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排球少年 - 短篇 — One More Time(梟谷全體)

OneMoreChance

配对:枭谷全体

「咦、咦咦?」

当木兔在宿舍附近的便利店看到自己的二传正在打工,除了惊讶之外还想要问他印花能否多给两个。

其实想想看也不用太意外,因为之前就有听猿杙说过,赤苇好像需要钱。可是赤苇并没有跟自己说过,反而跟猿杙讨论了,而猿杙也很帮忙的把亲戚家需要补习的孩子介绍给赤苇,想到这里木兔就心里很不是味儿。

「赤苇我讨厌你,我只是想多要两个印花罢!」把赤苇没将自己当作朋友的幻想在脑海里演一遍後夺门而出,留下赤苇一个站在暖气送风口下,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便利店的暖气不够暖吧?冷得猫头鹰都傻了!

赤苇当下这样想。

「所以赤苇你是在筹学费还是欠债了?」

半分钟後木兔重新走进便利店,把留在柜台的宵夜结了帐,然後就站在赤苇面前开始吃。而因为已经是半夜时间所以没有别的客人,所以赤苇只是叹一口气没有把木兔赶到立食区去。

想到四月开始又要跟木兔回复学长学弟的关系,赤苇有那麽一点点後悔选择了跟木兔同样的学校。没有故意要考木兔念的大学,可是刚好想念的科目在那里也是很有名,而且赤苇也因为在高中的表现够亮眼而得到枭谷的推荐,结果就像孽缘一样的跟着木兔去了。赤苇从来不会为了追随谁而决定自己的路,可是如果真的要这样做,他就要不顾一切的离开东京。

「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有拿到奖学金补助了学费。」赤苇一脸无趣的扫了木兔一眼,「而且欠债、让女孩子怀孕、被坏份子盯上甚麽全都没有。」

「我也没有让女孩子怀孕啊!」对於赤苇的话,木兔貌似抓错重点的为自己辩解。

看到木兔像被外星人拿掉脑袋的表现,赤苇捏着额角一脸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把木兔吃掉宵夜留下的包装纸收掉,然後把收集起来其他客人没拿走的印花塞给木兔,赤苇希望木兔会因此而重新得到人类的智慧。拿到额外印花的木兔欢天喜地的在便利店内跳了起来,吵闹了一轮後才记得要感谢赤苇。

「那麽,要我借钱给你吗?」

「木兔前辈你有存款吗?」

「当然没有!」

对於木兔那种讨打的说话方式,赤苇很想当下把他扫出门外,可是碍於他只是店员而木兔也不是捣乱的醉汉,除了像以往那样用力盯他一眼外,赤苇甚麽都做不了。

正值春假期间,球队练习都开始得比较晚,木兔不用赶回去睡觉也不怕起不了床。而作为新生的赤苇更是不用担心早起的问题,虽然已经搬进了大学的宿舍,可是迎新以至部活几乎都是在四月才开始,而且因为早早定下了要去的学校,所以自从春高完结後,赤苇就开始了比其他人稍长的春假。

也开始了他努力兼差的生活。

赤苇家里环境不好也不差,要供养他上大学虽然没有很轻松但还是有点闲暇,而且赤苇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早就找了几个只要随便写篇文章交上去就能申请的奬学金,虽然不足支付所有学费和生活费,但是也补贴了一些。

而在春高完结後,赤苇俐落的把球队托付给下一代就没有再回去枭谷,这事情後来有传到毕业了一年的木兔等人耳中,那时候木兔在群组中装哭的说赤苇没良心,而赤苇当下只是回了『谁像你毕业那麽久,还会闲着老跑回高中啊』,就乾脆把群组调到静音。而当时赤苇这话谁都没读懂,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嘲讽木兔的幼稚,谁都没会意到赤苇这话,其实在抱怨那个毕业後就一直已读不回的学长。

木兔在便利店消磨到半夜1点,终於觉得无聊了而放下杂志向赤苇挥挥手道别,却在要离开前才被赤苇叫回来。

「木兔学长有跟球队其他人联络吗?」

「有啊,我们都会回枭谷指点後辈。」

「还有呢?」

「联谊把妹。」

对木兔已经没有期望的赤苇只是轻轻说了声『是喔』就交待他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冷清的便利店让赤苇觉得有点冷,果然是暖气不太够吧!

