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匕首
小红帽番,第二天——一护自娱自乐地给自己打上了标题。
昨天忙活了一天,但也就是熟悉了一番村里的人,至今并没有什麽头绪。
这也跟小红帽整天在森林里逛荡,跟村人并没有太多接触有关系。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这天是礼拜日。
一护不得不在查案的大好白天,跟着父母去做礼拜。
不过也行,村里大部分人都会去。
於是一护跟在父母后面,算是把昨天没见到的人认了个全。
驻守教堂的法师是个文雅安静的年轻人,他并不是牧师,牧师则是个年纪大些,反正跟一护印象中的牧师很像的那种男人——眉目中挂着慈悲,吟诵中带着对神明的崇拜和激情,颇有煽动性的神棍吧。
毫无信仰的一护从头到尾开着小差。
药剂师,恩,胡子拉渣的大叔,带着个奇怪的帽子,穿着宽松的长袍,手里还拿着根他显然并不需要的拐杖,笑嘻嘻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不着调的,据说他甚至会骗小孩子手里的糖果。
小铁匠白哉的父母呢,能生出那样好看的孩子的父母照理说应该也是好看的,但事实上并不,这一对父母平凡如同小红帽的父母,就是很朴实,被生活磋磨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乡的农人,白哉上头两个兄长也肖似父亲——所以白哉莫不是捡来的吧?
另外还有不少小孩子,一护倒是想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什麽,但似乎昨日他的行为引起了注意,父母们居然护鸡仔似的将孩子拢在身边不让一护有靠近搭话的机会。
这什麽跟什麽啊!
一护只能很郁闷地跟着父母在礼拜结束之後回家了。
教堂倒是修得很漂亮,直入云霄般的尖顶,高大的门墙,且装饰着精致的浮雕和巨大的圆柱,跟朴素到简陋的村庄格格不入——教会的富裕和高高在上,一护倒是看明白了。
一护下午又走了一趟森林。
避开猎人直达目的地,狼外婆笑吟吟地接待了他。
这一次倒没有拉他去看狼,而是给他端上了自己做的小甜饼。
一护到了异世界有了身体之後,第一次吃上了还算正常的食物。
用麦粉做的饼里面加了些坚果,有姜的味道,烤得酥脆而薄,嗯,还有蜂蜜被烤过特有的焦香和甜,虽然没有巧克力,一护也暂时满足了。
「真好吃!」
他咔擦咔擦地吃着,对外婆露出了快活的笑容。
女人一直温和凝视着小红帽的眼里翻涌起了伤感的涟漪。
她的眼睛如海水般蔚蓝而深邃,好漂亮!
一护看得有点发呆。
「怎麽了?小红帽?」
「外婆,你知道那个流浪汉是怎麽死的吗?」
「据说是狼人咬死的。」
「真的有狼人吗?」
「狼人啊……」女人叹息着,「有的,曾经见过。」
「外婆,你知道些什麽啊?告诉我好不好啊?」
一护觉得这算是不错的时机吧,他凑近了女人,趴在她的膝盖上,仰起了脸撒了撒娇。
女人依然光洁的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揉着跟她相似却更深一些的金橘色发,「别问了,孩子,你就这样无忧无虑最好了,只需要记住,比起人来,狼更加忠诚,它们不会伤害你,必要的时候还会保护你。」
「啊?」
「这里,有人会伤害我吗?」
一护试探着问道。
「谁知道呢,人类总是互相伤害,但也会互相帮助和救赎,你要学会看清人心。」
「可是我光是谁弄死了流浪汉都看不清呢!」
一护蹭了蹭她的手心,「外婆你教我啊!」
「月圆之夜过去之後,如果……」
她沉吟着说道,然後突然终止了话题,「回去吧,孩子,你母亲该着急了。」
一护恹恹往回走。
过了小桥,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他。
「哎?」
是药剂师大叔。
药剂师大叔朝他摆出看似和蔼可亲但其实就像拐卖犯一样不怀好意的笑容,「小红帽,吃糖不?」
「糖?」
药剂师大叔摊开的手心里是几颗用纸包着的糖果,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吃呀!」
一护佯做天真地回答——他想起来了,这药剂师曾经用糖果跟他做交换,至於交换的内容,居然是小红帽的血液!
这傻孩子,血液是能随便给的麽!这魔法世界可是有黑魔法的!
