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春和刘语香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被送到医院里头的,就和江知凡同一家医院,只是一个在加护病房、两个在普通病房,他们醒来之後擦擦药包紮一下或是打个石膏就没什麽事了,可知凡,却还没醒来。
这一次的事件处理太大,崔禾听闻了每棵树下都有小孩惨死,他报了警说是整座公园都可能有屍体或白骨的存在,请求先将公园封闭进行开挖的工程,虽然警察们抱持着听信神经病的精神草草的去了一趟,看着他们用铲子挖出来的东西不勉还是东吐西吐的现场好不热闹。
「陆言呢?」
「好像是回你家了吧」
接着那整座公园都被封锁条围起来,後来政府也因为这片地总出些怪事就整座围起了工程墙,开始工程的时候也挖出了将近三十多副的小孩白骨跟几个刚葬下还有白蛆的屍体流出屍水,神奇的是这些屍体到最後都没被别人发觉。
「回我家?爷爷把他叫回去了吗?」
「不是,应该说是陆心谭让他回去的」
「蛤?!」
池塘底下和大象流滑梯底下,分别是池塘里头的女人白骨和流滑梯下的四岁男童跟襁褓男婴,可就因为找不到凶手和案发动机,无论崔禾怎麽自首整件事情致始致终都跟他扯不上边。
最终他还是被无罪释放,可良心不安还是太重,最後去剃了头上山做和尚去,他就把这只一克拉的钻戒交给了刘语香,大概是先送她们来医院之後才离开的,护士小姊们并不清楚送她们来的是什麽人。
处理掉这些事情的文南科大灵异事件处理社被外界注目,虽说他们从一开头的成立就很惹人在意,可这下真搞出了一桩三十多件的白骨冤死案,警察界的警政署署长也为知惊讶。
即便如此,他们收到了很多感谢信函和鲜花礼物等等的,却不曾接受过任何采访,写得头头是道的新闻记者落下一笔:「他们认为自己不是英雄,只是帮助冤魂找到回家的路罢了。」
这样完美的落笔和耸动的标题很快就引入了网友的鼓动和人们的目光,原本就已经够繁忙的社团又被塞入了更多的案子等着去解决,这下子少了陆言这灭灵灭妖的头头、还少了一个吉祥物,一下子社团里头冷清许多。
「这到底写着都是些什麽东西…」
刘语香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她脸上的挫伤包着好一大个白纱布,原本就很漂亮的脸上添加了这麽个丑态使她完全不敢见人,看到周一春笑她还会使劲捏他骨折还打着石膏的左手。
「还能是些什麽?不就新闻媒体写稿子写的夸大了点而已。」
「你这新闻社的还回什麽,只是帮冤魂找到回家的路罢了?笑掉大牙了吧,你根本就没做到什麽帮助。」
「最後我们都看到了,是审判官救阵,可陆言不在、更别说是江知凡,你觉得还能有谁可以召唤他啊?」
周一春无视掉刘语香的酸言酸语,一手靠在下颚深思着,那只纯金色的鲤鱼肯定就是拥有着阴阳符能力的神人。想想,陆言在召唤审判官帮忙的时候都需要烧阴阳符了,可在现场时却没有任何阴阳符燃烧的痕迹和风云变色等等之类的。
这怎麽想都可以知道肯定是天地间又多了一个神人,他的能力甚至与陆言匹敌,可以随意使唤审判官这小子胆子可真大。
周一春和刘语香每隔个几天都会到加护病房外去看江知凡,他手就插了三四个针头,双颊红润嘴唇却泛白,周一春忽然觉得不妙,两只手和脸都贴在了强化玻璃上,从另一面看起来还有点搞笑。
「不妙!」
「怎麽了?」
「这共享能力是可以共享彼此的灵气和能力,我猜一定是江知凡用了陆言的能力,他现在肯定急需灵力的补充,而且他们不晓得又有多久没有一起修补流失的灵力了!语香、快快快、快打电话给陆言让他回来,再这样下去江知凡要死!」
刘语香一听到要死,赶紧拨通了电话给刘伊师娘。
此时正在修练场里头坐在合式品尝浓醇茶香的陆言才碰见被刘夫抓去练功的陆心谭经过一晚上才灰头土脸的回来坐在他面前。
「死老头子,又让我干那些苦差事。师弟,他怎麽不叫你去啊!看你一整天吃饱喝足的,你师兄我可是刚从地府回来!」
