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禍水東引 — 第三章之一《上巳三月節春沐》

《论语》:「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云,咏而归。」

三月上旬巳日,称上巳节,又称三月三、三月节、三日节、小清明等,上巳节乃祓禊之日,即所谓春浴日,祓即为除身上疾病、清洁身心,禊乃所谓修整、净身,此时却又有男女相会之俗历,民风不严,甚至,《周礼‧地官‧媒氏》有载:「中春之月,令会男女。於是时也,奔者不禁。司男女而无夫家者而会之。」。

郑氏家的姊妹等着这一日,盼了许久,只为见上一见情郎或者那些风情各异的小郎女君,郑媁亦是盼了许久,郑漫让阿春派人盯着媐女阁的动静,近日的书信往来甚为频繁,这郑氏家大业大,郑氏偏房几房或多或少都安插了些人在各自的院落,形成了长久的平静,郑漫倒是不担心,不过,这其中有几人…她是想着见上一见。

阿春领着几个婢女进了水漪阁,婢女手中捧着几件新制的春衫,阿春看着那些新衫,苦恼的在他身上比划着,郑漫捧着书看着,阿春挑了件粉嫩的春衫,觉得应景,便问道:「娘子,这款式如何?」

郑漫瞥了一眼那粉色春衫道:「嗯,很好。」这已经是第五件娘子说好的了,阿春估计在娘子眼中根本没有不好的。

郑漫一直找不着称心的耳坠,今日瞧见这火红如斜阳,与她眉间的朱砂,甚是相衬,不知在地底用多麽炽热的烈火烧出这麽一颗剔透的赤子之心,只一眼打心底便瞧上了,小手攒着这麽一颗珠子缀着流苏,便想起那残阳下熊熊的烈火,彷佛要再一次,把她死了千百回的心再用业火焚烧殆尽,这样红艳如火的叫她感到浑身疼痛了起来。

这毫无杂质的宝石甚不常见,既晶莹剔透又歛着灼灼光华,她将珠链串过她的双耳耳洞,那如火的珠石垂在她乌黑如夜的秀发中,甚是光彩耀人,郑漫出声道:「行了,其他都送回去吧!」

阿春愣愣地盯着自家娘子,她知晓自家娘子一直都很美,郑媁的美是世人所认定的那种美,美的端庄婉约而大气;郑珊的美是俏入骨子里,那种可嚐一丝青春活泼的那种美,却同时也是跋扈无状的;郑雅的美是安静如烟云的那种美,飘逸却清清明明的那种清晰的美。

望着眼前颜面尚未长开,凤目揉合着世间潇洒,却又带着几分娇媚的灵动,这之中深邃如幽潭却又掩上几分朦胧,如今那眉间的一点红本是威仪,配上两颗相得益彰的珠子,就更硬生生地撕碎了她那从来太过安静沉稳的静,画出一笔轻狂的动…。

她怎麽会知道,将郑漫容颜改的正是这不慈不悲的大道,而这也正是佛陀的慈悲,不偏也不倚,这世间都是人的所求,所求便与天无关,求而能得与求而不能得,更与天无关了。

小丫环不禁心里一跳,这哪是大家闺秀女子的形容,这样不合世俗的美…太危险了…。

阿春歛下眼眸,太危险了,她不禁反覆地想。

郑漫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只转身望向一旁的丫环。

「二兄可回府了?」明日便是上巳节,她要去问问二兄明日上哪儿去,跟着一群小姑娘,实在好没意思!

「禀娘子,二郎君尚未回府,前几日有尚书府的家宴请帖送来,二郎君今日应当晚些才回府。」

一ㄚ环回应道,郑漫点了点头,此时,门外一位小娘子敲了门道:「娘子,小婢雀绣捎信前来。」郑漫一听是雀绣,连忙遣走了那些个婢女,让阿春上前去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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