不然让他带去吧。」
吴婶恍然。「也对,我这就去装。」
「拿什麽啊?」谈话间,霍少鸣出在餐厅门口。
吴婶没解释,转身离开餐厅,往厨房走去。
顾芎茵道:「少琛哥哥来不及吃早餐,等等你去公司时,把早餐拿给他。」
「哦,好啊。」
「哇,今天吃虱目鱼粥啊!」江铃的声音欢快地传来,接着抱上顾芎茵,在她颈边蹭了两下。
「今天的茵茵也又软又香。」
顾芎茵怕痒,缩了缩身体笑了起来。「铃铃也是。」
「我哪里有茵茵软甜呀。」捏了捏她水嫩的颊肉,放开她的同时不禁道:「奇怪,明明洗的是同个牌子、同个味道的沐浴乳,怎麽茵茵就比我香呢?」
还没困惑完,就被霍少鸣一个手臂揽腰抱走,对她这个瞧见男友等於没瞧见的做法很不满。
「霍少鸣你干麽啊!」
霍少鸣抓了筷子放在她面前,早在她抱顾芎茵时已帮她盛好粥。「江氏铃铃,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看到茵茵就扑上去,怎麽不扑我呢?」
自从顾芎茵回国後,江铃几乎是分秒往她身边跑,以往还会分个眼神给他,现在连眼神都没有了!他们未婚夫妻的感情这麽薄弱的吗?
他们可能是塑料夫妻情。
江铃嘁了他一声,拿起汤匙喝了口粥。「你有茵茵软吗?有她香吗?没有的话一旁去。」
霍少鸣:「……」一早被女友嫌弃,他开始怀疑他的魅力了。
哥哥不在的早晨,想他。
######
送完江铃去江氏上班後,霍少鸣一路开往霍氏。想起今天比平常早半小时被叫醒,颇感无奈。
成堆的公事就在那里不会跑,等着他去解决,他干麽那麽迫不及待?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他这个工作狂还能不能收敛一点了?要不是他已和江铃订婚,在这种状况下,他真怀疑自己会单身一辈子。
所以,依霍少琛这种状态,要他娶妻可能要先把他的职务给解除。
胡思乱想间,他已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拎着保温袋搭上专用电梯,一路往总裁办公室去。
到办公室时,门前一名秘书抱着公文夹正要推门而入。
他喊住她。
「给我吧,我拿进去。」
秘书如释重负,将公文夹递去。「谢谢霍特助。」
霍少鸣见状有些好笑,问她:「霍总做了什麽吗?」
秘书听他问起,害怕地瞥了门板一眼,问:「霍总今早受了什麽刺激吗?他一大早走到秘书室,一句话也没说,就冷冷地上下打量我们……吓得我们几个小姐姐心惊胆战啊。」
霍少鸣想到那个画面忍俊不禁,一排秘书在桌後瑟瑟发抖的景象油然而生,於是他不厚道的笑了两声。「我帮你们问问,别想太多。不过,那洪经理提出的建案计画是该去催一下相关部门了,这件事情麻烦你们追下进度,另外有找到曼森大师的助理吗?」
秘书点头。「曼森大师的事有进度了,详细的状况我等等向你报告。」
他颔首。「嗯,等一下的会议再挪後三十分钟开吧,先让霍总吃早餐。」
「好。」
霍少鸣轻敲两声,推门而入。
霍少琛面色沉沉,签完一份公文後接着签下一本,公事公办非常有效率。
霍少鸣走上前,把保温袋放在桌上,顺手将公文先挪到旁边,给他腾出了一点空间。
「先吃早餐再继续吧,会议往後延半小时了。」
霍少琛对他这举动并未多言,签完文件後拉过保温袋,拿出罐子一打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是早晨他来不及吃的鱼粥。
脑海那一抹身影又跃入。
──艹,还有完没完。
把粥倒入碗内,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烦闷,捧着碗吃起迟来的早餐。
那厢他的弟弟还不给他清净,走到沙发上坐下後,撑着下颔开始对他今早的反常做分析。
「……国际会议明明约下午,何时改成早上?再者,你的生理时钟雷打不动,迟到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的机率太低太低了。所以,你今天的反常是怎麽回事?说来听听?」
霍少琛吃粥的动作一滞,下一秒又恢复如初,板着端肃的表情,维持他高冷禁慾的人设。
「没事。」
霍少鸣完全不信,但这个理由他也不太信,想着就问出口:「难道还真是洪经理接手的成佑建案困扰你?不是吧,多大点的事啊……」
霍少琛一概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喝粥。「你要是有空操心我的事,不如想想曼森大师要是真没有时间该怎麽办吧。」
霍少鸣:「……」
「成佑建案年底就要开工,一应建材都准备就绪,建筑设计师也准备好了,就等曼森大师替我们画一幅画,将它运用到一楼大厅的地方。这个案子,是为了吸引艺术家设计的高级住宅,当代美术大师首推曼森,除了他,随便抛一个人出来,我不觉得这些人会买单。」
霍少鸣:「……得,我去办这事还不行吗?不过曼森大师一直都很不好说话,创作和艺术全凭他的心情而定……我觉得,咱们做好请不到人的打算。」
