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趋近於双层巴士般巨大的面包车停驶在雷门中学的校门口,车门的开启带起了风沙,在完全开启後,一条红毯平铺地面,一列人员井然有序地踏着相同的步伐立於红毯两侧,右手成拳放置胸前,明明严谨不比的进场看起来却很是浮夸。
以身上披着红色披风的少年为首,率领了帝国足球队进入了雷门。
「鬼道队长,为什麽要跟这种莫名其妙的队伍比赛?我不认为能提高我们球队的实力。」
「说不定会看到有趣的事呢。」
「能看到有趣的事?」
比起不知道雷门情报的边见,他没有回答边见的问题,只是勾唇:「是啊,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是雷门国中足球队的队长,名字叫做圆堂守,谢谢你们邀请我们举办练习赛──」
「第一次来到这个场地,可以先让我们暖身一下吗?」圆堂的手举到一半便被鬼道打断,丝毫没有给予一点尊重。
「呃、请便……」
帝国的整支队伍整齐而有气势,然而冷夜的目光却被坐在面包车顶座椅上的男人给吸引住了。
负面、阴沉、不可一世,是她给予男人的注解。
这样的男人身边,怎麽会带着一个看起来才两、三岁的小女娃?而且不吵不闹,眼中装满着的,是童真。
最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名蓝发蓝眸的少女。比起帝国一众表面的自恃甚高,她看见那个少女由内而发的张扬狂妄,以及眼底没有任何掩饰的狠戾,整体的气质浑然天成。
彷佛这个人本该就是这样。
以一记强力的射门作为挑衅,在圆堂举起双手奋力挡下之刻,正式拉起了已注定结局的比赛序幕。
一开始的雷门进攻似乎都还很顺利,但很快的,球权便落在帝国手中,从此雷门再也没有靠近球门的机会。
很快的,比分被拉到了十比零的悬殊差距,雷门一众倒地,无法继续承受帝国强势的攻击,唯有圆堂死守在球门前,被一记又一记的射门重点照顾着,即便一遍遍的被击倒,却还一次次的爬起来。
「他们还不打算行动吗?」
「请放心,下半场一定可以。」
上半场的结束给予了雷门严重的打击,虽然毫无反击之力,却还能喘着继续比赛。以帝国一直以来的踢球风格来说,雷门是不可能继续在场上奔跑的,之所以会如此,是为了逼出那两个人……
「水岛,下半场先不用行动,听到我的指令再开始。」话落,水岛接过了通讯器,是一个极小的耳机。
「是。」湛蓝的眸子眯起,别上了耳机。
区区十分的差距,根本谈不上击溃,既然他想拥有更多娱乐,那麽她便依指令行事。
雷门的落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她,只需要等到这两个人出现就可以了。
「死亡领域,开始。」鬼道发号施令,将球踢出,「然後把那两个家伙给揪出来!」
一球,再一球,很快的,帝国再得五分。
「继续,直到那家伙出现为止。」
「鬼道,让所有人停止动作,剩下的交给水岛。」鬼道的耳机发出了声音,他楞了一楞,应诺了。
他做了一个手势,所有队员便停止动作,持球的佐久间则将球传给了水岛。
「水岛,我给你五分钟,让那两个人出现在这里。」水岛的指尖按了按耳机,接收到指令後,开口。
「总帅,这只是小菜一碟。」蓝发少女将球踩於足下,眼底的狂妄流泻而出,话一落,身形便随之窜出。
丝毫不亚於帝国一众的破坏力,少女的脚下生风,水蓝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更贴近於冰的颜色。
平头粉发少年挡在她的面前,想以蛮力阻挡她的进攻,殊不知水岛只是冷笑,更加蛮横的撞开了少年。
「染冈!你没事吧?」
咖啡色头发的少年扶起染冈,与水岛怒目而视。
「半田,我没事……这些家伙太张狂了,竟然只让这人来踢球!」
「对付你们这些半吊子,我一人足以。」水岛狂妄的笑了,足尖使力,又是一记强力的射门将半田踢飞!