陆言倒了三次醒茶的动作之後才倒了两杯茶一杯给陆心谭一杯给自己,他慢悠悠的回答:
「你不还是听闻我使用禁术之後急急忙忙的跟上吗?」陆言喝茶之时用死鱼眼瞪着眼前的跟风狗,嗤笑一声:「呵,肤浅。」
陆心谭红晕飞快的闪过,确实,他在听闻自己的师弟和别人缔结共享的时候就先跑去找一心喜爱的审判官、慕容朔方去了,他们打小也都是出入阴间的人,只不过因为陆言比较容易受阴气所损,较少往来。
反而是陆心谭小时候就跟着和现在模样没有一点改变的审判官,这种感情早就不是一天两天,自从审判官灵气大损之後他也没有了能够去伤害别人的力量,受伤害就只能独自承受。
他老早就想要保护他了,从小开始就说要好好守护着这个小孩子身躯却必须背负着大人负担的他。
「给老子闭嘴,你知道陆然的灵力被盯上了吗?现在召元前就再找陆然,隔三岔五就跑去地府闹朔方,我气都快气死,最近他才告诉我他常常找他逼问着陆然的下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可能告诉召元前那死贱人?!」
陆心谭怒的用拳头敲一下桌子,杯里的茶水都被震了出来,却又在霎那间又回覆了原位。陆言放下茶杯,垂眸看了一眼从合式另一头推开拉门的刘伊师娘,她的额边闪过一抹淡绿色的灵气。
「这下我们刘家肯定又得被别家说闲话了,捷足先登这等话师娘可不乐意听见。」
「师娘」两人齐声打坐,矫正好姿势便低头打招呼。
师娘哀了一声,这女人心果真得是海底针,他们这几个徒弟永远都看不懂这个师娘心情究竟是好是坏,不过、无论好坏她一定会叨念个几句没完。
「师娘,徒儿昨日被袭击」陆言不慌不迭的提出第一件事。
「什麽…?昨日我也下地府正好撞见审判官被召元前攻击…」
他们交换了近日内所拥有的消息,按白话来讲就是陆然消失一事果然在捉妖界里头掀起了一头巨浪猛虎般的反扑,章左刃曾经有告知过陆言有空还是要回去捉妖场子里头震震士气,勉得他们又自以为老大开始没大没小的抢着做老大的头衔。
接着那些无恶不作的人知晓了只要在屍体的掌心中划破一刀就可以承接那个人毕生所修砌的所有能力和福道。
可当时世间最有名的俩大师明明其中一人死了,另一人失踪,基本上那些只是想要抢夺灵力的更应该要去葬礼中抢夺阿藩师的灵气,如果只是说阿藩师的风水、命理没有比阿然师来的高强,那虽然也说的通,可捉妖一事就可是等同水平的界线了,没道里会去找一个失踪的人比找寻死人容易吧?
师娘说道,她也觉得狐疑,所以特别请人调查过,他让鼻子最灵眼线最多的赵白也来了。
「你们好,叨扰了…根据我所知的…」
阿然师做出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举动了,首先是让陆言强迫成为阴阳之子并且学习捉妖承袭自己的一切,再来却把自己一部份的能力赠予了阿藩师的孙子江知凡,播开种的人,未知。
阿然师花费了後半生在寻找阿藩师,可赵白却说,这可能是个谎。为了圆一个天大的谎言所以制造出了更多的谎言。
他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阿然师做下这些事情的实证,可最大的实证就是问题已经产生并且已经发生又在很快的时间内结束了。代表阿然师从头到尾其实都一直是旁观者的角度在他们没注意的黑暗之中默默行事。
「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不要太惊讶,陆言应该和知凡有接触後也听说过你们俩方听自己的爷爷所说的故事版本不一样吧。」
「恩。」
「可真正的事实却不是如此,阿然师特意将阿藩师送下山,并且立下了符咒让彼此终生不再见面,使两家恍如有一道防护网一样再也查不到对方的存在。」
?!
就连刘师娘听到都为之惊艳,为何赵白可以从死人和失踪的人那里得出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听到的事情呢?