霍少琛吃完粥,将东西收了放一旁。「所以我才说,当初行程都没说好,就敢贸然开下这种海口,底下的人是做什麽用的?都要我盯着的话,要他们干麽?」
霍少鸣显然感受到哥哥的压力了,默默道:「……想当初建筑设计师蓝恩,还是我们肯定能请到曼森大师的前提下,请来操刀的……」
霍少琛挑眉,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没忘。知道的话,还要问我的反常吗?距离年底剩下七个多月,这件案子顶多压到明年三年就要动工,接下来该做什麽还要我说吗?」
霍少鸣赶紧起身,拿走他桌上的餐具。「不用不用,秘书室已经有曼森大师的消息了,我等等就去办……不过我记得,他还有一名弟子也颇受推崇,不如问问她吧?」
「弟子?」
「嗯啊,听说是极有天赋的,年纪轻轻斩获不少新人大奖,绘画风格蛮多变的,还被誉为是艺术界百年难得的新星──不过听说她人性格孤僻又高傲,不好相处……」霍少鸣以食指点额。「好像是叫Alice,笔触比起曼森大师的狂放不羁更加细腻──我等等去找她的作品给你看。」
霍少琛已埋头看起公文,但也把话听进去了,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霍少鸣未再多留,退出办公室後开始指挥秘书室的秘书们动工。
######
顾芎茵在小亭里作画,构图已到了最後阶段,只要上色即可完成。这次参展,本也算人情之邀,对她未有多余限制,想画什麽就画什麽。
表现主义、立体主义、未来派……这些风格,她无一不是信手拈来。
──说来她这个病,也是带来不少好处的。她自嘲一笑。
况且这些年,她也适应不少。虽然周遭空间骤然变化,会教她心神害怕,可她也能按捺自己的心绪缓慢地调整,只是,难免会给身旁之人添麻烦。
幸好,她身边的人不嫌弃。
画布上的构图已有三分之一皆落了颜色,就在这时,视线又是歪扭突出,她下笔的手当场停在那处,动也不敢动,缓缓地把手抽开。
就着记忆把画笔放好,她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一双眼看似眺向远方花丛,其实茫然无焦。
张婶恰好端来午餐,见她一坐不动,知晓她现在状况,便也没凑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小姐,先吃午餐吧,需不需要张婶过去扶你?」
她停顿半晌,朝右边伸出手。「好,你扶我一把。」
张婶过来扶她,把她牵到桌旁坐下,又协助她试了一下碗盘的距离,才退下离开。
她只是无法分辨距离远近,只要记住位置,基本上动作只是看起来慢,并不会让人第一眼觉察有异。
或者,就算察觉了也无妨。
这个世界,瞎子什麽的一点也不稀奇。
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思索着等会画布上的颜色要怎麽添,过了一会又想到霍少琛今早有些反常的举动。
但思来想去,又没觉是哪里出问题──听铃铃说,霍氏最近也不得闲,好像有一件建案交接时没办好,出了点纰漏……
既然是公事,她就爱莫能助了。
……要是她有用一点,说不准还能替少琛哥哥分忧解劳。
一路画画停停,终是在傍晚时分将颜色全上好了。
她伸直了腰,打通电话吩咐仆人等会来收拾东西,便又一个人走到花园下的吊椅坐着。
除了画画,她无事可做时,不是浇花就是坐着看书或者发呆。
她的肚子再过一阵子就满三个月了。
除了江铃和顾家人,对外皆宣称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生生与实际的日期错开一个月。
可即使是这样,若孩子生下来,她也没能让少琛哥哥喜欢她的话,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所以,江铃替她着急,想办法给她制造机会。母亲、父亲也是想办法以公事繁忙为由,把她交托给霍家。
顾芎茵的心情很复杂。
她知道他对她始终是兄妹之情,也未曾想过要用孩子胁迫他,她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看到他、守着他就好了。
可是,她周遭的人舍不得。
所以,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心意、为了给孩子一个爸爸,还有……替自己争取最後渺茫的机会──她回来了。
然而回来是回来了,该怎麽做她其实还是没有头绪。
只好试试在他面前多刷点存在感了。
仗势他最近对她很是温和耐心,亦无半点厌烦……她不禁猜想,或许,她还是有那麽一点点机会的。
既然有,那就争一争吧。
十年前她错过了,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