「赤苇你很冷吗?」

看到赤苇明明在暖气充足的自修室却仍然没把长褛脱下,来探望的猿杙有点担心。

亲戚的孩子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句『大和哥』就继续埋首刚才赤苇交待他的习题,因为赤苇讲解得非常明白,所以即使是比较复杂的题目,孩子也能俐落的拆解。看到赤苇脸色比以往看来稍为苍白了,猿杙猫着一张脸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很冷,只是不想脱下来罢。」读懂了猿杙的忧虑,赤苇尽力的扯出一抹微笑安抚他也拉开了话题,「这孩子很听话呢!」

知道赤苇想要找兼职的时候,猿杙虽然很想追根究底,但是最终还是没这样做,转念间记得母亲说过有亲戚家的孩子要补习,猿杙就想到把赤苇介绍给他们。猿杙记得当时,最懂得处理『孩子』的人,就是赤苇。不管是後来的学弟还是长不大的学长,任谁遇着赤苇都会变成乖宝宝。

「赤苇一直都很懂得应付小孩呢。」

「因为队上任性的小孩太多了。」

外型有点像的两个人看着对方想起以往的事,都忍不住一阵出神。那两年过去,赤苇才知道自己最不了解的人,竟然是看来最温和可亲的猿杙,而让他最意外的人同样也是猿杙。

「前辈习惯了名古屋的生活了吗?」

「还不错喔,明年给你带天妇罗饭团做手信。」

「谢谢前辈……前辈去那麽远的真正理由到底是?」

「不想给自己回头的藉口。」

明明一直都是温温吞吞的人,说要走还是走得乾脆俐落。那时候知道猿杙要去那麽远的地方,队上的幼稚鬼们都大吵大闹的说不要猿杙走,除了猿杙的两个死党。

也许那个人也下定决心要走,所以他才会那样不动声色。

而另一个,则是过於冲击和愤怒而反应不过来。

春高过後基本上毕业班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去向,当时木兔那一辈的人也不例外。不擅长念书的人去了以实践为主的工业学校,适合主流学制的人自然是去了学术为主的学校。即使去了不同的学校,但至少都下课後仍能相约的距离之内。而不管怎样,他们都没想过谁会离开东京,他们更没有想到猿杙会甚麽都不说的情况下报考了名古屋的学校。

那天赤苇接下队长之职,状况比任何一代的交接更为平淡,主要原因不外乎是木兔当队长的时候,球队早就是赤苇在管理,所以说甚麽交接还是不适应,根本是不可能存在。反而让众人乱作一团的,是猿杙宣布要去名古屋。

「为甚麽要去那麽远?」木兔震惊得把猿杙抓住来不断摇,摇得猿杙都受不了而求饶。

「因为那边的学校很不错。」猿杙当时这样笑着回答。

「不错的学校东京不是更多吗?」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见终於开口了,而小见的表情看来除了震惊,更多的其实是愤怒。

「我会想你们的。」没有正面回答小见的问题,猿杙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脸用来装笑是非常好用,也庆幸没人看穿他的难堪。

「想你个屁啦!」彷佛被猿杙的态度惹火了,小见用力的往猿杙手臂挥了一拳,就夺门而出。

当时唯一反应过来追出去的人,是那个总是夹在他俩之间的密友,跑掉了跟追了出去的人,那天都没有再回去体育馆。而在那之後,赤苇就没有再见过或是听说过他们三人聚在一起。

猿杙出发的那天,大伙都有去车站送行,除了他那两个最熟悉的伙伴。

而猿杙看来也不当作怎麽回事,只是摇晃了一下手机说要保持联络就进去车站,既没有留恋、也没有不舍。当然赤苇知道猿杙不是没有留恋,只是猿杙选择了一个最狠的方式让自己跟自己说永别。赤苇有想过,如果身处猿杙的景况,他会否也做出相同的选择。