「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别人的未来,包括你这个阴阳才子的未来,所以他做下了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决定。接着…刚才你们聊到的,有人要来抢夺能力,所以阿藩师在死前就吩咐过他要是离开了当天就把他烧了入瓮,要快,不能有一分拖延」
说来很神奇,阿藩师的能力没有被剥夺,跟着他的骨灰一起入了瓮里头,当灵力者的屍骨无存被烧为骨灰请君入"瓮"那一刻起就不能够给予别人。这是因为什麽呢?难不成真的是江家办事很快麽?不可能。
所以代表这些都是阿然师一手策划的精美计划,假如陆家和江家还有来往那当其中一人离世後一定会被捉妖界想攀枝桠的人给立马夺去能力。
就因为一方造就"阿藩师入瓮"一方形成"阿然师独自失踪"这两件事有了一个前後顺序,那些个想抢东西的家伙们才会放弃阿藩师这条路转而往阿然师那头去。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可因为阿然师一离开,结界崩解了,陆言开始去寻找阿然师的足迹时找着了江知凡才会有接下来的案件云云…。
原先掩盖住天空的乌云散去了层层掩护,清澈的湛蓝透过初露的朝阳,事情好似获得了一些因果关系而生动许多,赵白低下头,那头白色长发更显得此人因为阿然师兴师动众。
「可阿然师的目的达到了,那也该回来了吧?不是吗?」陆心谭坐入针毡,一下子讯息量太大他脑子都混乱了。
「他回不来了,肯定的。」
刘夫那颤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刘师娘拉开纸门,刘夫正坐在纸门外头的走廊用烟管抽着菸草。
「师父…。」
「从来都很少有人能够去理解他的心思。」
因为终年抽烟导致刘夫烟嗓形成,平常他很少讲话也越来越容易睡着,就像个老人一样自然老去,可真要他发起功夫和怒火来,他肯定毫不逊色於自己的两个弟子。
「我们永远都猜不透他为何对你那麽残酷。」
当年阿然师抓着年仅五岁的陆言的领子就把他拎给了刘师娘,刘夫与陆然是师兄弟的关系之下才收留了这麽一个完全没有"灵力天赋"的小兔崽子,既爱吵闹又喜欢搞事,被同在道场修练的同龄皆称作齐天大圣。
可过了五岁之後阿然师执意要在陆言身上设下许多诅咒的符咒,他说要让他体验生不如死,就为了继承自己的捉妖事业。
「不要这样伤害一个孩子!你疯了!当初拦住你不要这样对待陆赵关也是费了好一大功夫才阻止你。」
年轻的刘师娘疯狂的尖叫,她把恐惧的陆言抱在腰间,不让他受阿然师想让他受的那些苦。
「刘伊,你会懂我的苦的,把陆言交给我。」
「我不懂!你疯了陆然!你自从打败了巫山妖後就丧心病狂了!不要因为找不到江非藩就把那些痛苦分於孩子身上!」
师娘杀红了眼,她势必不会把孩子交给这样的一个疯子,可刘夫迟迟站在他们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做为,他是该夺走孩子让他回归普通人的日常还是把他交给知道他未来的这位神级大师。
最後,他下了决定。
你打得过我,再拿走孩子。
他们师兄弟打了三天三夜,实力不相上下,可终究因为刘夫敌不过心魔,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赢不了陆然、无论是风水、命里还是──捉妖。
他输了。刘师娘不甘心的想带走孩子却被刘夫喝斥。
「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到。」
刘夫满身是血,刘伊满脸是泪,就在这样一拉二磨之下陆言被带走了,受尽将近五年多的炎热与冰冷之苦。
此时早已年迈的长满岁月痕迹与风霜皱痕的刘夫提起烟斗,深深的朝着天空吐了一团白雾。那些都只是逞着当年年轻当年勇,要是现在陆然还在,他们肯定不会用一把老骨头折磨彼此。
陆言链下眼眸,他想知道,明明自己并不是所谓的命格带阴,明明不应该成为阴阳之子,明明就不用承受冷热之痛,可为何阿然师却执意要求他必须这麽做。
阿然师在他的未来到底看到了什麽,他究竟为了什麽而离开,又为了什麽将自己部分能力分给同样是平凡人的江知凡。
大家都被泼了一桶冷水般没了生气,接下来的这些事情再也没有人可以给他们解析,他们仅能用一点点的线索去找寻阿然师算计好的剧本,仅能照着别人早已看破的尘埃,依照自己该有的态度去面对角色的呈现。
「太平山,宁静山径,那里也藏有着噤声的秘密,是陆然离开前告诉我的,可我从来都不打算去找他,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去吧。」刘夫落下这句话,一阵风轻轻扫过就没了踪影。
三人还没回过神来,刘伊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安静。
当下,江知凡的维持器传来冰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