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被遺忘的時間裡愛妳 — 013:0428

在家门口驻足了将近一个小时,夏尔雅才终於等到车时勳回来。

当听见电梯门开启的声响,她立刻自埋首的资料里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一脸的疲倦和憔悴。

「夏律师?」车时勳拉着深色的行李箱缓步走了过来,连喊她的声音都是疲惫。

见她身上还是穿着刚才在餐厅见到时的套装,娇瘦的身子轻倚在门板上,手里还拿着几份纸张,看上去俨然是久候他多时的模样,男人疲倦的眼眸染上了些许诧异。

夏尔雅匆匆地将手里的资料收回皮包里,才正打算问他方不方便现在和她讨论有关离婚官司的事情,结果他却像是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率先开了口。

「夏律师,抱歉,我想休息了。」车时勳淡道,唇边挂着歉然的弧度。

她一愣,立刻察觉了他比一个小时前更加苍白的脸色,眉心蹙起了浅浅的皱褶,下意识地就启唇询问:「车先生,你还好吗?」

「老实说,不太好。」他扯着笑,转身以指纹解开门锁,又回过头看向她。「很抱歉,让你等我这麽久。我们明天早上再谈,好吗?」语声已经哑的几乎快听不见。

看见了他额角满布的冷汗,夏尔雅抿着唇,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泛出了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担忧。

见她不答话,车时勳勉强又扯开唇,主动和她约了时间:「明天早上十点,能麻烦你过来我家一趟吗?或是如果你坚持要去办公室……」

话才说到一半,她就张唇打断:「不用了,在你家谈就行了。」

他看起来完全是该被送进医院的样子,这种时候她哪还狠得下心要求他配合自己那些原则和坚持?况且自从所里的人们三不五时就拿他的事情嚼舌根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和他约在办公室开会了。

反正明天是假日,待在他家谈隐蔽性也够,不怕被旁人听见了几句话就捕风捉影。

听出了她藏得极深的体贴,车时勳微微一笑。

「那麽,如果你明天按门铃我没有回应,就直接开门进来吧,密码是0428。」

闻言,夏尔雅愣了眼,还来不及问他为什麽要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他,就听见他轻道了声晚安,然後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

车时勳就这麽信任她吗?竟然连家里的密码都直接告诉她了……

而且,0428这组数字为什麽听起来这麽耳熟?

眉心拧着困惑,夏尔雅转身开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将穿了一整天而偎痛脚踝的高跟鞋脱了下来,踩着柔软的室内拖鞋走进了书房。

放下皮包和文件,她旋步走进卧房,打开衣橱拿了睡衣後便进了浴室梳洗。

沐浴过後,夏尔雅感觉精神稍微好了些,原本打算进书房再看几份资料,但肚皮下传来饥肠辘辘的声响提醒了她还没吃晚餐,这又让她想起了今天晚上在餐厅里和曹东俊的争执。

她没好气地闷吁了声,将脚步转了方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捞出了几天前买的苹果,洗过之後就直接吃了。

吃没几口,摆在桌边的手机传来震动,她伸手点开了萤幕,看见了电信公司一年一度生日祝福的罐头讯息。

差点忘了下礼拜就是她生日了。

等等……

0428,四月二十八日,不就正好是她的生日吗?

思绪像是被一道闪电狠狠劈中那般,太过凑巧的讯息让她猝不及防地抽了口气,险些被还没咽下喉的苹果噎着。

「咳……」

夏尔雅摀着口,连忙抽来几张卫生纸,狼狈地咳了一阵之後才终於把哽在喉里的苹果咳了出来。擦拭过後,她替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啜饮着,好舒缓咽部的不适。

车时勳家的密码怎麽会那麽刚好和她的生日一样?难不成他也那天生日?

她又抓来手机,打开搜寻引擎键入车时勳三个字,搜寻结果立刻跳出维基百科的连结,她点进去之後将页面往下拉,很快地就看见了他的出生日期,并不是四月二十八日。

不是他自己的生日的话,那0428对他而言代表的是什麽?

她又想起了金恩娜之前擅自闯进他家的事情,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金恩娜知道这组密码?如果她也知道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这组号码可能跟他们两人有关?

这个猜测很快地就被自己否定了。

车时勳跟金恩娜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共同的数字的,他不爱她,甚至恐惧她,怎麽样都不可能用一组与金恩娜有关的数字当作自己家里的密码,否则不就等同於对她的侵扰表示欢迎吗?

那麽0428到底是什麽?

……

车时勳家的密码让夏尔雅困扰了一整晚,甚至在她躺上床准备休息时,这个问题又一次跃上心头,然後她就这样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纳闷睡了一觉,醒来之後又继续猜测。

可一直到她替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又吃完一颗苹果当早餐,眼看着和车时勳相约的时间就快到了,她还是没想出个答案来。

一般人会设的密码不外乎就是生日、电话、身分证字号之类的,但像车时勳这种跨国集团的经理人,应该也不会笨到设这麽简单的数字,毕竟是个如此注重资讯安全的时代,他又是灿星电子的负责人,怎麽可能随便就让人猜到设定密码的逻辑。

可偏偏这组数字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总让她忍不住在意。

怎麽会这麽刚好就是她的生日呢……

夏尔雅回房换了套外出的衣物,由於是假日的关系,她挑了件款式比较休闲的白色雪纺衬衫,下身则穿了黑色的牛仔裤,加上今天起得晚,她也只是把那头平时习惯盘成发髻的长发简单束起马尾而已。

反正也只是要去对面车时勳家开会,她简单地擦了粉底画了眉毛之後,去书房里拿了相关的资料和笔记本就出门了。

站在他家门前,她伸手按了门铃,过了一分钟,没有任何人来应门。

没听到吗?

