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藏 — Chapter 3

「喔。」听到王筱楠要去当调酒师,陈帧妍只是抱着吉他冷冷回应。

「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耶!」王筱楠已经先去买一本调酒书翻阅了。「我不知道酒也可以这麽好喝。」王筱楠算是行动派的,她已经把工作辞掉了。

但她向来属於冲动型的行动派,好比她念设计科,念到大三的时候兴趣已经没有当时这麽旺盛甚至小後悔怎麽会想来念设计科,只因为高职时看过一次设计展觉得很酷也想要当设计师。

但是都念了只好把它念完,至少还是有热诚在,谁知道踏入职场後仅存的热诚也差不多快要消失殆尽。

这三年王筱楠不是没尝试踏入别的行业过,只是不久又回去自己的岗位。这或多或少是陈帧妍反应会这麽冷漠的原因,虽然她没资格说别人,但她相信王筱楠又是三分钟热度而已。

「你好像不是很赞成。」王筱楠望向陈帧妍说。

「我没意见啊。觉得你开心就好,只是你滴酒不沾竟然想当调酒师,酒量又这麽差要怎麽喝啊?」

「我上网看了一下发现很多调酒师不一定是因为很会喝酒或嗜酒才当调酒师,许多一流调酒师也不太喝酒,会喝只是为了试酒。」

「喔。」陈帧妍把吉他放在一边望向在看书的王筱楠说:「夜店环境都乱七八糟的,会有很多男人性骚扰你吧?你长得那麽正,这样不会太危险吗?那种地方有时候连员工都不三不四的。」

「不会吼。明豪说那不是夜店,叫做专业酒吧,有别於我们印象中的Bar好吗?而且涵人超好的,那个叫Tony的感觉也很棒,不是不三不四的那种啦。」

陈帧妍挑挑眉躺下床,不感兴趣追问下去了,只是缓缓说出:「我跟小荣可能会做个小生意吧。」

「小生意?」王筱楠看向陈帧妍。

「嗯啊。」陈帧妍望向王筱楠说:「摆个摊子卖些金属饰品,就是那种比较摇滚风格的戒指啊、项链啊……那些的。」

「很好啊!很酷。」

「嗯。」陈帧妍努努唇後又看着王筱楠说:「顺利的话……搞不好还可以开间店,我很多朋友都说很不错,一定会来光顾。」

「你一定可以的。」

「嗯—」陈帧妍正躺回去掰掰指头说:「这样一来……到时候我也可以付房租钱给你了。」

「你先好好专注在打拼上吧。」王筱楠重新看着书说:「这我还负担得起。」

陈帧妍看向王筱楠,旋即牵起嘴角说:「喂。」

「嗯?」王筱楠继续盯着书看。

「到时候开店……再来当老板娘啊。」

王筱楠笑出来,双眼还是看着书不放。

这门真的是重到一个里程碑,王筱楠把门用力推开後赶紧闪进去免得被压死在门缝中,她望向风藏里头,外场有三个服务生,吧台只有叶泽东。

「嗨。」王筱楠走过去对叶泽东挥手。

正在榨柠檬汁的叶泽东抬起头看到是第一天来上班的王筱楠,露出一记淡淡微笑回:「嗨。」低头继续榨着柠檬汁说:「Jim!带小楠去拿制服!」

Jim赶紧走到王筱楠身边引领王筱楠去员工休息室兼打卡室,安置一个柜子给王筱楠後再比对王筱楠的身形拿了制服给王筱楠。她发现今天穿球鞋蠢爆了,要买双皮鞋的。

换好制服出来後Jim带她到外场认识,告诉王筱楠开店前要做什麽、器具放在哪、翻订位本排订位,并告诉王筱楠风藏的HouseWine有哪六种。

跟着做过一次後,差不多快要七点,Jim告诉王筱楠外场要做的事以及注意事项,讲完後徐镇涵从一扇门走出来。

王筱楠看到徐镇涵赶紧挥个手,徐镇涵只是面无表情看她一眼,拿着手中资料走进吧台里的柜台前。

王筱楠眨几下眼,是刚睡醒所以态度冷漠吗?看起来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啊。还是她今天心情不好?

