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作业本,我转身走出了教室。
走过人来人往的走廊,我进入了第一办公室,看见历史老头戴着老花眼镜正坐在位置上看报纸,於是我走过去将一整叠作业本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喔,收齐啦?放着,今天放学再帮我登记。」历史老头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报纸,就是一张长着八字胡的嘴这麽说。
「老师,有一件事情想问你。」我放下作业本之後说。
「有事快说。」老师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们班有一位请两个礼拜事假的同学,今天才来学校,请问他的笔记本分数该怎麽办?」
「事假?」他老头子终於肯抬眼看我,「我怎麽不知道有请假两个礼拜的?」
「呃……」尴尬的抓抓头,我又补充,「正确来说,他是旷课两个礼拜的同学,不过今天老师来说,他前面两个礼拜是因为比赛,但是忘了事先请假,所以变成旷课了……」
坦白讲,我不觉这样说他老头子会网开一面,突然佛心大发愿意给旷课两个礼拜的同学一条生路,不过……
「可是他说他很喜欢历史,愿意跟我一起分担收历史作业的工作,不知道老师能不能看在这个的份上,不要跟他计较前两个礼拜的笔记本成绩?」我自认为自己说的很委婉,一面说一面把目光偷偷瞥向老师。
「他说他可以帮忙啊?」老头子呢喃着,表情看起来似乎在犹豫,於是我又接着说:「是啊,多一个人帮忙,相信登记成绩就会快很多了。」我继续看着老师陪笑。
又沉思了一会,最後老师点头,「那好吧!不过笔记本是平时作业,还是不能没有的,让他看过课本内文之後,简单做一份笔记给我。」
「好,我知道了。」满意的道谢,接着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有些偷偷窃喜,利用这种方式增加跟他的互动,就不信我找不到方法可以说服他!
沿着走廊回到教室门口,才打开後门,就看见本班缺课两个礼拜的旧同学周围包围了一堆女生,左一句「兆宇同学,你住哪里?」,右一句「哈罗兆宇同学,可以认识你吗?」而张兆宇全程靠在椅背上,一句不发。
进门後我走到座位上,不过我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转头看着他,然後他问了我,「老师有说什麽吗?」
「老师……」有说什麽?
绕了一圈眼珠子,我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恩…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走吧!」他起了身,把手插在口袋里越过了重重的人围。
跟他一起离开教室,我懂得女生之间的忌妒有多可怕,所以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直到我们下到二楼的楼梯,他才加快了速度准备离开,不过我却突然喊了他,「今天放学要留下来登记成绩。」
猛然停下了脚步,他转头一脸狐疑的看我,「什麽?」
「登、记、成、绩。」我一字一句的说清楚,然後笑咪咪的走向他,把刚刚跟历史老师说的话重复了一次。
「你不会以为这样做是在帮我吧?」
「至少我帮你免去了两个礼拜的笔记,老师说的笔记你可以只做一页A4的重点分析,总比你要写那麽多字来得好吧?」
开玩笑,两个礼拜的历史笔记,你以为只有一两页吗?
他的目光静静看着我,接着缓缓走向我,我一时不知到他要干嘛,只能不断退了再退,直到我被他逼到背贴着墙壁。
这是第几次了?他还要玩这招?阿为什麽我每次都中招啦!
凝视着他的目光,那双静如湖水般透彻的双眸,下秒,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我……我哪有想干嘛?」才说完我就心虚的撇开目光。
「你的目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难道还能猜错吗?」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说完话就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离去,我蓦然垂下头,有一些被看透之後的羞涩涌上了脸颊。
我有这麽明显吗?
继早上的大晴天之後,到下午天空突然辗转成乌云密布,一大片的灰黑色垄罩天空,没过多久果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大概过了三十分钟过後雨势渐缓,逐渐变成毛毛雨飘渺在空气中。因为下午是社团课,社团教室就在这里的一楼,是唯一不用淋雨就能到的地方,简单来说,我比别人幸运得多。
因为下过大雨的关系,走廊上多处积水,加上许多学生与师长来来去去,走廊的地板印上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脚印,湿漉漉的足迹蔓延到各个地方,而我踏过那些印子走到二楼走廊的转角处,却意外听见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你就收下吧!」
「我说过,我不会收。」
轻声走下最後一街台阶,我偷偷探出了视线,看到社长在和一个人说话,而那身影乍看下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我发现是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张兆宇吗?张兆宇跟社长认识?
猛然间,我又发现了社长手上有东西,是一包用黄色纸袋包起来的东西,而他正把东西的给张兆宇,两个人的脸色的神色都不太好。
「绍奂哥,我再说一次,我不会收你的钱,你不要再拿给我了。」走廊上,他用严肃的口吻说:「如果你再为了这件事情找我,那麽以後我不会再跟你见面。」
「兆宇,你是知道我的想法的,能不能不要再拒绝我?」
「那你不也清楚我的想法吗?我们还是要这样,见了面就谈钱,你还是要这样替他道歉吗?」说到这里,他的眉毛微拧。
「兆宇,我…」
「我说过,那不是他的错,所以你不要再给我钱。」说完张兆宇转身准备离开,见状,社长接着说:
「我知道,那些人还有回去找你对不对?」他紧紧攅着手上的黄色纸袋,手握成了拳头。
然而,张兆宇没有说话,只是杵在原地,背对着社长。
「我只是不希望,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
把身子面向他,他缓缓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有责任,所以那天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後悔过,你就不要管了。」
「走吧!」说完,张兆宇勾住社长的脖子,往我这个地方走来,我吓得马上贴在墙壁上,及时闪过他们的视线。
从他们离开走廊後,我的心思不断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感觉他们背後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跟那个传言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