因为赤苇并不是那个抛弃过去的人,他是那个被抛弃在过去的人,所以他从来都没有选择过。

「赤苇老师,习题做好了。」

猿杙和赤苇的出神被孩子的叫喊终止了,看到孩子把习题全都填满了,赤苇默默点一下头让孩子出去活动一下再回来。孩子欢天喜欢的跑出自修室,赤苇开始检查他的习题。

「那时候我们也这样帮木兔前辈和小见前辈检查习题。」赤苇抬眼看了猿杙一下,「你去找他了没?」

「木兔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小见前辈吧!」

猿杙猫着脸有点为难的让视綫飘移掉,然而他很清楚装傻这招对赤苇是没有效的,再者主动来找赤苇其实就有心理准备会被挑起自己不想面对的人和事,所以猿杙摸了下脸才小声地说着,「他气完了没?」

「你自己去问他。」赤苇翻了下手机,把木兔先前传给他联谊的行程转寄猿杙,「他们现在在咖啡厅,快去吧。」

「那你呢?」

「我那里都不去。」

赤苇觉得,自已其实是那里都去不了。

嘴角扯出一抹难得的微笑,赤苇挥挥手跟猿杙道别,他知道说甚麽抛弃一切说易行难,而且如果双方其实不想抛弃对方,那就更没理由让两个人都受苦。

赤苇始终没有忘记猿杙当时脸上的苦涩。

也没有忘记小见当时如何抱着陪他偷看猿杙人痛哭。

只要有那个人在,不管是任何季节都会看来都会像秋天那样清爽,却又隐隐透出一抹阴郁。那一场提早洒下的春雨提醒了赤苇,他最亲近的前辈们都要离他而去。

在分离的时候哭过的人,不止小见。

轮到赤苇毕业的时候,尾长也哭得像小孩一样。

对赤苇来说,尾长是个特别的後辈。

对尾长来说,赤苇是最特别的前辈。

每一年新生之中总有一两个是特别出众,又或是平平无奇的外表下内藏资质,由木兔到赤苇、然後是尾长。比起前面两位前辈,尾长显得低调得多,相对地也听话得多。从一开始教练就交待赤苇好好指导尾长,作为不安的新生能得到副队长单独指导确实会受宠若惊,但同时也害怕自己有甚麽差错而被刷下来。那时候,不苟言笑的赤苇虽然不会因为照顾学弟而装作亲切,可是尾长总能感受到赤苇的用心和细腻。

最初、尾长眼前总有赤苇。

後来、就连闭上眼都有赤苇了。

「赤苇前辈你好啊!」

「尾长?怎麽来了?」

另一个夜班的当值天,晚间的便利店一如往常的冷清,虽然还未到木兔那只夜猫子出没的时间,可是对高中生来说早就该要回家洗澡等睡觉。

「木兔前辈在群组里说,赤苇前辈在这里兼职。」虽然春假过後尾长就是三年生,可是在赤苇面前仍然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因为跟着赤苇两年,尾长大概猜到赤苇想要说教怎麽夜游到大学区,所以他就自己先招了。

「对不起,我把群组静音了。」想到木兔那个大嘴巴赤苇心里忍不住抱怨一下,但是也想到自己没有交待过不能说出去,赤苇也只有认了。没法推诿的赤苇只好承认自己没看群组的讯息,掩着面想要逃避尴尬,却听到尾长轻笑了一下。

「还是这样的赤苇前辈最好。」不等赤苇提出疑问,尾长就自己先开始解释,「春高过後你就不再回来、群组又不看,我还以为前辈不想要跟我们有任何关联了。」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隔着柜台赤苇有点不安的玩弄着手指,跟站得笔挺的尾长有着天渊之别,「我只是想在这段时间尽全力做一件事而已。」

「所以需要钱?」

「没错。」

「不是欠债或是筹学费又或是让女孩怀孕了?」

「尾长……你不要再跟木兔混了。」

又再轻笑了一下,尾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礼盒递给赤苇示意他接下。不明所以的赤苇接下後疑惑的视綫徘徊在礼盒和尾长之间。

「巧克力,情人节快乐。」尾长笑得一脸天真的,天真得让赤苇心碎。

「情人节……现在都快三月了。」顾左右而言他,赤苇想要把话题带过,但其实他知道怎样做都没可能,他知道怎样做都会让尾长伤心。

「去年和今年的情人节,我都没有勇气送给前辈,明年更加没可能把心意送出去了。」笑容中那一份似曾相识的纯真让赤苇心动了一下,就像当初他恋上那个亮眼的季节一瞬间,他们只有一次勇敢的机会,不计後果的勇敢一次。