王筱楠迟钝归迟钝但不是白目,暂时不打扰徐镇涵而走到叶泽东旁边问:「我在吧台要做什麽?」

「你还不能进吧台。」叶泽东回。「每一个初学者都要从外场做起,你还不是调酒师,尚未经过我们允许前不准踏入吧台一步。」

「喔……」死定了,王筱楠一辈子没有做过餐饮业,学生时期打工有做过饮料店,但跟餐饮性质差很多。「我什麽时候可以学?」

「你随时都可以学。」

王筱楠皱眉,不准进吧台只能做外场又随时可以学?这到底什麽意思?

「会是涵教我吗?」王筱楠问。

「她没空教你,到时候你可以的话是我教你。」

「耶!?我是要来跟她学的耶。」

「基础这东西跟谁学都一样。」好吧。听起来也是挺有道理的。「不用她教,你自然可以在她身边学到很多—如果你用心的话。」

唔……光站在她身边就可以学到很多?嗯……真是有点抽象。为什麽?又怎麽可能?王筱楠没再追问下去,总觉得连叶泽东都不像那天看到的这麽亲合了,说冷漠有一点,还很不屑的感觉。

王筱楠想着这应该是餐饮业跟服务业的台前台下两个人吧。他们对客人身份的自己当然是笑容可掬。

七点一到,徐镇涵放了音乐并且把灯光调暗一点,跟叶泽东一起把头发绑起来将绅士帽戴上,上次没看他们戴,看来风格随时会转换,他们今天也没有穿条纹西装背心而是改系上黑色吊带,看起来好复古时尚。

「你们怎麽不配一支枪?」王筱楠耍幽默说,换来两个调酒师的无视,王筱楠自讨没趣站好,但专注吧台里两个调酒师一举一动。

徐镇涵私下一面好冷酷的感觉,而且有好强烈的距离感,叶泽东反而比较没这气息。王筱楠整个怀疑这个是徐镇涵吗?她简直变一个人,这是双胞胎妹妹吧?听说双胞胎个性不是都会相反?

原则上,起码也要在外场待一个月或两个月甚至三个月视能力而定才可以慢慢接触吧台。不过王筱楠运气好,风藏现在只有叶泽东跟徐镇涵两个调酒师,若他们其中一个休假是徐镇涵的父亲下来递补上,而他们现在找不到一个有心向学的徒弟。

现场有一个,叫Ken,已经来这里快一年,当见习生两个月,还是得不到叶泽东跟徐镇涵的满意。尽管这种事不可以急,不过王筱楠是冲着学调酒来的,所以今天才第一天,叶泽东跟她说:「下班的时候你跟Ken一起负责清理吧台吧。Ken到时候会告诉你怎麽整理吧台。」

「好。」王筱楠回,Ken偷瞄一眼王筱楠。

「除此之外,你跟Ken一样只要一有空档,外场暂时没事的时候便是进来洗杯子或擦酒瓶、擦杯子。」王筱楠点点头,叶泽东也点点头见还没有客人上门,又看着王筱楠指着吧台垫上的四组摇荡器具说:「这个是BostonShaker波士顿雪克杯,一边不锈钢杯、一边强化玻璃杯也称两段式。这个是CobblerShaker三段式雪克杯,三段是因为它有盖子、滤盖跟不锈钢瓶身。这个叫Jigger也就是俗称的盎斯杯,一般的拿法是食指跟大拇指握住中间,专业的拿法是用中指跟食指反手夹住中间。」又从一旁的钢桶里一一拿出调制器具说:「这是吧叉匙、木头捣棒、不锈钢捣棒、霍桑跟茱莉普隔冰器……」王筱楠边听边死命记住。

听到一半,门打开了。

「你好。」徐镇涵展露微笑看着客人说:「嗨。嘉幸、雉苹。」王筱楠真想揉揉眼睛,怎麽徐镇涵又变成双胞胎的姐姐了?难道是某种很巧妙的连体婴!?

