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琪弯着腰在自己办公室的饮水机前装着热水，她身後坐着一男一女却没有一个是她的病患，在这对组合稍早以何晓风的名义踏进她的诊间时，说实话她是有些傻眼的。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病人的亲友来替病人看病。"
调侃的同时，目光也毫不留情地刮了何晓易一眼，若不是他身边的女人端庄文雅看似不可亵玩，她真想亏何晓易两句。
"我今天带她来是因为她很有可能是治好晓风的关键。"
"我说过，要想治好何晓风，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当初在她心里种下情愫的那个人，没有第二选择。"
秦湘琪说得非常肯定，但是何晓易同样也给她一个非常肯定的眼神，秦湘琪皱眉，眼神落在袁洛语身上，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晓风再有接触。"
"我是没有想过会再遇见她，但是她现在是我的单位主管..."
"我的意思是，何晓风变得什麽样子，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袁洛语哑然，第一时间她有了想反驳的念头，可不知为何，也许是何晓易在场，又或许是秦湘琪跟何晓风的关系不浅，她放弃了辩驳，下意识地认为她的心思不需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在现阶段而言也许是好事。
"如果您认为我是可以治好晓风的关键，我愿意配合。"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能配合，有人问过何晓风愿意配合吗？"
好吧，跟心理医生斗嘴斗智斗逻辑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晓易才张嘴准备要反驳，秦湘琪接着说下去的话更是让他们两个无言以对。
"而且，如果我说唯一能治好何晓风的方法就是让袁小姐你毫不保留地去爱她，你能做得到吗？换句话说，你们有谁真的清楚这件事情有多困难？要是每个人心里的痛都那麽好解决，这世界上还需要心理医生干麽？"
"可是，让她的病情好转，不就是她来寻求你协助的目的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口吻跟秦湘琪说话，旁边的何晓易都有点看傻了，他印象中的袁洛语有些傻气但的确不失精明，可是他从来没看过牙尖嘴利的袁洛语。
"你说的倒简单，不过人生的常态本来就是如此，伤人容易救人难，我刚刚说的不过是一种基本的套路，今天的何晓风，我说的难听一点，她不过是个活在自己世界又走不出过往伤痛的烂人。"
"学姊你怎麽能这样说晓风..."
何晓易自然是不愿意听到任何一个人非议何晓风，即使他不愿承认面对，何晓风的行为的确很不负责任，总想着一死了之的人最是自私。
"袁小姐，你说晓风有说出她还爱你这样的话？"
"是，但是她当时的状态..."
"很不一样，对吗？"
"对。"
"那才是她最真实的样貌。"
坐在单人沙发椅，秦湘琪一手托着水杯，另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沙发的扶手，抬眼对上何晓易和袁洛语有些意外的目光，她皱了皱眉，脑袋里想着的没有其他，都是跟何晓风对应的沙盘推演。
她之所以没有放弃何晓风这个烫手山芋，完全是因为何晓风每次到诊和她的应对进退都让她觉得挑战性十足，这无疑是激起了她的斗志。
她想看何晓风能疯到什麽程度，同时也想知道自己能奈何何晓风到什麽地步。
这回换袁洛语不能理解了，在她眼里，那天的何晓风，还有那次在电梯里的何晓风，像是炸了毛的刺蝟，眼里除了张狂还是只有张狂，像是无边无际的怒火丝毫没有掩饰，甚至是反射在动作上，那天被何晓风抵在墙上，若不是何晓易及时出现，她根本不敢想像接下去会发生的事。
"如果我们反向操作..."
"什麽意思？"
"她一直认为她不需要爱和被爱，如果真的有个人爱她，那个人也是她爱的，也许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回归到她最初所说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袁洛语真的爱何晓风，那麽何晓风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你现在的意思是，要试试看这个做法？"
何晓易理解的很快，但不是很认同这个方式，万一何晓风哪根筋又错了，又在手腕上划个一刀两刀那该怎麽办？
"我们这个行业本来就是赌博成分居多，如果你们想要何晓风好起来，你们认知中所谓的好起来，那就必须去试，无论过程如何。"
秦湘琪依然是那样笃定的语气，何晓风对她，如果昧着良心来说，是一个实验性质极高的案例，但她的试验并不概括让何晓风一再自残的结果。
"可是..."
"袁洛语，你爱过何晓风吗？"
何以...短时间内有两个人都这样问她...
难道她的答案有这麽重要？
"为什麽这样问？"
她还是想逃避，她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不准，到底爱过何晓风与否。
"因为她爱你，万一你不是这样的想法，那麽这整件事情就都与你无关，全然是何晓风自己的自作多情，如果是这样，那麽要想她放下，就真的只能靠她自己了。"
袁洛语想着该怎麽回应的瞬间，她的思绪分神想到何晓风曾经说的一句话
即使没爱过，回忆不该只是海市蜃楼。若真的爱过，再痛也会回头。
恍然间，袁洛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那曾经的一句话，她几乎可以回答秦湘琪的疑问。
"秦医师，你真的认为这样是好的吗？让我爱她..."
"那也只有试了才知道。"
"可是爱情，不应该试。"
"那就要看你有多认真了。"
"洛语你..."
何晓易想问的，袁洛语都清楚，她今天的表态无疑是给了大家一个解答，也是给了一个解套的机会，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为她设下的一个圈套，但显然的，要不要跳下去，主动权都在她。
"我爱过她，但是那时候..."
只是那时候，她选择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