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诚意以及十分的歉意,乐乐将皮箱很礼貌也很恭敬地摆到某人眼前的桌上。希望还来的及。眼角偷偷觑了那人一眼,他一如往常没有太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从来不动声色的黑潭底依稀能辨几分诧异,但也仅仅一刹而已。
幸好,找不到丝毫恼怒的迹象。
方才在忽悠人的算命师那耽误了些时间,才走到目标大门还有十步开外的距离,里头便急急跑来了两个黑衣人,盯着手上的皮箱,略为疑惑,也略为讶异地问道:虎爷的人?
这两人看来很谨慎,虽见了皮箱,却依旧试探一问,毕竟上头传下来的消息是今日袁虎会亲自来,岂知眼下站在这里的却是位小姑娘?
乐乐见两人行色匆匆,直觉不太妙,看来眼下这只皮箱似乎关系重大,刚才见袁虎也是赶忙出门的样子。於是,在还没猜想到那两人的问题是在试探她时,便迅速将袁虎给她的扳指示了出来。本以为他们见扳指便会如同适才的司机大哥还有算命师一般,认出是袁虎的东西,便赶紧带她去完成袁虎交代她的任务。怎知,这两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竟是素手朝她恭顺一揖。
「虎爷!」二人齐呼。
皇龙帮素立有规矩,见「玄虹韘」,如见袁虎亲临。
乐乐不禁退了一步。
这什麽情况?
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下,便被这俩黑衣人往青铜色的大门内带去。偌大的厅堂映入眼帘,布置与装潢都以暗色系为主,简单俐落不失庄重,若真要说有什麽特别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大门进去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一幅书法牌匾,上头写着两个大字──南宫。
运笔跌宕遒(ㄑ一ㄡˊ)丽、龙盘凤翥(ㄓㄨˋ)。
瞧来很有气势。
接着她被一路领着来到二楼的某房间,从未掩上的门看进去,几个人正在不大不小的房里开会,乐乐惯性去数数人头,却在点到某个的时候顿住。
那人神色凝重。
……那人居然也会神色凝重?
回眼观望了四周,这才发现气氛不对。
「少帮主,东西到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
其实「少帮主」继位已经有一段时日,众人却仍习惯在帮主前再加个「少」,毕竟辈分更高的袁虎还在,他的地位究竟才是众人心中所最尊崇的,虽然他已不管世事。
闻言,众人纷纷回头朝门口方向瞧去,果然见一少女手提一皮箱,众人愣了一愣後便开始交头接耳。那氛围,不知怎麽的,乐乐直觉有一部份人因为她的出现而不甚满意,而且还不算小部分。
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无辜笑了笑,将皮箱轻轻置到袁绍钦面前。
可千万别说是因为这皮箱晚到了些时间,导致那张向来不可一世的脸上才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然而对方却只是撑起脑袋,斜斜盯着皮箱瞧,若有所思。
「少帮主请放心,确定是虎爷的人。」黑衣人再次重申,自以为猜中了自家少帮主的心思,可对方貌似对这句话毫无反应,既无首肯、也无应允,反而陷入更深的胶着。
袁绍钦坐在会议桌的正中,显然是主位,两旁位置上分别各坐了三人,他们後头还分别站了一些人,而袁绍钦後头除了刚才那两名黑衣人,就剩唯一一个亲信等级的李承诺,从前相见,热情相待,此刻相见,眼中胶着却不比袁绍钦少。
向来那麽玩世不恭的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正经的时候?
现场主位没说话,其他人好像也不敢发声,最後终於有人忍不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口气不冷不热,却颇让人倍感压力,道:「就一个女人?看来你们叔侄俩关系似乎不太好啊。」男人嗓音粗旷,长得也粗旷,嘴上还叼了根雪茄,他讪笑一声,又续道:「居然找个女人压在你头上?我看这个少帮主你也算白当了。」
男人话说得直白,非但不留颜面,言辞中又颇有贬低女人的意思。
只是,光凭後者,不管他是什麽意思,乐乐都不觉得是个意思。
她美眸半眯。
忍。
必须忍。
「要不然……」男人忽然皱眉一副沉思貌,但一看就知不是真心的,又接着说:「就是我有眼无珠,难道是你叔父新纳的夫人驾到?」
乐乐才洗耳恭听等着对方又要出什麽狂言妄语时,千想万想却没想到会听到那人如此说来,俄顷一懵。
这皮箱究竟装了什麽要紧东西?
迷惑之余,便又听得那男人鄙笑几声,再道:「想来也不可能,他那个人脑筋死的很,怕是今生都不会再娶啦。」顿了一顿,他眼色忽歛,继续添油加醋:「那眼前这女人可就连你婶都不是啦,袁少帮主,你叔父这用意可真匪夷所思啊。」
挑拨。
接着挑拨。
座上几人听得此番言论纷纷冷汗直冒,他们是不服袁绍钦的资历浅却坐上那个位置成为群龙之首,却也忌惮他是袁虎钦点的人,且又是姓袁,就算不满也只能私下埋怨,万万也不敢如此张杨。
就算众人都晓得,今日便是要藉口某些事由,请出袁虎,扳倒袁绍钦,也没人胆敢放肆得如此明目张胆。
只是可惜了,袁虎没来,反倒来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计画被打乱,难怪有人按捺不住。
「这麽大的一个帮派交到你手上,管不来不打紧,还漂白?仇家一个接着一个结,这就是你所谓的漂白?」男人语气愈发疾厉,「老子活到这把岁数竟然还要听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命令,简直可笑!」
现场鸦雀无声。
男人继续补枪,彷佛全世界他最委屈:「现在倒好,你叔父直接派了个女人顶在你头上。这不摆明了你的无能,要你滚嘛!」
乐乐再更眯眼。
女人、又是女人,听得好招人烦啊。
忍。
接着忍。
「那女人……」
忍无可忍──
「闭上你的狗嘴!」
那女人满脸不屑,以及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