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几乎没阖眼,周礼发一脸倦容地站在书房内,抹了把脸,他看着躺在书桌上的一张薄纸,还有一块红色白花布巾。
那是一张出生证明,名字留空不详,性别男,出生地点是北京京西医院,空白栏位上写着「身上系戴一块方玉」。
这文件是昨晚于近陵拿过来的,他对文件上的描述不陌生,只是没有纸本佐证资料,令他诧异的是这事竟跟于近陵扯上关系了,莫大的关系。
薄纸上压着正是那块方玉,白日光下,小小的正立方体四周透出清亮的绿光,玉体越往中间颜色越深沉,几道波纹就像若有似无的水波在玉中流动,在光线照射下更是栩栩如生。
「爸怎麽没下去吃早饭?」周易枫进门,听仆人说父亲天还没亮就起床,一直待在书房,而且竟还穿着睡衣,平时这时候他都打扮完毕准备出门了。
摇头,周礼发指着桌前座椅。「你坐,我有话跟你说。」他将薄纸转了个向,移到他面前。「这是你的出生证明。」
「不是说没有吗,怎麽申请到的?」周易枫喜出望外,仔细一看发现不少问题。「上面怎麽没我的名字,而且我不是在十月生吗,什麽时候变成七月了?身上系戴方玉……什麽方玉?」整张纸看完,他满肚子疑问。
「就是这块玉,你小时候就配戴在身上,医生一起交给我。」他一直收着,没拿出来过。
小时候,什麽意思?总不可能他从娘胎出生就戴着玉。沉默,他等着父亲解释下去。
「那时候我们正出远门,兆兰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还没出北京她就突然肚子疼,我们赶紧找了一间医院住下……你只知道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从此之後身体就不好,却不知道其实那时婴儿没成功产下来,胎死在母体腹中了。」
这记忆,是周礼发的痛,他没料到原本一场喜事最後竟成了悲剧,医生紧急引产,暂且维持住了易枫名易上的母亲,也就是兆兰的性命。
没成功产下来,那他是谁?周易枫推了推眼镜,不发一语。
「那时候兆兰并不知情,她以为胎儿平安生下了,不停吵着要看,我怎麽哄都没用,就问医生医院有没有刚出生的小孩,借来假装一下是我们的小孩,让兆兰安心。」背着手,周礼发望向窗外,记忆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天。
「隔天医生真的抱来了一个男婴,胖嘟嘟的脸颊见人就笑,好可爱,兆兰立刻抱着不放,说这小孩的眼睛多像她,以後一定跟她一样聪明。」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悲伤所致,他竟觉得妻子说得不错,没有血缘关系的婴儿五官看着跟她真有点相似。
「後来呢?」出乎意料,他很冷静,像是在听其他人的身世之谜一样。
「医生说是在医院门口捡到你的,不知道是谁放的,如果我们愿意可以抚养你,我看兆兰在医院天天抱着你逗你玩,你也好脾气见人就笑,就把你一起带回家了。」
家里的气氛不一样了,随着小易枫渐渐长大,调皮捣蛋地乱闯乱玩,虽然让人头痛却也带来不少欢乐,古灵精怪的性子常惹得大家开怀大笑,那段时间是周礼发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兆兰在生产时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大伤,她的命是医生硬抢回来的,从此之後每日一碗汤药免不了,但身子是越来越虚了,在易枫八岁的时候还是走了
「所以我是孤儿?」插嘴,上扬的语气带着讶然。
摇头。「不是,你的家人昨天上门找我,这出生证明就是他拿来的。」
「是谁,我的亲生母亲吗?」
「你的亲哥哥,于近陵。」周礼发背在身後的双手紧握成拳,回身紧盯着儿子,怕他情绪激动。
周易枫眉头跳了一下,故做镇定。「我只知道一个于近陵,是他吗?」见父亲点头,他立刻从椅子跳了起来。
「爸!你在开我玩笑吗?我不是你跟妈的亲生儿子我可以接受,因为不管怎麽样你辛苦养育我成人,我永远是你儿子,但我不能接受姓于的是我的亲兄弟,我跟那种人不可能会有血缘关系!」
于近陵虽然财大势大,但那是背弃国家尊严、出卖灵魂的代价换来的,他为人冷血无情,是他把他们几人都关进了地牢,若不是後来有人搭救,恐怕他们几个现在都成了一抹冤魂,小铃到现在甚至还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