「谢谢你、对不起,谢谢……谢……」赤苇一直都是那麽的聪明而且善解人意,所以无可避免地要伤害别人的时候,他并不会比对方好过。感谢了也忏悔了,但是在赤苇心里更多的是感恩,因为比起廉价的道歉,尾长那份感情更值得被珍惜在心中。

「前辈不用担心,这是唯一一次。」擦一下鼻子的动作似乎是为了稳住自己的情绪,尾长的笑脸因为赤苇的道歉渐渐崩溃,「前辈喜欢的人是谁,我一直都有看到。」

尾长的前方一直都是赤苇,所以他都知道赤苇的视线以至心意落在何方。

把小礼盒放进口袋中,赤苇擦了一下眼睛从柜台後走出来,然後在货物架上拿了一个牛奶布丁再回到柜台结帐,一直站在柜台前没移动过一分寸的尾长在看到布丁的那刻终於哭了出来。

「我要引退那天,你也哭了。」虽然只是个多月前的事,可是赤苇总觉得时间已经久得让他都有记忆错乱了。那天尾长也是哭得很惨,可是赤苇那时候只知道他的不舍,却不知道他的心痛。

「谢谢你为我付出过的一切。」捉起尾长的手让他握住布丁,赤苇用双手紧握住尾长拿着布丁的手。没有留恋也没有纠缠,确定尾长有握好布丁後就放开手,赤苇没有贪恋尾长的爱慕,尾长也没有纠缠赤苇的温柔。

尾长没哭太久就因为木兔走进来而停住了,木兔像个国小生那样烦人的大喊着『赤苇欺负尾长了!』。

「啊、木兔学长你好烦!」赤苇皱着眉烦嫌恶地说,「又吃宵夜吗?」

「不打扰你们了!」看到木兔的出现,尾长擦了下眼睛就想要离去。

「尾长、门外的摩托车是你的吗?」

「是的、木兔学长。家里离这边有点远,所以骑车过来。」

「车借我骑,我送你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给我走。」

目送才进门不够一分钟就推着尾长走的木兔,赤苇舒了口气,心里默默感谢着木兔。也许木兔不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可是他的细腻赤苇都懂。不会追问他和尾长之间的事,担心哭过的尾长自己回家,这一切没说出口但赤苇都看得懂。过後木兔强行把尾长的摩托车骑回大学宿舍,害尾长走一趟领回车就是後话了。

赤苇记忆中的学长,也曾经这样载着另一个哭惨了的学长回家。

去年三月,猿杙来不及参加毕业礼就要去大学报到,所以在三月初的时候,当时的排球部正选队员全体集合在新干线车站,除了猿杙关系最密切的两人。在猿杙入闸後他们讨论着要去吃午饭的时候,终於有人发现他俩一直躲在远处的转角後。

「你们也迟太多了吧?阿猿都走了!」没看懂形势的木兔像只展翅的鸟一样,夸张的挥舞着双手。

「木兔你太迟顿了。」当时白福看到被指迟到的二人脸色难看到极点,所以适时制止了木兔继续乱说话。

「阿猿他有说甚麽吗?」一直沉默的小见终於开口说话,有点乾哑的声音让赤苇心里不由得一阵怜悯。

「猿杙前辈没说甚麽,他只是一直等着你们。」赤苇老实得过份的回答,同样被白福以眼神责难了。

沉默漫延在众人之间,小见双手在脸上乱擦了一阵子,把眼睛和鼻子都揉得通红就转身离去,而一直跟在身边没说一话的损友只是摇了摇手示意自已会跟着小见,就这样消失在众人面前。

有点晃神的赤苇迷了心神的跟在二人背後,直至来到一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旁,他俩一个把安全帽找出来戴上,另一个则仍然是揉着眼睛,直到小见被催促着上车的时候,他终於忍不住就这样嚎啕大哭。

谁都来不及反应前,小见已经一把抱住车主的腰,然後把脸埋在对方的胸前大哭大叫着,当中几句反覆出现的是『阿猿是笨蛋』、『笨蛋猿』、『混帐笨蛋猿』之类的。

被他抱住的学长倒是一脸平淡的摸了摸脸然後视线游离着,直到视线跟赤苇对上的一刻,对方有点出神但是很快又回复了平常的眯着眼。在小见慢慢哭闹到没气的时候,安全帽就这样轻轻盖到他头上,然後默默的飘来一句『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想见却不相见,那是赤苇至今最後一次看到三人组。

