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的女神
关於画面黑掉,阿耀只是抓抓头,说自己当时太过紧张,结果手机就从手上滑掉了,似乎也没有想要解释些什麽,又带着那抹傻乎乎的笑容跟上任利辰,很快的郑嫣嫣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匆匆收起东西,什麽也没说的走了。
真正意义上的鸟兽散,徐缓暖头重脚轻的,没灵魂的对着夏蔚笑,「抱歉刚刚让你看到奇怪的东西了,我们等等排练再见。」
徐缓暖脚步很浮动,彷佛被风轻吹她就会跌倒一般,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任利辰的表情还有声音不断回荡在脑海里,脑子太乱,她没有心情隐藏自己的思绪,只想着把自己藏起来,对夏蔚说的那句话已经是社交模式仅存的一点意识。
结果当她脚步一抽,她的手居然就这麽被拉住,她差点往後一跌。
「小心一点。」夏蔚站在她身後,试图稳住她的手脚,语气里面有笑意。
徐缓暖低头看向自己被夏蔚抓住的那只手,藏不住的恼怒,「怎麽了吗?」
「我只是有点怕。」夏蔚笑得有些哀伤,他细长的洁白手指仍握着她的手臂,骨节分明。
徐缓暖被弄的狐疑,她把头一偏,「你如果觉得这麽很陌生的话,往回走几步就会回我们刚刚排练的体育馆了。」
她委婉的想要把手给甩开,但夏蔚却是以一种坚定的姿态不肯放手。
徐缓暖抬起头,却刚好对上那双感觉笑的快要流出眼泪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彷佛有什麽在闪闪发亮,越是在这种时候,她突然觉得夏蔚有些眼熟,浅灰色的发丝让他一直以来整个人都像是姿态翩翩的清爽绅士,整个人雅致的不像话,但他此刻的眼光却透露出一股脆弱。
「你是个聪明的女生,我相信你不会一错再错。」
「你是什麽意思?」徐缓暖愣愣的听着夏蔚说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模糊之间看不清晰。
「没什麽意思,就是希望你开心。」夏蔚看着徐缓暖的眼神里有虽然清淡却有光芒,徐缓暖恍惚之间彷佛看见一点一点的火光在他的眼珠里跳跃,越发的明亮闪出一丝金光。
徐缓暖想仔细去看那转瞬的光影,反而往前凑了几步。
「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夏蔚意味深长的微笑。
徐缓暖才後知後觉的发现距离太过靠近,她忍不住轻咳一声,「呃,我只是好像看到一些东西在你的眼睛里,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有别的意思也没关系。」夏蔚讲起话来像唱歌,音调之间有种平仄转换的腔调。
徐缓暖眯起眼睛看着夏蔚,「你就是靠这样的手法掳获那些女孩子们的心吧?」
夏蔚轻挑眉,眉宇之间有某种说不出来的气宇轩昂。
「你这样的把戏,骗骗小女生可以,想要骗我你还差得远了。」
徐缓暖突然间笑的爽朗,转过身就往体育馆走去,背对着夏蔚,她轻轻一挥手,潇洒帅气。
夏蔚并没有很快地追上前,他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变小的身影,就像那麽多次他注视着她的背影一样,时光总是在走,但对他而言好像不曾改变些什麽,就像他以为再次见到徐缓暖的时候,他已经会足够成熟,但他们之间彷佛就是不停的目送,差别仅仅在於那些如同舞台不样不断变换的背景光影。
「不知不觉的沈重起来了。」夏蔚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他甩了甩手,松动肩头,脚步轻快的向前走去。
下午的排练场始终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徐缓暖比平时还更加刻意的开朗,夏蔚顺和的附和着她,反倒是在後面扮演大树的两位自始至终都用小树丛遮盖着自己的脸,但明显和早上不同,下午徐缓暖扮演起公主已经更加可圈可点。