她毕生不见得有多大的勇气,却愿意为他用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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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芎茵在家里梳洗完後,计算着霍少琛等人下班的时间,一路慢步往霍家走。
多走点路,总是好的。
张婶不放心她,说要陪着她一起,她想着夏日天色晚得慢,又是熟悉的地盘,加上前不久才发病过,便摇头拒绝了。
发病了,就路上蹲一会吧。
又不是没有这种状况。
只要周遭是安全的就好了。
「我手机带着的,要是真有事,我打给你好不好?」她的嗓音软甜,平常说话的时候就让人舍不得拒绝她的要求,更别说她此刻还带着一点撒娇讨好。
张婶只好点头应允,出门前又替她紧了紧小外衫。「要是真有事别逞强,尽管打回来,你怀着身孕,自己要多小心点。」
「好。」她弯着眼眉笑,丝毫不觉得张婶罗嗦。「那我过去了。」
张婶目送她离开。
橘黄的云彩带着浅色紫灰,从天际慢慢拓开,满庭的建筑造景被一片晖光垄罩在里头,因着此刻的景色略显迷蒙。
有几处比较暗的角落,感应似的路灯打开,将庄园的两侧与中央渐做分割,将暗未暗。
夏日傍晚的风不热,也称不上凉,可抚上身的时候极是舒畅。
顾芎茵缓步往霍家主屋走去,步伐悠闲且随意,才走到中段,远远眺见一台车驶来,在霍家门前停下。
江铃先下车来,见到她还在路上,小跑着过来牵她,车子便往车库开去。
「你可真会挑时间啊,是不是专程来门口接我的?」江铃在她一步前抱上去,忍不住就想窝在她颈边蹭两下。
於是她就做了。
呜,茵茵又香又软又甜啊。
她被蹭得发痒,也没推开,微微缩了缩肩,笑着说:「是呀,来接铃铃。」
──呜啊。怎麽能这麽可爱啊。江铃觉得心脏受到暴击。
「跟你说件事,今晚少琛哥会晚点回来。」抱也抱了,蹭也蹭了,为了不耽误孕妇进食,江铃牵过她的手把她往霍家带,一边尽职地报告。
「嗯?」
其实她注意到了,同样的下班时间,霍少鸣还要去载江铃下班,霍少琛是会比他们先到家的,可是他落在後面,就代表他有事耽搁了。
「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霍氏有件案子底下的人交接时没办好吗?还在为这事头疼呢。设计师已经请好了,但人家会答应也是冲着能跟曼森大师合作才应允的,现在……听说经过今天的交涉,结果并不理想。」
曼森大师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不意外是这个结果,顾芎茵道:「若是之前说好的话,曼森大师是绝不会反悔的,就怪当初那人为了建功胡诌,现在临时要曼森大师答应是不可能的,更别提要他挪行程。」
「可不是,眼看年底开工在即,要是挑不出合适人选来顶岗,估计要完。」
这建案一旦完,赔钱是小,重要的是声誉受损,那可不是好玩的。
顾芎茵虽然对细节不懂,可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跟着担忧起来。「那怎麽办?霍氏想要什麽样的风格,你知道吗?」
「我觉得……既要有曼森大师的风格,又要有他的名气,才可勉强一论。不过最後的决策者是少琛哥,我们跟着焦急也没用。」
也是。
顾芎茵犹在思索,江铃忽而停下脚步,往她面前一凑。「茵茵,我都说成这样了,你仍没半点想法吗?」
「什麽?」顾芎茵一瞬间有些懵。
她什麽想法?她想帮忙啊,可是她又帮不上──
江铃一叹,揽过她的肩,在她耳边细语。
「曼森不行,不是还有你吗?你这过人的天赋才华,是不是打算藏一辈子,只让我还有你们家的人知道啊?」
顾芎茵一愣。
「曼森大师最疼爱的关门女弟子,艺术界百年难见的耀眼新星──Alice小姐?」
######
一小段路,也没法让两个人好好商量什麽,踏上霍家门前时,她们很有默契的转换话题。
在门口等她们的霍少鸣根本无从得知两人说了何种机密的事。
江铃牵着顾芎茵一路走进霍家餐厅,霍少鸣跟随在後,顺手关了门。
吴婶早准备好晚餐,见人到齐了便退下了。
霍父霍母这阵子都不在,整座住宅区只有他们几个。
江铃在顾芎茵身侧坐下,霍少鸣只好坐在对面。「今天我哥会晚一点回来,菜不留给他没关系,吴婶另外留菜了。」
「好。」
这点习惯大家都知道,只是霍少鸣怕顾芎茵不记得,特地告知一声,她也没嫌烦,乖巧地应了句表示听到。
用餐的气氛宁馨和谐,偶尔霍少鸣会问起顾芎茵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有时江铃会插话跟她聊一点美妆衣服,甚至约好周末要去逛街。
一聊到女人话题,霍少鸣不免又被冷落,好在他这两天已渐渐习惯。
没办法,谁叫这两个人从小感情就好?
