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曾经
下午三点二十，转身翻书包里的笔记本，瞥见左後方那个香甜酣睡的人，温芷昕默默转回去开始神游窗外。
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幼稚园的时候，每天还会骑车载她上下学，偷爬窗来她房间找她玩
「昕昕，这个给你吃。」她还记得他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脸上挂着傻傻的、却又无比真诚的笑脸。
「昕昕，这朵花给你。」那是一小株蒲公英，又白又圆，蓬松可爱。
「昕昕，我妈妈晚上要煮大餐，一起来吃吧。」
「昕昕，生日快乐。」他跟着镇上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师傅，做了个音乐盒给她，每个转角、每个纹路、里面的机关，全部都是莫少玦一点一点刻出来的，温芷昕记得当时她感动地抱着那个小少年哭了很久很久，而他耐心的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的说「昕昕，别哭了，你喜欢我都可以做给你。」。
那个总是笑脸迎人、会给她好多东西的小少年，是什麽时候开始变了的？
如果说莫少玦从小就欺负她到大也就罢了，温芷昕或许不会那麽在意，但曾经那麽要好、曾经那麽被怜爱、被珍视，那後来所有的一切，也就越残忍。
天生丫环命也就算了，偏偏曾经是大小姐，让人怎麽想得开。
「白菜，帮我拿一下。」他随手把一叠书塞进她怀里，也没有看她一眼。
小学吧，人变得不再像从前了，他开始在意身边朋友的眼光，介意被人调侃和温芷昕的关系，避开和她相处，不再温柔、不再付出，从开始喊她白菜的时候，她就不再被他珍惜了。
「白菜，过来。」
「白菜，去那里。」
「白菜，等一下帮我挡着老师。」
「白菜，去超市帮我买个巧克力。
「白菜、白菜。」」
她变得廉价、变得常见、变得普通平凡，她真的很讨厌这个昵称，好像在提醒她，儿时把她捧在手心的人，如今是怎麽弃之如敝，是怎麽毫不在意，她成为他生活中最不重要的存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温芷昕觉得还挺讽刺的，
「喂，那是你小女朋友吧，长的不错呀。」
「才不是，我眼光高的很。」她听到他不在乎、调笑的说，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撇着嘴角、满脸不屑的样子吧。
「哈哈哈，也是，那莫少你不喜欢，我就去追啦。」
「你随意，看上多少都给你秤。」
她就是在这些漫不经心里，变冷了，从会红着眼睛、抱着膝盖问为什麽，变得冷漠，从不甘心、委屈变得没有温度，从恨、从想不明白里，变得豁达通透，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铁做的一样，坚硬又冰冷，也许这就是一种成长吧。
叹了口气，把笔记本上画出的那张暖洋洋的笑脸擦掉。
放学时间，两人上了同一班公车回镇上。
「诶白菜。」在拥挤的公车里，莫少玦凑近她耳边说。
「怎麽了。」她捏捏耳朵，想把那种怪异的感觉搓掉。
「我们班那个颜洁希是不是喜欢我。」他说，温芷昕没有回答。
「我觉得她挺漂亮的。」他说「我也该交个女朋友了。」
「帮帮我吧，白菜。」
温芷昕沉默着没有回应，只静静地听，感觉指尖残余的最後一点温度失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