果然,听了他的回答,药剂师的笑容加深了,「还是老规矩吧,小红帽。」
「什麽老规矩?」
「你给我你的血啊,不用多,一点点就可以了。」
说着药剂师拿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尖端有针,仔细看的话,应该是类似地球注射器,拿来抽血用的。
一护退後两步,做出害怕的模样,「那我不想要了!」
「你平常都不怕的……」
「哇啊啊啊啊救命有坏人啊!」
一护大叫着拔腿就跑,将懵逼的药剂师大叔抛在了後方。
「喂!我不是……」
村民们知道的有限,大多以讹传讹,但不排除身强体壮的农人以铁器将流浪汉打晕然後扔在森林里喂狼的可能性。
原因嘛,比如私下里的冲突之类的,喝酒後的男人,谁说得准不会犯了谁的忌讳呢?
普通的村人之外,这里显然有些掌握不凡力量的存在。
药剂师,有可能用流浪汉做药剂实验体,最後用狼来毁屍灭迹。
女巫,她的药剂似乎比药剂师的更神奇,理由同药剂师。
亡灵法师,他既然帮助流浪汉,还跟亡魂订下契约寻找死因,那麽应该不是他。
圣骑士,修炼正直坦诚的骑士之道的关系,他并不能说谎,嫌疑较轻。
小女巫的话,恶作剧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比如说试药,她可能比起厉害的老师,出错的可能性更大。
教堂的护卫队都是武艺高强的年轻男性,他们经常成群结队去酒馆喝酒,同样不排除喝酒的时候发生冲突。
一护觉得还是应该找酒馆老板问问。
女巫,以小红帽的身份很难接触到,大概得指望下一次附身,不过她既然有那种药剂,直接附身到她身上显然不可行,或许小女巫是不错的选择。
狼外婆,可以指挥狼的神秘女性,对小红帽是很慈爱,似乎也有很深的秘密,但对孙子慈爱不代表他不会杀别的人,今晚还是得继续去看看。
天色已经不早,一护赶紧去了酒馆,问了流浪汉在死掉的那天,喝醉的时候有没有跟随有过冲突。
老板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他一个靠在这打点零工混和酒钱的人,哪里敢跟咱们当地人冲突啊?」
老板说得也是在理。
「教会护卫队的人呢?」
「那就更不敢了,一见到就点头哈腰躲一边去了。」
也就是说,流浪汉在村里行为并没有妨碍或者惹到谁,他的死亡,要麽是一时起意的意外,要麽撞见了什麽或被利用了之後的灭口。
一护挖掘出了更多一点的记忆中,狼人的知识也是有的,一般情况下,可以是正常人或者狼的形态,最多比常人/狼更显得强壮一点,只有月圆之夜,会控制不住露出狼人的原形并且暴躁好斗。
所以,在这一群看似正常的人里面,如果藏着狼人,得靠月圆之夜才能揪出来了。
一点点搜集着信息,推断着可能性,一护熬到了夜晚。
虽然明天才是月圆之夜,但月亮已经很圆很亮了。
银盘一样悬挂在夜空,跟地球的月夜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一护在圆月的背後,发现了一轮红色的虚影。
小红帽的记忆中,这是虚之红月。
是的,异世界的月亮有两个,一个是白之月,一个是虚之红月,前者大部分时候都会出现,月相一月一轮地转换,虚之红月却只有在月圆或者接近月圆的那几天出现。
据说虚之红月会放射出奇妙的能量,跟圆月的光线一起,导致黑魔法生物在这时候变得更为活跃和强大。
「哎……真麻烦……我又不是工藤新一……」
折腾半天也没发现什麽线索啊,真希望能拥有人家那一点点异常就推理出真相的能力,一护唉声叹气地爬窗户。
才跳下地,就又听见了背後传来的声音,「你又要去?」
小铁匠!