不知那来的直觉,赤苇知道他俩其实没有迟到,甚至乎他们早就来到车站等候猿杙,只是他们一直躲着偷偷的看到最後,因为各种各样无法厘清的情感而错失了道别的机会。

他们总是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错失了最佳的时机。

比如说,难得的跟女孩联谊的机会。

虽然赤苇并不觉错失联谊的机会是可惜的事,可是木兔老是在群组中炮轰他,让赤苇觉得自已可能真的有那麽一点点错了。而因为回来过春假所以重新在群组中活跃的猿杙,也答应了参加联谊就让赤苇有点意外。

「阿猿那混蛋,难道联谊比跟我出去更重要吗?」

掩着脸不想说话,赤苇开始觉得这几个学长不是幼稚那麽简单了,大概已经是某种心理缺陷了吧?

「我看不是这样的、话说回来小见学长,为甚麽你知道我在这里替孩子补习?」

「阿猿告诉我的。」

听到小见这样说,赤苇不自觉的舒了口气,自从一年前他们分开得那麽难堪,赤苇总会担心他们能不能好好的再见。

「赤苇、谢谢你。」没头没脑的,小见突然认真的向赤苇低头道谢。

「为甚麽?」小见的道谢把赤苇吓倒,因为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为小见做过甚麽。

「为了一年前你担心我们而跟着来,也为了你让阿猿来找我。那天他有来咖啡厅,是你告诉他吧!」

「那也要你们都愿意再见面,不过你们可以好好的、那就好。」

同样的自修室、也是赤苇替孩子补习的期间,不一样的是今天来了的人是小见。能够知道他在这边补习赚钱,大概就只有猿杙一个,那麽把消息传出去的也就只有他了。赤苇并不清楚猿杙和小见之间的关系,可是从当初一个哭得死去活来,另一个断了自己的退路,赤苇只知道那时候他俩谁都不好过。

「那麽,赤苇你现在好吗?」坐在赤苇对面托着头的小见有点担忧。

「没甚麽不好。」不置可否的回答,其实赤苇都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生在小康之家的他,运动和学业都不错,没有甚麽严重的病痛也有朋友在身边,其实没甚麽不好。可是心里被剜出来的空洞一直都在,彷佛要把赤苇所有的感情都吞噬一空。

「你真的不会说谎。」小见侧着头苦笑了一下没多说甚麽,然後静下来不再打扰赤苇的补习。可是安静没过多久,猛滑手机的小见突然口中念念有词的说『混帐木兔竟然嫌我矮,不可原谅啊』,然後不顾自修室的安静跳起来。

赤苇越来越相信世界上确实有逆生长这回事,不过似乎只限智商。

「木兔竟然连鹫尾都叫去联谊了,我要去破坏他们的好事。」小见从坐椅上跳起来,大动作的跟赤苇挥挥手说再见,然後不到两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见传来的一条地址。

