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尊重!姻緣不好牽 — 第十八章 弱水三千

张柒猛擦着汗,觉得今日地府又要血腥了,遥想当年的景象他还历历在目,怎麽挥也挥之不去,永远在他浅意识里。

听了他的描述,阎苍四面八方的魔气开始窜流,他淡淡的一笑:「终於按耐不住了?」

张柒没有回应,手心冒汗,他知道现在殿下淡然,等等就完蛋了。殿下把阎泱封在平都山後,其实没用什麽封印之术,阎泱要逃绝对非常简单,但这二十万年来从没动静,为何今日忽然逃脱?

「殿下,属下稍早用了锁仙障把他压在平都山,他只能在山内行动,应该一时出不来。」张柒道。

「应该?」阎苍眼里散发着寒气,轻轻的扫了他一眼。

张柒接不下话,他修为没那麽高,只能暂时拖着,所以他这才来向殿下禀报啊。

月娘手握着姻缘簿将一切尽收眼底,张柒倒是挺怕阎泱的?不过说到阎泱,她刚才好像有接收到一点讯息,月娘皱起眉,微微偏头,或许...能帮到忙,她思考了不到五秒,突然茅塞顿开,翻起手中的姻缘簿。

「殿下?」张柒见阎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试探地唤到。

阎苍抬起眼,转身望向月娘这里,眼底漆黑如墨,盯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张柒感觉到殿下的情绪有些死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酝酿般。

他打了个哆嗦,天阿,这情况最可怕了,人们都说情绪不可压抑,殿下的情绪若是克制太多,会如土石崩裂那样爆发呀!

「殿…」

「唰!」

张柒欲说什麽,却看见自家殿下忽然扬手,向着月娘的方向掀去一道参透着不多的红火的风。

想吓谁啊!张柒这人闻风丧胆的,以为殿下又要杀人灭口,怎知等风一停,月娘已不在方才占的位子,连同着蜮莺也不见人影。

当事人月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九重天的月宫。

她抬头,就见爷爷正站在书斋面前,叮嘱着小仙娥们制做红线,月老星君当场就愣住了,手指着她「这这这」的想要发言。

月娘对爷爷发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爷爷!」她宛如看见救星一般,不好意思的跑到月老身旁,「帮我看看姻缘簿里有没有一个叫阎泱的?」

月老星君摸摸白胡须,看着好久不见的孙女向自己「撒娇」,总觉得有诈,暯阳来跟他打招呼过,说她会在地府待个猴年马月,先不说那时是谁闯的祸,就现在,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孙女又要搞事了。

他抚摸着胡须,将月娘上上下下看了三回五次,最後叹了口气。

示意小仙娥自己做自己的後,月老星君走到一旁书卷文山书海的书柜,仔细的点着书册上的卷轴,月娘随手在桌上拿了盏青灯照在柜子上,方便月老寻找。

这书柜是月老星君的私人空间,连月娘也碰不得,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结界,据说书柜里是六界机密。

准确一点说,是六界姻缘核心。

「在这。」月老星君用他那老花的眼睛看了半刻,就在月娘以为爷爷在唬她的时候,终於伸手拿了本木柜最上方的册子,那册子外是一层厚厚的墨水画。

月老用法力把册子打开,递给月娘。

月娘喜出望外的接过,并慎重的研读起来,但当她读完内容後,表情愈发的眉头深锁。

人们常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但,若根本接近不了弱水呢?

姻缘就好像是牛郎与织女,虽被硬生生地拆散,但时机一到,喜鹊在银河上架起桥梁,两人手持红线,你握一边,我攥一头,总有一日会相见,凡人们也亦是这样,只是凡间没有鹊桥,人们走的,叫做人生与波折。

月娘在地府这些日子也长见识了,人若死,缘也尽,更别说什麽走鹊桥了,这种思考模式可能人们不能接受,但他们生而为神,一定要懂,世俗之事,不过须臾之间,绝对不可挂念。

然而阎苍的弟弟就不懂这个道理,月娘把册子放回书案上,叹了口气。

旁边的小仙娥观察她很久了,心里早想跟月娘一样去凡间牵红线,见她把册子放在案上走了,便偷偷的拿起来瞧。

小仙娥怯怯的念着,阎泱的姻缘竟是特例,被写在册子最後方。

「东狱大地二子阎泱,赴凡历劫生寻常人家,易名魏学,饱学秀才,通今博古,成大梁国师,娶妻陈氏檀香。」

「魏学集众权於一身,大梁三十年,文武百官上书弹劾,批魏学贪污受贿,以下犯上,皇帝阅後,下令灭其门,抄其家。」

「大梁三十一年,魏学受斩腰之刑,於正午日耀当头,举国封街,其妻本为一品诰命,贬为庶人,後,送至边关妓窖。」

凡间的花朵接续成长,轮回几万遍,花依是花,人却非彼人,小仙娥低低朗读的这段时刻,人界某个角落有了崭新的气息。

凡界,皇宫内。

一名身落黯红色长褂的女子,腰束锦带,款款大方坐在几案上,玉容倾城。

她身侧挨着一名鲜红色凤袍的妇人,其眉头上的皱纹显现出其年龄,妇人面色冷漠,身上的气度却韵致卓贵。

两人座下跪着一名男子,男子一身华衣,虽没抬头却散发出抗拒的锐气。

「芸儿对此人可还满意?」妇人盯着座下之人,对女子询问,淡然的语气彷佛已将一切看尽。

女子蛾眉皓齿,连看也未看,就蜻蜓点水般的摇摇头,「母后,芸儿想长伴父皇母后身侧,还不想嫁。」

「萧芸!」皇后听到後十分不悦,抬手“碰”的拍了下桌案,冷嘲热讽的,「你那三个皇姐像样你这般年纪时,娃都生出来了。」

皇后不常唤萧芸本名,一喊就即是愠如雷霆。

「皇后莫担心,长檀公主倾国倾城,又贵为嫡公主,将来自有许多君子好求。」

跪着的人说话了,他若不开口,存在感很低,只怕皇后和萧芸早忘了他在场。

「你下去吧。」皇后不悦的挥了挥手。

男子听到这句,如临大赦,感激的点了头退下,临走前还不忘看了眼座上的萧芸,待他走到殿门口,却被个不明物体撞上,男子有些错愕,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恍神。

男子撞上之人,正是月娘,此刻她隐身於皇宫中,手撮着根长长的红线,灵气缭绕。

她看着皇后和萧芸,精明的歪了头,嘴里默默感叹一句:「真是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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