「嗨。涵,好一阵子不见了。」曲嘉幸跟萧雉苹拉开吧台椅笑着说:「你还是这麽闪闪动人呐。」

徐镇涵保持一致弧度的上扬嘴角迅速递两杯水问:「两位用过餐了吗?」

「吃饼乾算吗?」萧雉苹问,徐镇涵只是把嘴角牵更高但不露牙齿露两个可爱酒窝。「不管,我还是想要来一杯我要的DryMartini。」

「帮你调淡一点好吗?」

「不要,我要标准。你不可以不允许。」

徐镇涵温和笑着说:「OK。嘉幸呢?」

「我……我一样啦。螺丝起子就好了。」曲嘉幸说。

「你不要一直喝果汁好不好!我们是要来这边喝调酒的!」萧雉苹看着曲嘉幸说。

「它也是调酒啊……不要啦。我没有办法喝酒精浓度太强的。」

「难怪你搬回去跟妈妈住。」

「奇怪!我又不是喝奶茶!」曲嘉幸说完逗得萧雉苹哈哈大笑。

两人先静静的看着徐镇涵帮他们调制酒,看一名技术成熟的调酒师制酒还能够是一场视觉飨宴。

徐镇涵停下Stir放上隔冰器将酒倒进冰镇过的鸡尾酒杯,最後一滴落下时俐落收回,任何动作皆要一气呵成的将酒轻轻推到萧雉苹面前。

「谢谢。」萧雉苹温和一笑的接过手後啜饮一口。「还是涵的跩马汀尼够跩。」

接着换曲嘉幸的酒送上来,上面插了一根螺丝起子致敬这杯酒当搅拌棒,曲嘉幸喝一口後看向萧雉苹问:「你真的要跟她分手喔?」

「对啊。」说到这个萧雉苹拽拽有点无奈的唇说:「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要跟她继续走下去吗?」

「嗯……」

「欸。你不会真的这样吧?只因为她是你的死党所以劝我别这麽做吗?」

「当然也不是啊……只是……你知道她也只是不安全感比较重……」

「我就要活该受罪吗?」萧雉苹拿起酒啜饮一口後说:「我当然也知道她不安全感比较重,但交往了三年,我进一步知道她不单单是如此而已。」萧雉苹低下头摇两下轻声说:「我爱得好累……已经不知道爱到底可以促成什麽?或许我做得还不够,但真的不够吗?」

「你已经付出很多了……」

「每次自尊心作祟就放我鸽子,去年说好要一起过的圣诞节又没有一起过还放我一个人不知道跑去哪。我已经受够她总是这麽任性又无理取闹,每次搞得好像我不爱她,到底是谁不爱谁啊?」

「我相信她也是很爱你。」

「但是那又如何?」萧雉苹看向徐镇涵说:「对吧?涵?」

「嗯?」正在Stir搅拌别杯酒的徐镇涵应一声。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Stir跟Shake都是一门大学问的技术,除了酒跟冰块的选用,再来就是调制方法了。」

「对啊。一但你Sitr快半拍或慢半拍,少转或多转,这杯酒差不多完蛋了。又如果不小心碰撞到冰块,也会造成冰块的伤害让整杯酒体风味走样,所以汤匙背面一定要延着玻璃杯壁转绕并且不可以发出声响。」

「所以说,」萧雉苹看着曲嘉幸说:「一杯再好的酒,如果制作过程有误失,这杯酒也完蛋了—一个再好的对象交到一个用错方式去爱你的人,这段感情也差不多要四分五裂了。」曲嘉幸沉默不语。「她爱我,但是她用错方式爱我了。」曲嘉幸抿紧唇表示默认。「涵,可以放DemiLovato的《Shouldn\'tComeBack》吗?」徐镇涵点点头,等现在播放的歌完毕後帮萧雉苹插播了她要的歌,曲嘉幸跟徐镇涵静静陪着萧雉苹边喝酒边听着这首歌。

两人固定习惯是喝完一杯就离开,王筱楠看着徐镇涵把收银台推回去转过身後脸上依旧保持刚刚对客人的笑意时,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麽。也许……她并非台上台下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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