赤苇抬头看了一下小见才踏出的门口,为了感谢小见所提供的资讯,赤苇心里默默替小见祈求,木兔他们这次联谊不顺利。

赤苇到达仙台的时候,刚好是早上七时整。

月岛已经在车站等着他。

通宵的长途巴士旅程让赤苇的腰都要快断掉了,而且在车上睡得不好顺便肚子也饿了,可是赤苇还是兴奋很有点发抖。

「赤苇前辈,你冷得发抖了。」把自己包得只剩眼睛的月岛这样说,「仙台的春天比东京冷很多的。」

「谢谢你那麽早也愿意来接我,月岛。」被月岛感染了似的,赤苇也跟着缩了下颈项,让嘴巴埋在围巾里,「我请你吃早餐吧。」

拖着小行理箱与月岛并肩而行,想到前阵子在春高上跟月岛见面。才个多月过去,这孩子似乎变得更沉稳,就连身体也锻链得更扎实了。

「木兔前辈和黑尾前辈还好吗?」

「木兔前辈越来越幼稚,黑尾前辈不是你比我更清楚吗?」提到别校的前辈,赤苇故意小小的嘲讽了月岛一下。

听到月岛『啧』了一下然後撇头不看自己,赤苇轻轻的拍了月岛的背後一下鼓励着月岛,「东京好的学校有很多,如果你明年过来念书,很多人都愿意照顾你的。」

「都几岁了,还要人照顾?」月岛牵扯着嘴解,即使不是故意,可是说话总是不自觉带着嘲弄的意味。

「不一定你需要别人照顾,而是有人想要照顾你。」

「所以赤苇前辈你来是因为有要找的人,而不是那人想要你来找他?」

「是呢!」赤苇有点被月岛吓倒,可是都已经被月岛看透了,赤苇也只好坦白。

最初赤苇是从小见那里听说了,知道那个不辞而别的人去了奶奶老家所在的宫城,可是直到最後那条讯息,赤苇才知道他在仙台那里念书。

当初球队的人察觉到有人默默的走掉後,群组里就发生了简讯轰炸事件,可是被轰炸的人仍然坚持已读不回。相反赤苇从来没有轰炸过他,甚至乎赤苇完全没有传过简讯给他。没过後久因为各人都忙於展开新生活而渐渐把事情放下,赤苇也因为在学业球队两边忙的情况下,没有故意去想对方的事。

没有故意想,只是因为那个人始终放在心头。

「赤苇前辈,笑!」跟赤苇一起在汉堡店吃早餐的月岛突然心血来潮的拿出手机跟赤苇自拍,没反应过来的赤苇很老派的比了胜利手势,表情则是僵硬地抽搐着嘴角。

「干嘛要打咭?你不是这样的人啊。」看到月岛拍完後猛按手机,赤苇大概猜到月岛的意图。

「让某些人妒嫉。」很久没看到月岛那种阴险的笑容,赤苇心里不由自主的好心情。

贴到社交网站再标签了仙台车站以及他俩,不到十分钟就一堆人就在照片下留言,大部分不外乎是『赤苇去宫城了吗?』、『好想见见月岛啊!』、『出去玩真好』之类的。

『赤苇不准对月岛出手!好羡慕啊可恶!』直到那个耍白痴跟木兔不相伯仲的黑尾学长留下了这样的一条留言,还要再附一个黑猫哭得一塌糊涂的贴图,赤苇和月岛各自拿着手机笑得停不下来。

「目标达到了?」赤苇笑够了就放下手机,而月岛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麽,这贴有帮忙到赤苇前辈吗?」月岛继续滑了下手机,查看着留言中一些不熟识的名字。

「不知道呢。」轮到赤苇耸了耸肩,从一开始赤苇并不知道自己祈求的是甚麽结果,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有没有结果。可是就如尾长所做的事情一样,那是一生里唯一一次的勇敢,即使最後甚麽都没有,赤苇也要这样冲一次。

再次检查月岛贴在社交网站的照片,赤苇始终没有看到那个人留言,倒是木兔几乎把赤苇洗板了,直到鹫尾留言『木兔再不改掉烦人的个性,联谊几次都不会交到女友的』,木兔才贴出猫头鹰哭哭照然後停下来。

看到鹫尾也变得能够放肆地嘲笑木兔,赤苇有种死也能安心的感觉。

「赤苇学长有甚麽计划吗?」向球队请了一天假的月岛陪着赤苇到旅馆放下行理就开始四处游荡。

「我的计划是……抓狐狸。」赤苇把旅游指南随便翻了一下就懒洋洋回答。

「你是说去蔵王山看狐狸吧?」月岛觉得自己听错了,所以尝试把比较合理的说法重新说一次跟赤苇确认。

「我是打算去O北大抓狐狸,不过狐狸可能回蔵王山奶奶家过春假,现在没留在宿舍。」赤苇仍然是一脸认真的说着,彷佛不懂事的人是月岛。

「赤苇前辈你确定你在说人话吗?」曾经是月岛所仰慕的赤苇前辈,如今已经变得跟木兔前辈水平相近,月岛的心痛笨蛋是不会懂的。

赤苇所说的大学不止在宫城很有名,就连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学府,所以不少前辈都选择了在那里升学。月岛虽然有些犹豫,可是还是帮忙联络了学姐。

「清水学姐,你在学校见过狐狸吗?」

「赤苇同学,制成标本的放在实验室中的,还有内脏泡福尔马林液的。」

洁子是少数假期留校的学生,因为她的研究刚好要在春假验收结果,所以长发美女半夜泡实验室的怪谈越传越烈,而洁子也由长发美女慢慢被误传为长发女鬼。赤苇和洁子的对话听在月岛耳里,其实更像是外星人跟变态杀手的宇宙交流。