白天一天遇到了也不理人的小铁匠的声音,不知道一护为何如此印象深刻,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他回过头,就看见了趴在邻家窗户上的美少年。
月光下更加好看了。
那清冽的眉目像是被冷银的月色洗过一般,清冽皎洁,如描如画。
「你又要拦我吗?」
一护转转眼睛,看看窗户,觉得趁对方跳出来的时候再跑还是来得及,也就不着急拉开距离。
没想到少年叹了口气,递了个东西过来,「你非要去的话,把这个带上吧。」
「什麽东西?」
一护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一看,却是一把短匕首,鞘很朴素,甚至打得不怎麽平整,拔出来的匕首工艺颇烂,一看就是那种生手的手笔,但刃锋却还是有几分锐利,在月下漾开一抹清亮金属折射着月色的寒光。
「你打的?」
「嗯。」少年点点头,「送你,护身。」
有武器总比没有好,虽然这手艺还没出师,但好歹开了锋的,一护乐滋滋地看了一阵,就插到腰带里面笑着道谢,「谢谢你啊,白哉。」
「小心一点。」白哉很是少年老成地叮嘱,「我不知道你为何执着调查那件事,不过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啦。」
一护招了招手跑掉了。
来回了几趟,路径算是很熟了。
今晚月光又格外亮上几分。
一护打算着,要是狼发狂了,他就往外婆那里躲,外婆应该是有办法制止这群狼的。
不过外婆说狼不会伤害小红帽,大概是她经常让小红帽抚摸狼,狼记住了他的气味的缘故。
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安全的。
就在他这麽想的时候,一阵寒风略过,一护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往旁边一侧一跳,就听见了压在喉咙里的咆哮。
他匆忙间回头一看,妈呀,红色的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中邪恶极了,呲出来的牙,流淌着口水不停低咆的那个身影:这不是猎人吗?
说时迟那时快,猎人已经重整旗鼓扑了上来。
一护好歹也是学过空手道的,小红帽的体格不如猎人,於是他快步,转身,依靠旋转的力量一个侧踢,将人踢得侧歪了过去。
「嘶!好硬!」
腿一阵发麻。
猎人却仿佛不怕痛似的,不依不饶扑了上来,一护一个反应不及,就被他抓住了肩膀,痛得龇牙咧嘴间,那张流着涎水眼睛发红的脸已经凑了过来,要贴到一护的肩颈咬下去。
浑身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直面野兽的恐惧之下,一护拔出匕首就往面前男人的身上扎了下去。
做工很烂的匕首竟然很是锋利,手腕并没有感觉到太多阻力,一护就听见了肉和血被破开的声音,血花飞溅出来。
猎人惨叫着捂着肩膀倒了下去。
杀……杀人了吗?
在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长大,一护一时间被这个事实冲击着,愣在了原地。
他的手在遏制不住地颤抖,却紧紧地握住了匕首的柄,几乎要将那浮凸不平的表面纹理嵌入到骨头里。
「呃……」
呻吟传来,惊醒了一护。
猎人没死!
不但没死,似乎还清醒了过来,眼睛里的红光不见了。
「你……」
一护想上前,又忌惮着,「你怎麽样了?」
「没事,谢谢你。」
倒在地上的猎人开口,「你走吧,我没事。」
「真的?」
「真的。」
一护实在不敢靠近猎人。
「我想问问你,」
他隔着一点距离看着猎人坐起,撕了一条布料将伤口包紮起来,「你知道那个流浪汉是怎麽死的吗?」
「不是我。」
猎人说道,「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你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
猎人摇头,「我的事你别说出去。」
「可是……」
「我不会伤害村里的人,今晚是意外。」猎人嘶嘶地痛吟着,「夜晚应该不会有人来森林,我一向是吸动物的血。」
惊魂未定,一护在看见猎人蹒跚着离开时,也没有心思再问下去了。
他需要自己保密,应该……不会撒谎。
将匕首用草叶擦了擦,插回鞘中,一护还是坚持着去了外婆的小屋。
小屋安安静静睡在夜色里,狼也不见踪影,月光下,湖水轻荡着涟漪,草地空旷,在夜风中摇晃出一阵阵的草浪。
看来今晚也没有动静。
一护心里乱乱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回,就该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异世界的一切,但是……
後怕的颤抖始终在手腕和心尖缠绕不去。
从没有哪次这麽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个不同於地球的,充斥着未知危险的世界。
他匆匆打道回府,翻窗进入房间,躺了下去。
又是一天。
只剩下一天了,他能查到真相吗?
他有点焦虑,却又怀着希望——明天就是月圆之夜,应该会有线索。
然後他睡着了。
这一夜,他并没有再梦见家人,和在地球的日子,只是将那把染了血的匕首抱在怀里,蜷缩着,似乎从中得到了些许的安全感,而陷入了黑甜的沉眠。
昨天值班,所以更新不了,哎,下周还是有值班……大概只能继续一周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