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宇抱着膝盖，窝在沙发的一角。芷离静静坐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拱起的背脊。认识这麽久了，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这个样子的他。
过了一段时间，书宇抬起头，看向芷离。「如果我没来，你们打算做什麽？」比起以往的自信清朗，他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特别微弱。
芷离浅浅一笑，「没什麽，只是打算一起做晚饭。」
书宇默默注视笑着的芷离，摇头，「幸好我来了。」语毕，他站起身子，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们一起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只有你那麽嫌弃我的厨艺。」芷离走到书宇的身边，握住他不断把食材拿到流理台的手，轻声道：「你不用这样，我来吧。」
「你煮的东西能吃吗？一边去。」书宇推开芷离，卷起衬衫袖子，开始洗菜，「让我忙着。」
望着书宇半晌，芷离站在一旁，「你还好吗？」
书宇没有立刻回答，拿出砧板切菜，而後握着刀的手停下动作，「我看他的讯息了。」
「欸？」芷离一时反应不过来书宇说的「他」是谁，慢慢想通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你怎麽突然……你平时不是都……」她也不知道该怎麽说好。
「不知道。」书宇的切菜声几乎掩盖他的声音。「那天没忍住去跟他的未婚妻说话，很期待他会说一些别打扰他生活之类的话，大家一起互相伤害，但是……混帐……」他重重吁出一口气。
芷离拍拍他的肩膀，抿了抿唇。「没事的。」
「怎麽可能会没事。」书宇望向芷离，「他说原来我还记得他喜欢吃什麽！正常人会这麽回吗？他到底想要做什麽？」他深呼吸，「不行，我得冷静。」
听起来对方明明心里还挂念着书宇，而书宇也是。芷离稍稍移开眼神，「你要我说出来吗？」
「你什麽都别说！」书宇朝芷离伸出空着的手，「洋葱。」
芷离把洋葱递给书宇，「你有回覆吗？」
书宇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垂得低低的。「想到你们这麽开心的腻在一起，我就……」冲洗过後，他一层一层的拨开洋葱外皮，「好讨厌。」
芷离望着自己的脚，低声道：「对不起。」
「你道什麽歉？没什麽不好的。」他开始切洋葱，眼眶的红润显得理所当然。「我们不一样。」
「我们都一样。」芷离拿了一把菜，到书宇身边清洗，流水声几乎淹过他们的对谈。「书宇……你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当初是他先不要我的，现在主动去找他我成了什麽？」
芷离沉默半晌，「但是……我当时其实也很希望宗原来找我。」虽然他很温柔的成全她，不让她为难，但不得不说心中某一块还是觉得失望。「虽然是我先提分手的。」
书宇没有答话。
「你不是说他几乎每天都会传讯息来吗？你也习惯他用这种方式……关心你了吧？」
「他不是关心，他根本就把我当成情绪垃圾桶，什麽不如意就往跟我的对话框倒。」以为偶尔加一句「还是很想你」就能一笔勾销抛弃他的事实。「混帐！」
「那就代表平时这些话，他没有别人可以说吧？」
「你别一直帮他说话！」书宇用菜刀指着芷离，眼泪滑落脸颊。他深呼吸，继续切洋葱，「全部都是他的错，他要自己扛，别以为我还会帮他分担！看他过得没我好我就放心了！」
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跟那个人赌气了吧？望着书宇，芷离叹了一口气。
洗着菜，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芷离抹了抹手，匆匆跑去接起电话——是她妈妈。「妈妈，我下班了，对，我现在在家里，跟书宇一起。」
她走回厨房，把手机放到书宇耳边。书宇的声音立刻朝气起来，「阿姨，是我。我今天做饭给芷离吃喔！」他笑了起来，「不会啦，就算她这样我还是很喜欢她啦。」
芷离收回手机，听着妈妈劈哩啪啦地抱怨她都不常回家，自己非常想她，常常担心她的诸多话语。她的语气有些无奈，「我有时间会回去，只是最近比较忙。」然後是另一波觉得自己不受重视的言语攻击，芷离默默承受，直到告一段落。她轻声道：「嗯，再见。」
「阿姨再见！」书宇也跟着附和。
手机萤幕渐渐暗下。良久，芷离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们的妈妈都很关心我们呢。」
把洋葱切碎得几乎看不见颗粒，书宇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们都一样的。」芷离怆然。
「至少跟你一起白头偕老的是我，你该偷笑了。」
微微一笑，芷离道：「对呀，能够嫁给你，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书宇低着头，道：「你如果想去隔壁，你就去吧。我觉得我好多了。」
「我陪你吧，我才不信你这麽快就好了。」
「看你也是这样，就没什麽好抱怨的了。」书宇顿了顿，抬头，对着芷离一笑，「而且，之後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