夏尔雅皱了下眉,又按了一次,一样又过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如果你明天按门铃我没有回应,就直接开门进来吧。」

脑中瞬间响起他昨晚那句话,眸光微微一颤。

车时勳他该不会……

不安地咬着唇角,她连忙输入密码,成功打开了大门。屋里是一片黑暗,客厅那一大片的落地窗被拉上了深蓝色的布帘,隔绝了外头所有的阳光。

「车先生?」夏尔雅步入里头,轻喊了声,然後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无垠的静谧里。

她屏着呼息,就着外头走廊的光线找到了电源开关,伸手点亮了客厅的灯光,转身将门关上之後又重新打量了一次偌大的屋子。

昨晚他提在手边的行李箱摆在沙发旁,连开都没有开,那些上一次来时就看见的纸箱也都还摆在原处没有拆封多少,而昨晚他身上穿着的那件浅灰色西装外套则披在长沙发的椅背上。

抿着唇,她往里头走了几步,眼角余光瞥见了长沙发上的身影。

他怎麽睡在这里?

视线再往旁边瞥去,一眼就看见了摆在玻璃桌上的玻璃和一包用透明夹链袋装着的白色药锭,杯子里头还残留了几许白开水。

「……」

这家伙该不会吞药自杀吧?

夏尔雅瞪大双眼,胸口猛然一搐,立刻跑上前在沙发旁蹲了下来,伸手直接抚上他的脸,然而才一触到他,她就感觉到他肌肤泛着不寻常的高温,手心里灼人的温度让她慌张得不禁轻颤。

「车时勳?车时勳你醒醒!车时勳!」

男人苍白乾涩的唇瓣溢出一声沙哑的闷哼,原先就拧着皱褶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车时勳,你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好吗?」知道他还有意识,夏尔雅稍微松了一口气,贴在他颊上的手稍微施了点力,好让他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声音上。

男人面色痛苦却还是摇了摇头,鼻息沉重而滚烫,乾涩的唇勉强挤出了一个音。

「水……(물…)」

听出了这个单词,夏尔雅连忙将他的上身自沙发上稍微撑起,伸手拿来水杯凑到他唇边。车时勳半眯着眼,艰难地抿了一口水,双手使劲地撑起身,好不容易坐起,高大的身躯却虚软的像是被抽乾了气力那般无力地倚在沙发上。

「我去买些退烧药。」夏尔雅放下杯子,重新站了起来,匆匆地喊了声就要往外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忧心。

他不让她送他去医院,她也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放任他继续发烧,他这副模样根本什麽也无法和她讨论,不管怎麽样,得先让他退烧再说。

岂料才走没一步,手腕上传来的热烫让她愣怔了下。

「药……吃过了……(약을...먹었다...)」孱弱的哑音自薄唇溢出,下一秒就没在空气中。

或许是因为高烧的关系,脑袋没有办法如同平时那样快速地转换语言,他现在口里说的都是韩文。然而,内心充斥着焦躁不安,夏尔雅并没有意识到车时勳知道自己听得懂韩文这件事,只是听了他的话从冰箱里装了点冰块来,轻按在他颈间替他降温。

「谢谢……(고마워...)」男人闭着眼,低道了声感谢,唇角勉强扯出了几许弧度。

夏尔雅抿唇不语,视线却一秒也没有离开他的脸上,她气闷地瞪着他唇边显然的牵强,空着的右手得紧握着拳才能忍住心里一直想伸手把那抹笑抚平的冲动。

人都已经这麽不舒服,还硬要笑给她看,这男人的脑袋到底是什麽做的?

……

大概过了半小时,感觉体内的高热稍微退了,车时勳缓缓睁开眼,视线仍是模糊,抬手想拿下冰袋,就感觉一双柔软的手探上了额间。

见他有动作,夏尔雅直觉地伸手摸了他的额头,感受原先的热烫已经降了,就主动把冰袋拿起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又拿着水杯递到了他面前。

车时勳愣然地看着她,黑眸眨出了惑然。

「发烧的人要多喝水。」她语调冷淡地解释,表情却不大自在。

她从来就不是个热心的人。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在他拒绝让她送他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就会掉头走人了,可偏偏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她竟然这麽鸡婆,他说不去医院,她还留下来替他冰敷确保他退烧,这一点都不像她会做的事情。

车时勳是她的邻居,敦亲睦邻也算是种美德。她会这麽做不过就是因为她今天心情好,难得发挥十年一次的善心善举而已,不需要太在意。

夏尔雅在心里如此解释着自己这半个小时来所做的一切,企图用这种听起来特别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

「谢谢你,夏律师。」车时勳稍微勾了勾唇角,接过水杯。

看他连自己拿一杯水都显得吃力,应该也是没办法跟她讨论案件,夏尔雅起身拿起摆在桌上的资料和笔记本,然後又转头望向他。

「我看我们改天再约吧,你多休息,我先走了。」

「夏律师。」他哑喊了声。

对上那双疲惫的黑眸,夏尔雅停在原地,抿唇不语。

「麻烦你,等我三十分钟,好吗?」他的声音很轻,瞅着她的眼眸却流转着诚挚的眼波。

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要拒绝,可她的口却背道而驰地说出了声:「好。」

就只是这麽一声好,就换来了他唇边一抹释然的清浅。

「谢谢。(고마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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