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厅,宋亚晴跟安晨疯狂吃着披萨。
前面电视新闻还在播放,吵吵嚷嚷的,宋亚晴用纸巾抹了抹唇角,忽然「咦」一声。
安晨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新闻上在讲宁市县长颜明路贪污的事,是这个月的大新闻,只是在昨天被捅出一个更大的洞。
八年前的宁市县长,居然为了铲除异己⋯⋯雇用了黑道杀人。
「哇哇哇不得了。」宋亚晴啧啧啧三声,连连摇头:「政治界再怎麽黑,也不应该黑成这样吧?」
当时的有名富商夫妻死於一场邮轮旅行,竟然就是他做的。
安晨也吓得不轻,一口披萨从嘴角滑落。
电视画面一转,只见五位名嘴端坐在位子上,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沉郁与愤怒。
「这颜明路,我看要直接改名叫颜黑路。」女名嘴一脸不屑,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居然为了自己的选举,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幸好现在警方已经捉拿到颜明路,他一点愧疚都没有⋯⋯」
主持人打断:「那他雇用的杀手呢?」
「警方正在侦办!」名嘴双眉一竖,面向镜头,字字清晰的道:「已经围剿了他们的老巢,却没有抓到头头,所以派出大量兵力分散捉捕,相信过没几天他就只能束手就擒!」
这声线有点尖锐,刺得宋亚晴皱起眉头。
「哈,这女名嘴好样的。」安晨摇摇头,啧啧两声:「前几个月还在到处讲颜明路好话呢,见风转舵这麽快!」
林星海刚从房间里出来,就一字不漏地听见刚才电视新闻的内容,她脸色不太好看。
她一直认为,自己跟徐倾是同一类人。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懂过他的内心想法。
***
西部荒郊。
这个地点隐密好躲藏,之前就不少嫌犯逃之夭夭,最终是在这里销声匿迹。
当然,这个地方对徐倾来说,也别有意义。
他站在草地上,耳边是悦耳的鸟鸣声,徐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已经没了。
在两个小时前发了一封简讯给余涵光,他倒是想看看,余涵光会不会准时赶来。
徐倾将手机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碎,随後转身往里走去。现在太阳高照容易被察觉到,自然是躲得越深越安全。
他独自走着走着,双腿就有些发酸。
算了。
乾脆席地而坐,徐倾掏出根烟点燃,凑到唇边吸了一口。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都是为了逃亡,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目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那时候有小秦跟着,自然也没那麽无聊乏味。
徐倾在原地又等了两个钟头,天色渐黑,整座荒郊都变得沉郁神秘。
是林星海先到的。
她看见徐倾坐在草堆上,慵懒得倚着身後的树在闭目养神,除了面容显得有些疲惫,但逃亡的狼狈和焦虑都没有。
「徐倾。」
他倏地睁开眼,慢慢地勾唇笑了。
徐倾没有站起身,只是盯着她白净的面庞,一时舍不得移开。
现在就对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目的⋯⋯同样的人。
林星海低头看着他,说:「这次县长也被抓了,不像上次⋯⋯会有人来救你。」
「会有的。」他眼睛微微眯着。
「谁?」
徐倾别开视线,答非所问:「你来找我,是为了姚淑娟吧。」
徐倾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手掌上黏的碎屑,几步走过来,轻描淡写:「她自己死的,不甘我的事。」
林星海心脏一紧。
他指尖袅袅白烟缠绕,吸了一口轻轻吐出,动作不疾不徐,是个胜券在握的模样。
林星海之前怕他,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怕他将自己推入过往多年的梦靥里,今天过来,她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甚至敢确信徐倾会被警方捉到,而他,也不可能会出手伤害她。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徐倾从未对她动粗,更何况又欠过她一条命。
「姚淑娟最後疯了,我发现的时候就死在街上,就在三年前。」徐倾身影隐在黑夜中,表情晦暗不明:「不需要难过,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
林星海的手在颤抖,浑身血液都冷了冷。
她曾想过很多种与母亲相逢的场面——在繁华的音乐厅里、平凡的街道上、又或者是世界上任何角落,她甚至怀疑母亲能像徐倾一样,一眼动穿她所有的举动,轻易猜出她是林秦瑶。
然後直接张牙舞爪而来,直接把她拉回地狱。
结果一切都像场梦,母亲已经死了,可毕竟是林星海唯一的亲人,听到这句话,心脏顿时还是凉了半截。
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麽心情。
难受、愤怒、紧绷、松一口气⋯⋯这些种种,似乎都被揉合在一起。
「小秦。」徐倾将菸扔在地上,低头踩熄抬头目视她,那眼尾微微上扬,锐利又张扬:「我们的关系,今天做个了结吧。你很了解我,知道我不喜欢被掌控。」
言下之意,他不可能会被警方抓走。
「不。」她淡淡的说:「你一定会被抓。」
徐倾不以为然。
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他挟持了人质也只能拖延一时,终究是插翅难飞。
「徐倾,你去自首吧。」她说:「进去之後,好好改过,说不定能快点出来。」
他笑了下:「拿我当孩子哄?上一年另一个杀人犯被判死刑,我杀的人比他更多。」
林星海哑口无言,不知为何就有点惆怅。
「你⋯⋯」
她话还没出口,一道鸣笛声从远方传来。
而余涵光,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已经抵达多久。
警察也来了。
过不到几分钟,几辆车辆从四面八方包抄,荒郊的泥土飞溅,随着刺耳的煞车声,约十来个刑警跳下车,举起手枪。
其中一名刑警厉声威吓让他举起双手。
徐倾抬头环视他们一眼,最终视线停顿在余涵光身上。
他已经离得很近,就快到林星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