「如果用姓名去查,能够查出狐狸的资料吗?」

「赤苇同学你认识的狐狸,在这里念书?」

「木叶秋纪,从我身边逃走了的狐狸。」

当了三年的球队经理不是混饭吃的,洁子发挥了强大的组织能力先从系统上的学生名册中找到了名字,然後开始联络了系上认识的人,然後终於查到他的宿舍所在。

「你们的前经理人是柯南啊?」赤苇拿着手机看着洁子传给他的地址平淡地看了月岛一眼。

「新一的脑袋加上小兰的体能。」顺着赤苇的玩笑,月岛认真的给洁子下了评语。

木叶睡过头了。

作为少数留在宿舍过春假的学生,睡过头其实很正常。然而木叶留校的原因其实跟洁子一样,都是为了照顾实验样本,所以如果因为睡过头而让实验样本死翘翘,那他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死了。匆匆梳洗过後连东西都来不及吃就要出门,木叶在拉开门看到外边的人,吓得马上把门甩上。

门外站着一个认识的人和一个熟识的人,他们正打算敲门。

作为一个现代人,不管遇到甚麽事都先按手机是极为正常,所以即使木叶是一只活在现代的狐狸,他会按手机也是很合理的事。还未想到该按甚麽之前,木叶已经注意到社交软件有着上百条的未读通知,心里暗呼不妙的点开,看到枭谷的前队员和现队员都环绕着某个附照片的发文在聊天。

那个今年高中毕业的学弟今早到了仙台。

那个曾经向他示爱的学弟现在站在门外。

「木叶学长你已经被包围了,请马上出来投降,我们会保证你的人生安全,否则不排除使用暴力。」赤苇敲了下门後开始说着电视剧学来的台词,然後月岛在旁边小听的问『我们不是包括了我吧?』。

「赤苇你这小子在搞甚麽?」虽然一开始被惊吓倒了,但是听到赤苇无起伏的语气说着肥皂剧的台词,然後更隐约听到月岛在吐糟赤苇『我不会陪你犯法的』,木叶终於开了门笑着质问学弟。

「我是来抓逃走了的狐狸。」

月岛回家了,因为他不想当电灯泡。

木叶被带到赤苇的旅馆了,因为一言难尽。

刚退役的枭谷二传兼队长展现了强大的耐性与固执,陪着木叶回去检查实验样本,然後被赤苇提出三选一的『蔵王山、学校宿舍、旅馆』,最终为了保持低调而选择了跟赤苇去了他订的旅馆。

虽然预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可是木叶并没想到赤苇才进去房间就把他抱住默默的哭起来。不像当时小见那种嚎啕大哭,赤苇安静得几乎连呼吸声都没了,如果不是因为泪水让木叶的衬衫都湿透,木叶只是以为赤苇在撒娇而已。

把赤苇抱住,木叶的记忆回到最初,那时候他俩坐在体育馆外的阶梯上吃饭团,虽然是冷掉了的白饭团,可是吃在口里化开的感觉却是温暖又甜蜜。像赤苇那样平实又谨慎的人,木叶以为只要自己不做出多余的行为,就能让这份暧昧慢慢跟着时光流逝。

然而赤苇比想像中冲动又固执,那是人马座该有的冲动,却又不是人马座拥有的固执。

「木叶前辈,可以跟我交往吗?」

「等你长大了再回答你。」

赤苇不知道长大的定义是甚麽,十八岁的法定年龄,还是二十岁的成人礼,木叶从来没有告诉他,不过对於当时只有十五岁的赤苇来说,不管那一个都太遥远了。当时赤苇没有质疑木叶只不过虚长他一年,也没有想要迫使木叶回答。

赤苇只是抱着饭团的盒子乖乖点头,等着自己长大。

然而,木叶没有等到赤苇长大就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木叶前辈,现在可以跟我交往吗?」

「等你再长大一点再回答你。」

同样的问题换来类似的答案,赤苇眼中闪过一丝动情的神色,趁木叶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赤苇快速的蹲下来然後把木叶抱起,一起倒在床上。

「你这小子,给我规矩点!」被吓倒的木叶想要推开赤苇,却发现荒废了排球一年的自己,跟刚退役的枭谷正选兼队长,体能上有着无法反抗差别。

「不要再把我当小鬼了。」赤苇赌气的说着,双手把木叶的肩膀环抱着,让他的脸刚好搁在自己的胸前。

上半身被赤苇搂抱着,而且下半身也被对方用双脚钳制了,木叶想要挣脱也不容易。只是木叶很快就发现根本不用挣扎,因为赤苇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都这种状况了结果只是睡觉,还不是小鬼吗?