短短一分半,水岛独自拿下两分。
一旁绑着马尾的蓝发少年爬起身,过长的浏海掩盖了他的一只眼,他上前与水岛对峙,眼神紧盯着足球的动向,耳边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风丸一郎太。我知道你。」水岛偏了偏头,道出了自己对眼前少年的认知:「日本中学田径小有名气的运动员,怎麽沦落到这种随时都会散架的足球队里?」
「……你认识我?」
「我也是田径出身的,你以为凭你的速度能够阻挡我?」水岛的回答不算正面,她扬起笑,脚跟踩下,风丸便见那颗球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愣了半晌,才猛然抬头望天,原来足球被水岛以脚跟踢向空中,竟然自她背後滚上,然後落在他背後的位置!
「你的速度,不过是二流运动员罢了。」话语充满了恶劣,风丸看着水岛的身形就如她丢下的话语一样,轻飘飘且轻易的过人——过了他——接着「走」到了球门前。
「来吧!我会接下你的射门的!」橘红色头巾的少年热血说道,她也觉得稀奇,怎麽一个人被击倒了将近二十次却还是能站起来。
水岛闻言,似笑非笑的踢出球——她没有踢出必杀技——破网的足球昭示出她根本不需要费力。
「可惜啊,一次都没挡住呢。」
这时,有一个戴眼镜的少年见识到水岛粗暴的踢法後,终於落荒而逃。
不战而败,这比弱者还要不堪。
水岛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而是任由心绪渐渐飘远。
在四十年前,有一支传奇的足球队,名为「闪电十一人」,她的祖父‧影山东吾曾是其中的一员,然而新球员使祖父逐渐被替代,祖父受其影响,却没把握住仅剩能上场的机会,从此一蹶不振……
她自六岁起就在英国生活、就学,而後辗转到了美国,照理来说是不会知道这件年代早已久远的事情。而照料自己生活的管家无意透漏了只字片语,她才偶然得知。
罪魁祸首,就是来自这间学校!
水岛生了一双很有魅力的凤眼,此刻却危险的眯起眼,场地上除了绑着头巾的守门员外,再也无人能够站起身。她轻轻抬脚踩住了足球,大材小用的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
海浪自球场侧边升起,成了U字型的海啸,在涨成了可怖的高度後,凶猛地将水岛淹没,紧接着,海浪传出了歌声,彷佛是生活於深海的鲛人歌唱迷惑人心,水岛脚底踩着足球冲出水面,乘着浪一般地随着升腾的海水达到了至高点!
「幻海魅音!」
汹涌的海水往缺口处──也就是球门──涌去,水岛的脚下的动作就如海浪一样的粗暴无比!
「怎麽……能让你的射门得分!」守门员‧圆堂举起双手,坚定到固执的意念竟使他的双手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破网!
第十九分,得手。
然而这道金色的光芒却吸引了水岛的注意,暗自留心。
这是即将施展出必杀技的前兆。
同样留意到圆堂变化的不只是水岛,还有一直站在场边小坡上的豪炎寺及冷夜。
「真是不堪入目。」冷夜听见水岛冷言,不禁望向豪炎寺,见豪炎寺面貌似愤怒又似隐忍的模样,张口欲言。
「豪炎寺……」
「还没结束!」
倒地的圆堂这麽喊着,明明伤痕累累,却饶是喊出了这份气势,让水岛以及冷夜二人再一次的将注意力转移回他的身上。
──是什麽样的意念,才能让这个人这麽坚持?