不过,要是这两人变成妯娌的话,他这个老婆可能有跟没有一样?
──等等,妯娌的前提是要他哥娶茵茵。
然後他就跟他哥一起抱团取暖?不不不,怎麽想都觉得那场面太魔幻了。
霍少鸣胡思乱想的期间,顾芎茵和江铃早就吃完走到客厅去了。
待霍少鸣回过神,他也不急着吃完,依旧保持正常的进餐速度,吃完後无视窝在沙发、聊天聊得飞起的两人,迳自上楼去了。
顾芎茵发现了,朝楼梯的地方望去。
「茵茵?」
江铃自然也知道自己冷落了男友,但是茵茵在这,她以茵茵为大。
顾芎茵当然知道好友心思。「铃铃,你去看看少鸣哥哥吧,我没事的。」
「他一个大男人,跟你吃什麽醋啊?而且他闹别扭一下就好了的,不用管他。」
「话不是这样说的,就算是男人也需要关心啊。而且你们之後是要当夫妻的,怎麽能不互相体谅爱护呀?他是要陪你一辈子的。」顾芎茵拉住她的手,摸摸江铃的脸颊。「铃铃对我好,并不会因为婚姻或者别的因素改变,我知道的。而且我也不觉得你冷落我啊,但是少鸣哥哥不一样,他在意你、想独占你,自然希望你在意他多一点。」
江铃心窝一阵酸软。「那茵茵知道我也很在乎你吗?」
她弯起眼,笑得柔婉。「知道呀。知道你们都在乎我的,所以我没有不开心啊。」她偎入江铃怀中,抱了抱她。「铃铃是我最好的姊妹,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好好的、跟喜欢的人一起幸福快乐──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呢?
不知为何忽有一股泪意激上她眼角,她闭了闭眼压下那股热胀,佯装俏皮的语调对她说:「茵茵,我们努力攻陷少琛哥哥好不好?我们一起当妯娌。」
顾芎茵直起身子,虽然有瞬间的愣神,还是笑着应她。
「好,我努力。」她拍了拍她的肩。「那你快点上去吧,我在楼下坐一会,等等少琛哥哥,要是真太晚了,我就让张婶来接我回家,不用担心我。」
知晓她担忧,她一口气把话说完。
江铃听完没毛病,点点头,又抱着她亲了一口,蹬蹬蹬地跑上楼去。
顾芎茵目送她一小会,才将目光移回电视萤幕,看着前方的节目。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面,只有她孤单的身影,和电视墙里发出的声音。
霍少琛开门进屋时,就见这副景象──她上身微倚靠在抱枕上,双腿并拢,面向电视墙,看不出她心情如何,只一种沉静寂寥。
彷佛自成一个空间。
直到她侧过头来,瞧见在玄关换鞋的他,眼底骤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碎芒。
「少琛哥哥欢迎回家!」她挪开放在腿上的抱枕,起身朝他走来,竟像个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骤然而起的这个念头让他一愣。
不及细想,她人已经走到他面前,将他挽在手上的西装外套接过。「吴婶替你留了饭,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霍少琛抬手揉揉她发顶,大约是刚洗完头,发丝香软的不可思议。
「先吃饭吧。」
「好,那我去帮你热饭菜──」说完,抱着他的衣服就要走到厨房,被他一把拉住。
她不解地望向他。
「我去热就好,你先帮我把外套拿到椅子上放好。」霍少琛指了前方的单人沙发,又问她:「自己可以过去吗?」
抱着他的西装外套,她点点头。
他轻笑一声,拉开领带解下放在她怀里。「那拜托茵茵了。」话落,他边卷起衬衫袖子边往厨房走去。
她目送他进了厨房,穿着室内拖鞋,抱着他的西装外套往目的地走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站在沙发椅背前,她还抱着满是他气味的外套,舍不得放手。
她小心地环顾四周,确定周遭安全且无人,偷偷摸摸的将小脸蛋蹭上西装外套,小巧琼鼻嗅了嗅後,若无其事地将外套放在椅背上。
抬眼偷觑厨房门口。
──静悄悄。
唯有电视墙的画面还在多彩的闪烁。
顾芎茵松了口气,慢慢踱到厨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