木叶心里默想着,同时也为了自己的想法而尴尬了好一阵子,还好睡着了的赤苇没有察觉到,否则就不止是睡觉那麽简单了。头靠在赤苇的手臂上,木叶也合上了眼陪赤苇睡一下,希望能够在梦里勇敢的把多年来没给的答案说出来。

等到他俩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房间的漆黑让他们免去了相对的尴尬。赤苇首先摸黑起来把灯打开,然後说着只可以去速食店或是便利店解决晚饭。

看着始终背向自己的赤苇,那一刻木叶把累积了一辈子的勇气都用上了。狭小的房间让跪在床上的木叶伸手就能够拉住赤苇的手臂让他转过身,没让赤苇有任何心理准备下,木叶疯狂的吻上了他。赤苇内心累积已久的情感因为木叶的疯狂被燃点了,用上了更粗暴的肢体回应了木叶主动,赤苇终於得到了木叶的答案。

能够做的都做过了,甚至不止一次。

过度消耗体力後,赤苇和木叶都因为血糖过低而累瘫了在床上,即使旅馆房间开着暖气,但是对於赤裸而且血糖低到极点的二人来说还是冷得快要昏厥。行动力比较强的木叶先坐起来慢慢把衣服穿回去,手轻轻按着赤苇的头乱揉了一阵说『晚餐都要变宵夜了』。依恋着木叶的抚摸,赤苇渴望更多的温柔,可是木叶并没有如赤苇愿继续下去,反而是用力的把赤苇拉起来让他梳洗出门。

两人在便利店吃着泡面配关东煮,对赤苇来说美好得像虚假似的,就连刚才两人的斯磨也是幻觉似的。从来赤苇都不知道木叶在想甚麽,如今赤苇不懂的比之前更多。

「所以,我们是交往了?」

「我以为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回答。」

「那可以正经答一次吗?」

「等你再长大一点再说。」

「那里长得还不够大吗?」

被赤苇的话呛到的木叶咳得脸红耳赤的才把气管里的面条吐出来,木叶想要大骂赤苇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那麽,当时为甚麽要走?为甚麽不辞而别?」

「这所学校很好、想换环境、这边是奶奶的故乡、啊不过不是蔵王山。而且小见最终还不是甚麽都告诉了你吗?」

赤苇从来没法争辩得过木叶,其实也许并不是不能,只是他没有这样做。伸手抹去沾在木叶嘴角的汤汁,赤苇顺势握住木叶的脸然後吻下去。预见到赤苇的意图,可是木叶不止没有反抗,更加微微侧过脸让赤苇更容吻上。

「我们相遇得太早,相爱得太仓猝,所以我甚麽都不能告诉你,也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自己也甚麽都不明白。」嘴唇分离了半分却没有继续拉开距离,木叶在赤苇耳边呢喃着,「时机很重要。」

从来没有从木叶口中听过的表白,赤苇好像明白了些甚麽,一些他从来没有明白过的事情。所以赤苇也慢慢退开,直到两人能够看清对方脸容的距离,赤苇牵着木叶的手不言不语的点了头。如果对木叶秋纪来说这仍然不是那个瞬间,那麽赤苇京治愿意等下去。

「那我们订个婚好吗?明天去蔵王山见你的家族?」

「小见说你要去念木兔的学校对吧?难怪脑袋都坏掉了。」

然後在第二天的社交网站,赤苇贴出了自己在蔵王山看狐狸的照片打咭,照片里除了有赤苇生硬的举着胜利手势,还有被狐狸包围着的木叶,标题还要写上了『跟男友的家族见面』。

过後木叶秋纪变成了传说中的狐仙,而赤苇京治就是被狐仙神隐了的人类,即使赤苇过後有回去学校上课好好地生活,但是他被神隐的传流还是流传下去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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