冷夜忽地想起了曾经有过的相似疑问,只不过,是对着豪炎寺。
当第二十分破网,冷夜拉住了豪炎寺的手,开口:「走。」
「我……」
「夕香不会怪你。」黑眸倒映出了豪炎寺的身影,冷夜一语将豪炎寺的疑虑打碎,并再次肯定道:「不会的。」
「冷夜……」
这次豪炎寺没有犹豫,握紧了她的手,与其并肩走向球场。
在雷门素未谋面的两人引起现场一阵骚动。
「那两人是谁?」
「我们足球部有这两个人存在吗?」
「我知道那个男生!虽然当时是一年级生,但在去年的足球大赛中,凭藉一脚强力的射门成为英雄的豪炎寺修也!」
「他身边的肯定就是冷夜了吧?在半总决赛时才出场的女前锋,她的射门可不逊色於豪炎寺!」
豪炎寺套上了被丢弃的、象徵王牌射手的十号球衣,而冷夜则向场边的球经讨要了另一件背後十七的球衣。
「等等,同学,你们并不是我们球队的……」
「无所谓。」水岛抬手,制止了裁判以及雷门足球队指导老师的话语。
毕竟他们要的,就是这两个人的出现。
四分半,拿下五分,同时逼出了这两个人,水岛对自己办事的效率十分满意。
帝国的目的,现在才要开始。
「没事吧?」豪炎寺扶起了圆堂,而对方的一句「好慢啊」让他会心一笑。
「去冰敷。」冷夜亦扶起扭伤的风丸,嘱咐着:「再勉强下去,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比赛继续。
「去吧,『死亡领域』。」逼出这两人是总帅给予的指示,现在这两人出来了,帝国的众人也恢复了行动。而即便这两人加入了战局,他们却不将之放在眼里,也不相信这两人还能翻出什麽浪花。
豪炎寺跑起来了,往敌方腹地冲去,冷夜却站在原地不动,不论是哪一位,他们的位置都不像是要防守的样子。
「他们是因为相信我……相信我能挡下球!」
圆堂周身萦绕着某种气息,他握紧了拳头,一个巨大的黄金手掌随着他的动作举起,然後──挡下了射门!
水岛愣住了,她没想到那个守门员这麽快就能领悟必杀技,他分明就是没经历过专业训练的蠢样子,怎麽可能──
而且那是传说中的必杀技,「黄金神掌」!
冷夜及豪炎寺显然也很意外──即便信任圆堂能够挡下,但仍然意外──所以冷夜才会站在後方准备支援。冷夜的愣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接下圆堂因为过度疼痛而扔不远的球,从自己的位置冲了出去!
「蝶舞。」
显然的,对於眼前的後卫,冷夜不以为然,虽然对方是训练有素的足球队,但仍然有着缺点,只待她发现而已。
很快的,她寻出了破绽,少女顿时化作群蝶飞舞,并在下一刻出现在阻挡自己的该名球员身後。她将球点上眼前,球体顿时布满寒霜,冷夜轻轻跃起,竟在中场就踢出了射门!
「冰霜雪刃!」
水岛跑上前,欲要阻挡。
从中场射门,到了他们的後卫区威力早已减弱,真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麽,真是愚蠢!
水岛的内心充满着轻视,回到日本的她并没有真正遇上对手过,因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判断错误,以至於在抬脚时,被强力的射门而震慑!
怎麽会?
她被弹了开来,眼睁睁的看着那记射门不减威力的朝着豪炎寺射去,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连锁射门!
在接到冷夜的「传球」後,豪炎寺快速的将球踢向空中,身形也跟随而上,他的脚下随着自身的旋转环绕火焰,并带到了射出的球上。
「烈焰龙卷风!」
似乎还能感受到球体因冷夜射门而染上的丝丝寒意,此刻这一片冰凉被炽热的火焰包围,两记强而有力亦不失速度的连锁射门使帝国的守门员‧源田感到错愕,其实他并没有雷门会有机会射门的想法,所以在反应过来时,早已来不及挡下。
帝国竟然被这种小小的队伍给拿到一分了,这是多麽荒诞的事情。
「资料收集完毕。多了几个有趣的余兴。」水岛听见了总帅的语气里带有几分愉悦之情,随即她便表示放弃比赛。
比起豪炎寺修也,她对这个「霜之前锋」更感兴趣。
「我们总有一天会再遇到。」水岛走到冷夜面前,语气不善的说道。
不论是将她和豪炎寺挖角来到帝国,又或者是在下一次的比赛中对上,她们绝对会再相遇。
那个时候,她会用尽全力将她击溃!
「再见。」水岛看见冷夜的嘴角微微勾起,听见对方这麽说道。
那是她和她的挚友相识的时候。