她轻巧的在舞台上跳耀,双手捏着想像出来的裙摆,随着脚步提起又放下,笑容明媚如花,「我之前就想来这里看了,看看这些花朵,就会觉得人生还有好多可能性,我也向这些花朵一样尽情地绽放。」
「希安公主,你一定可以的,我会守护你达成你所有的想望。」夏蔚的表演一如以往的流畅。
突然间舞台上的灯光忽明忽灭,但徐缓暖彷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像只自由的小鹿一样,既好奇又喜悦,夏蔚跟在後头,却始终没有说出下一句台词,可偏偏他们表现如此自然,没有人打断,台下的导演只是对着後面的人吩咐去注意一下舞台灯光出现了什麽问题。
「是什麽促使了你的改变呢,希安公主?刚刚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并不是剧本上面的台词,台下的导演开口正准备要打断。
徐缓暖站定,轻轻颔首,看着夏蔚,声音温和且坚定。
「从前的我,有太多害怕失去的东西,可是现在的我重新来过,本来就应该有勇敢的本钱。」她小巧精致的脸蛋两旁有如瀑的黑发,看起来有些朦胧不定,「我想要大家都能走上正确的路,想要让值得的人都得到幸福。」
她的笑容像是初春刚落下的樱花花瓣,淡粉的色泽本身带着种高雅可爱,夏蔚看着那样的笑容居然有些答不上话,他原本的游刃有余此刻似乎都只是装模作样,徐缓暖越是热烈地绽放微笑,他就像回捯之前的那个小男孩一样,只知道呆呆的看着,希望能把这一切收归眼底。
然而一切来得太快。
当群众开始尖叫的时候,画面彷佛是在放动作播映,他甚至来不及动作,随着舞台正上方出现剧烈的声响,伴随着灯泡破裂的声响,一根支撑着舞台帘幕的木棍就这麽跌落了下来,不偏不移正是在徐缓暖的正上方,夏蔚整个人都石化了,他拼命地冲了过去。
赶不上,这一连串真的都像慢动作一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在他心里蔓延,然而他够不着徐缓暖,周边的人在尖叫,但他却什麽都没听到,就像以前的那个瞬间,他一样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但却始终不够快,在眼前的徐缓暖还有几步之遥,她的面色苍白,透明的几乎要消失不见。
他的眼精突然一阵模糊,那木棍直往舞台地面刺穿了过去,还有舞台上方一些陈旧的设备也都落在舞台地板上,砸出好几个骷髅,一时诡谲的灰烟漫起,夏蔚惊觉有异状的时候,他早已被烟雾缭绕,他的能力在看不见敌人的实战上起不了作用,身旁人的喧嚣越来越嘈杂,但他却始终没有听到徐缓暖的声音,脑子里面只有她笑的芬芳灿烂的笑颜。
要命,他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做了多少努力,难不成直到这一世,他仍然是什麽忙都帮不上?
只能眼睁睁的再一次看到她面对死亡。
「徐缓暖?徐缓暖!」他开始不要命的大声吼叫,叫得撕心裂肺。
烟雾呛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他继续大声的喊着,哪怕能听到一点小小的回音。
「徐缓暖有听到的话,跟我说你没事好吗!」
夏蔚突然想到组织派给他的讯息里面写了些什麽,还有当他下定决心要穿越时空的时候,队长究竟跟他说了些什麽,他们用着怜爱的眼光看着他,他们试着说服他很多次,可他执意要穿越过来,他们说夏蔚啊,会不会你只是要再去经历一次失去呢?
他其实从来就没有什麽太大的梦想,他的信念从头到尾就只有她。
所以他只是对着那些长辈们笑,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他抓握了自己的手掌。
雾还没有散去,夏蔚感受到自己的手脚渐渐发麻,光是要抬出一步就像是脚上有千百斤一样,他吃痛的继续拖着身子往前找。
「可是我为今天已经努力了好久。」他是那样回的。
又或者其实他从头就错了,就算他认为自己足够强大了,仍然不该贪这个心。
可他只不过是想要能再次守护那个笑容,再久一点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